“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儿是公司,而我还在上班呢!”沈维刚顾不得孝悌之道,几近大吼地对坐在他办公室的“贵客”说道。只可惜他这火气对付下属们有效,但对看着他长大、摸透他习性的老爸、老妈而言,他们皮得就像鸭子听雷一般,有听没有到。
    但究竟他那“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一来就闹得他方寸全失的双亲,这回又带给他什么难题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带了本可媲美“明星写真集”的相片本让他瞧瞧罢了。
    “维刚,别这样,只是看看又何妨,现在虽是上班时间,可是稍微休息一下也不过分。你看,这位是陈董的千金,不但人长得漂亮又有气质,还有这位你见过的,就是你赖世伯的独生女,这两年才从国外留学回来,时髦洋派得很,你如果不喜欢太文静的女孩倒是可以考虑她;再不喜欢也还有这位,她是”戴虹惠翻过一页又一页,每一个似乎都是零缺点的最佳女主角。她那推销的热忱比起一流推销员不遑多让。
    “好了,你无缘无故地带这些照片来做什么?我就这么没身价到让你们来帮我找老婆吗?”沈维刚打断她的话道。他们觉得上次给他桶的娄子还不够吗?先是害得高孟庭跟他划清界限,不搭理他,这会又拿这些个木头美人、傲慢千金的相片来烦他。他们就不能让他过两天清静日子?
    “就是因为你太有身价了,才要我们做父母的来帮你把关、过滤,否则让那些个名不见经传、别有所图的人有机可趁,岂不是做父母的失职。”沈力仁义正严辞地辩驳道。
    “爸,你何时变得这么”沈维刚深深地叹口气,本想说他为何如此世侩,但碍于沈力仁是他的父亲只得做罢。
    “变得这么势利?别的事我可以轻率马虎、随你心意,但关系到我们沈家的未来及你的终身大事可随便不得。以前我就是太放任你了,才让你年过三十还一点结婚的念头也没有,耗到现在竟然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与其让你胡乱一通,不如我来替你物色,我们这么做难道也错了?”
    “孟庭她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沈维刚愤然道。“你们回去吧,我要办公了。”
    沈力仁小心地不露出那得意笑容。“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让我们为你操心。这相本就留在这儿让你参考,看中意哪个就说一声,大伙先吃个饭聊聊天,也没要你马上做决定,不过我可没耐心再继续等下去了。”
    待沈力仁和戴虹惠离去后,沈维刚这才回过头来。他瞥了桌上那相簿一眼,面露嫌恶不悦。他当然不怕父亲逼婚,毕竟这事操之在他手上。只是,从未曾在婚事上提供意见的父亲这会竟采取强硬态度,不由得让他烦忧他与高孟庭之间是否能有未来。为今之计,他只有先斩后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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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从沈维刚住处仓皇离开后,高孟庭就刻意用工作来麻醉自己。从早到晚,只要巧屋的门是开着,就可见到她的身影。每天十二个小时站下来,即使是超人也会吃不消,而她正是要让自己累得无法思考,无法念及她与沈维刚的这段情。
    看见高孟庭憔悴的神色,方琼文担忧的关怀仍只是换来她一句“没什么”这三个字似乎已成了她的口头禅。她这般消沉却又强打精神的模样看在方琼文与林宇辰眼里,哪能坐视不管;尤其是方琼文更是深深自责。不消说,高孟庭的落寞想必是来自沈维刚,而高孟庭之所以会与沈维刚接近,都是为了她的缘故。
    先是为了替她与沈维刚牵红线而与他有所接触,接着是为了成全她与林宇辰而自愿退让,这才让沈维刚有机可趁。若不是她,高孟庭这会仍是个快乐的单身女郎;所以,一向让高孟庭替她出头的方琼文决定,这回她要为高孟庭讨个公道。
    “两位请留步。”洪文义拦住携手前来的林宇辰与方琼文说道。
    天下事真是无奇不有,但就属今年特别多。打从他跟随沈维刚南下台中后,就没一刻是清闲的。先是忙着辅助沈维刚整顿丽都百货,接着是忙着打理沈维刚的“绯闻”然后,他的大老板沈力仁夫妇开始不定时前来探班,这些都算了,但现在连这两个不知何方神圣的男女也来凑上一脚,闯过层层关卡硬是溜上楼来,照这样下去,他干脆开个接待所,当起接待员好了。
    “我们有要事,要见你们总经理。”林宇辰劈头就道。他当然知道洪文义绝不是来欢迎他们的,但他们也不是随便就可打发得掉,今天他们非见着沈维刚不可。
    “先生您贵姓?和总经理有约吗?”洪文义打量着眼前这两位斯文男女。他们想见沈维刚,岂是他们随便想见就见的到的。
    “我叫林宇辰,麻烦你通报一声好吗?”林宇辰耐着性子道。他知道丽都百货是大企业,身为统筹的沈维刚派头之大也就不难想像;可是,要他先预约?下辈子吧。
    “对不起,总经理他不在,你先请回,等总经理回来我会转告他。”
    林宇辰看着方琼文,两人同望了挂着总经理室牌子的门,明白沈维刚应该就在那儿了。若照规矩来,他们今天是休想看到沈维刚,那么就胡闹一次又何妨。两个人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只要他们有一人能见到他,就达到目的了。
    “好,那我改天再来,只是麻烦你帮我约个时间好吗?我姓林,双木林。”
    林宇辰走向前靠近洪文义道,就在这一瞬间,方琼文则毫不迟疑地走向总经理室。
    待洪文义瞥见那闪身而过的人影想拦住她,却被林宇辰给绊住动弹不得,急得他只能大喊:“小姐,你不可以进去。”但是她已经进去了,洪文义沮丧地垂着头,他这会又要被沈维刚臭骂一顿了。
    对突然有人不经通报即推门而入,沈维刚自是大感不悦,但一看清来人,那紧绷的严肃脸庞刹那间又松懈下来。
    “总经理,对不起,我没能拦住他们”终于追到总经理室的洪文义喘着气向沈维刚告罪,出乎意料的是沈维刚竟然没半句怪罪。
    “洪秘书,这儿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还有,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搅。”
    虽觉纳闷,但只要沈维刚高兴,又不怪罪他,他也没啥好说的。当下洪文义就转身带上门,让沈维刚自个解决了。
    沈维刚优雅地从皮椅上站起来,一身笔挺的西装、自信的步伐走向他俩,那股魄人气质令林宇辰愤慨的火焰不觉稍减。
    “坐啊,好久不见,真想不到你们竟然会来找我。孟庭没一块来?”不用问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仍抱着丝希望问道。
    “你还在乎她吗?”林宇辰率先发难,早忍不住要向他兴师问罪。口气虽已缓和许多,但仍可听出当中蕴含的怒气。
    “这话怎么说?如果我不在乎又何必问起她。”沈维刚简言扼要地回答。
    “沈先生,我们今天冒昧来此,目的只是想知道你和孟庭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问题,因为她最近老是闷闷不乐,成天待在店里,问她怎么了,她又说不出个缘由来。正巧近来很少看到你到店里,所以只好大胆猜测她的反常或许与你有关。”方琼文紧接着在林宇辰说话前加以说明。她明白林宇辰自责的成分不比她少,但他们来此的目的是找出问题的症结,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还是先别把气氛弄僵了才好说话。
    听到方琼文称呼他“沈先生”沈维刚禁不住愣了一下。“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这么生疏起来,还是我真做了让你们非得跟我划清界限的事?”
    方琼文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对不起,也许是因为环境的关系吧,自然而然地就这么称呼你了。”
    沈维刚瞧瞧他那气派宽敞的办公室,一流的摆饰与设计,确实令人感到一股不自在的压迫感。
    “希望你们别在意,因为我有时候会在这里接见重要客户,所以办公室的设计上得讲究点,除了地点稍变以外,我向你保证我还是我,一切如旧。”
    “既然一切如旧,那么你当初对我说的话也还算数喽?”林宇辰看着沈维刚问道,见他默认地点点头,才继续他的话题:“那么能否请你告诉我,孟庭低落的情绪是否与你有关?”
    林宇辰只想,如果沈维刚真的“抛弃”高孟庭,那么就算这儿是丽都机构又如何?他是沈氏关系企业的掌门人又如何?他一样要让沈维刚付出代价。
    “对,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因我而起。”沈维刚颇烦恼地叹道。方琼文和林宇辰会不顾一切地跑来找他,想必高孟庭这几天一定是过得相当不快乐。她那种平常嘻笑惯了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也难怪方琼文他们会找上他。想到这儿他的心不觉一揪,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旁。
    “你们分手了?”方琼文不得不问这个她最怕的问题。
    “没有,只是她不肯见我,还扬言如果我敢去找她的话,要让我很难看。”他不是怕她让他难看而不去找她,只是如此一来只会更加深她远离他的决心。他只得强压住冲动,苦思解决之道。
    让他难看?这确实是高孟庭的拿手好戏,凡是她想整的人,有哪个能够全身而退的。所以方琼文和林宇辰对这点倒没多大异议,因为以沈维刚的身分,高孟庭若想让他“难看”这轰动程度恐怕不是普通级的。
    “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高孟庭会如此威胁沈维刚,想来必是件大事,方琼文只希望还有挽回的机会。她怎么看都觉得沈维刚是真心诚意地对待高孟庭,若就这么错失了,岂不可惜。
    虽然说来尴尬,但不说又不行,否则怎能得到他俩的支持。此时他最需要的就是盟友了,所以尽管问题出在他这边,沈维刚仍将他的父母与高孟庭会面的情形从头道来,当然不忘强调此事与他无关,全是沈力仁自作主张,结果就害得他与高孟庭心生怨隙,至今仍有待解决。
    门户之见的问题,方琼文不是未曾替高孟庭想过,只是沈维刚一直表现得那么有诚意,所以她也相信应该为害不大,没想到,终究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林宇辰忿忿不平,替高孟庭感到委屈。
    “当然不是,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不过,孟庭可不这么想。”
    “她的自尊心强,又一向‘鄙视’像你这种身分的人,要她去迎合你的父母,确实难了点。”方琼文以身为高孟庭知己好友的身分剖析道。
    “对,你说得对极了,所以,我想只有借助两位的力量,说服她抛开成见,然后”沈维刚卖个关子似的静待不语。
    “然后怎样?”他们俩同声问道。
    “只要她肯跟我站在同一阵线,来个先斩后奏,等生米煮成熟饭后,我父母那边就不是问题了。”
    生米煮成熟饭?这词儿好暧昧!方琼文红着脸不便发表意见,由林宇辰代表说道:“你说得简单,万一你占了便宜,可是仍改变不了你父母对孟庭的异见,那又该如何?”
    沈维刚愣了两、三秒才意会林宇辰的意思。原来他会错意了,难怪鄙夷地看着他。沈维刚轻笑着解释:
    “我指的先斩后奏是指我先和孟庭结婚,然后才带她回家拜见我父母,而不是你说的先上车后补票。当然不是我不想,而是怕事后被人追杀所以不敢想;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帮忙的话,这也是方法之一。”沈维刚难得正经地说道。他确是满期待的,只是他这笑话当然得不到其他两人的赞同。
    “这样好吗?你父母会不会因此更排斥孟庭?”方琼文终又抬起头道。虽然好像对不起高孟庭,可是好像满刺激的。她与高孟庭交心多年,每次总是跟在她身后看她整人,难得这回换她当主角,可要把握难得机会。
    “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他们终会了解孟庭的好,两位愿意帮这个忙吗?”沈维刚挑衅地问道,似乎不帮这个忙,他们就算不上是高孟庭的好友般。
    这么强人所难的忙还真是难帮,可是方琼文和林宇辰那君子有成人之美的神色、难掩兴奋的脸庞,看来这个忙他们是帮定了。即使高孟庭事后可能会怪他们出卖她,但这就是她误交损友的下场;再说,他们可是“有样学样”全仗高孟庭教导有方,此时不过是让他们一展身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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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太仓猝了?”眼见法院在望,高孟庭紧张地扯着方琼文的衣袖再确定一次。
    她作梦都想不到一向柔弱顺从的方琼文竟同意林宇辰的求婚,当然只是接受求婚还没啥大不了,可怕的是还答应他“打铁趁热”旋踵杀到法院举行公证结婚;原因是林宇辰的父母好像不大中意她,所以这两位温吞善良的情侣,既不愿仿效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又不愿像西洋的罗密欧与茱莉叶“不得善终”所以决定自立自强,做了再说。
    当稍早林宇辰与方琼文拉着她征求她的意见时,她当然老实不客气地替他俩抱不平。人家是娶妻娶德,他们竟然把娶媳妇当买“猪母”似的,看人家脸蛋富不富泰,屁股大不大,是否“很能生”以她的性子当然是建议他们采取强硬态度、绝不妥协。只是没想到他们俩还真有魄力,真发了狠,当下决定先结了婚再说,而她就是最佳的证婚人兼伴娘了。她虽感讶异但仍表赞同。本来嘛,婚礼只是个形式,隆重与否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两颗心是否愿意厮守一生。
    只是这会愈近法院,她反而愈迟疑。怪了!新娘又不是她,她慌张个什么劲。
    “你不是说过要‘忠于自己’,不要受旁人意见左右吗?怎么现在反而畏缩起来了?”方琼文激她道。
    “我不是要你逃避,只是你们要不要再和林宇辰的父母沟通看看,他们看起来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也许他们会祝福你们。”
    “那你呢?你就不会祝福我们吗?”
    “我?我当然会啊。”高孟庭不假思索地道。
    “这就好了,在我心里你的祝福和支持比其他人的都重要。如果今天换成遇到困难的是你,我也一样会支持你的。”方琼文意在言外地为她打气。
    可惜心神不宁的高孟庭无暇细想,只当方琼文有了爱情的滋润以后,变成无坚不摧的“女超人”
    进了法院,在登记的空挡,高孟庭忽觉有人在凝望着她,那眼光好炽热、好熟悉。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迎接她的竟是沈维刚多情的眼眸。
    “你来这做什么?”她看看四下就他一个人,不像是巧遇。
    “到法院来办的事通常不是什么好事,但今天例外,我是来做件此生最美妙的大事我是来结婚的。”沈维刚缓步走向她道。
    结婚!这么巧他也来办公证结婚!斑孟庭垂下了眼失望地想。他的动作可真快,几天不见竟然要结婚了,竟然还敢说他爱她?哼!口是心非的花心大萝卜,这种人不值得她为他伤怀。不过堂堂沈大公子的终身大事竟然跑到法院公证了事,还有新娘呢?他总不会自个跟自个结婚吧?这未免太奇怪了,而且也太巧了吧?心生疑惑的高孟庭忙回眸寻找林宇辰和方琼文。
    “琼文,他”
    “维刚是我们请来当伴郎的。”方琼文笑吟吟地回说。
    “可是他说他是来‘结婚’的?”高孟庭强调道。
    “喔,他说的也没错,他是来‘和你’结婚,顺便当我们的伴郎,明年我们可以一起庆祝结婚周年了。”方琼文继续笑容不减地道。可是她镇定的外表下却有颗猛烈跳动的心。她会不会当场让高孟庭给大剁八块扔到河里?
    看到高孟庭那蓄势待发的怒火,沈维刚适时接过这“烫手山芋”
    “两位,请给我十分钟,我们一会就过来。”说着就拉起高孟庭走到一旁“窃窃私语”
    “你忘了我说过再见面要让你很‘难看’吗,还是你以为我不敢?”高孟庭甩开他的手道。
    “我相信你敢,但是我不怕,”沈维刚嘻笑道,随即换上那深情的一面“因为你值得我付出代价。”
    在那凝眸对视后,高孟庭不觉彷徨了。她要忠于自己或受旁人影响?天哪!真教她左右为难。她向方琼文投过求助的眼神,期望她能给她记当头棒喝,教她做下明智的决定。
    其实寻求方琼文的意见不过是多此一举,因为她早已表明她的立场,否则就不会把她拐到这儿来了。难怪她总觉得方琼文的眼神飘忽不定,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再细细地将她一路上对她说的话、提出的问题,根本就是针对她和沈维刚之间的症结而问,偏她傻得以为她们俩不但是难姐难妹,这会还加上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同际遇。笨哪!只是回想起她对方琼文开导的话语,那不正是她心里真正的声音吗?
    这会,高孟庭终于坦然而笑,随着公证处传来叫唤他们的声音,还有方琼文与林宇辰那赞同的眼神。一起结婚?这主意似乎不错。
    她挽着沈维刚的手,媚然笑道:“戒指你带来了吧?我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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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糊里糊涂地在结婚证书上签字呢?再不就是方琼文让她吃了什么让人神志不清的东东。她一世精明聪慧的高孟庭,竟会被沈维刚两、三句话就给骗到手,没有鲜花、没有感人肺腑的示爱诗歌,连个“定情吻”都没有,天哪!她亏大了。
    虽然她一向就不是什么讲究浪漫气氛的小女子,可是这也太精简了吧。算起来这可能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做出这种“赔本生意”而售出物品竟是她自己!
    看着手指上仍套着“刚上市”的结婚戒指,她当真就这么给沈维刚套住了?而现在才出了法院就马上带着结婚证书陪他直奔台北,向沈力仁夫妇宣告他们俩“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老实说,嫁给沈维刚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但嫁入豪门是否也意味着她从此“一入豪门深似海”再也不见天日?而她竟傻得忘了先与他约法三章再签上她的大名。以沈维刚对属下严厉的行事风格,该不会把这霸气延续到她身上,不准她做这、做那吧?有可能!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坐在沈维刚身旁,高孟庭偷瞄了眼明显有股新婚喜悦的沈维刚。她可否跟他商量毁约?
    “怎么了?光看着我却不说话,在想什么?”沈维刚只手开着车,空出另一手将高孟庭揽向自己,紧接着快速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若不是他们现在正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他可不是光这么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就算数。
    “喂!你活得不耐烦,我还想多吃几年白米饭,看着前面。”高孟庭拉开他的手搁在方向盘上。“心术不正,车还开得稳吗?”
    “哈哈!娇妻在伴我哪能专心。”
    “那那我可不可以就别当你的妻子了?”高孟庭畏缩地试探问道。她不好说得太明显,否则怕他会受不了打击而开着车冲向咦!吓死人了,一想到那场面,她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
    沈维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大概猜中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不过不知如何开口。
    “等会见了爸、妈,你先别开口,由我来向他们说明。别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沈维刚换个话题道。
    “喔。”她低沉地应了声。虽然沈维刚不理会她的“提议”可是提到沈力仁夫妇,高孟庭又有了个主意。“维刚,你知道我的脾气,要我像个小媳妇一样鞠躬哈腰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爸妈可能会被我气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到时候闹得你家里鸡飞狗跳的,传出去恐怕有损你们沈家的颜面。你看,我们结婚的事要不要再缓缓、当做没发生过,否则闹得不可收拾,可别怪我撒手不管。”
    “你是兴奋得昏了头吗?几句话也说得丢三掉四,不是‘我的’爸妈,而是‘我们的’爸妈,还有要说‘我们家’而不是我家,还有要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们’一块走。”
    完蛋了!距离他们签字结婚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两、三个小时,他就已经显现他“鸭霸”的本性。再这么下去还得了,才说了几句话就被他“订正”了三个地方,那以后呢?不管了,他霸道、她泼辣,两个人有得拼了。不过,他言语间的昵爱却让她心头暖洋洋的,尤其他还说他要和她“一块走”也就是说他绝对会支持她喽?难怪人家都说嫁个女儿多个儿子,娶了老婆忘了爹娘的人可不少,眼前不就有一个。唉!这年头还是生女儿贴心点,不过,占便宜的是她,她当然不能唠叨了。
    虽然有沈维刚的强力支持,可是这么快就要为人妻,高孟庭仍难掩失望。她还没过足单身瘾呢。
    照她估计,连她自个都为她和沈维刚结婚的事实感到讶异,那么沈力仁的吃惊程度绝不下于她,可想而知一场家庭革命于焉展开。有着超高智慧的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顺利达成“离婚”或“缓婚”目的。太好了!一想到这儿,高孟庭原本愁云惨雾的脸庞这会有了喜气,让沈维刚心里发毛,直觉不妙。
    他转动方向盘,在最近的交流道下了高速公路。
    “你下错交流道了,我们才到桃园而已啊。”她扯着他衣袖提醒着。
    “我知道这是哪里,不过我想到要先办件事。”
    “什么事?”从他急于带她回台北宣布结婚大事看来,她不懂还有什么事比这事更重要。
    “找个旅馆‘休息’一下。”他暧昧地笑答。
    “休息?你要累了换我来开车好了。”她等不及让沈力仁夫妇轰出门,好宣告婚事取消,可是他那心术不正的笑容,到旅馆休息是指高孟庭霎时脸色大变,吼道:“停车!你快停车!要休息你自个去,我在这儿等你。”她双手抱胸,打定主意绝不妥协。
    “一个人怎么休息?还是你希望我找个人陪我休息?”停好车,他转向她,涎着笑暧昧地问她。
    “你敢!”
    “所以喽,我们走吧。”说着他又要发动车子。
    “等等,我们应该要先见过你父母,其它的事不急。”她含羞带怯地说。
    “怎么能不急呢?如果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更没理由拆散我们了。”
    没理由?她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她还要要求缓刑呢。要是真如了他的意,那她连逃都别想逃。
    “只要我们意志坚定,没人能拆散得了我们的。”她游说道。
    “哦?那你的意志够坚定吗?”伸手抬起她的脸,让她直视着他。
    “当然、当然。”哪有人家这样逼供的,高孟庭咬着唇埋怨。
    “你确定我不会腹背受敌?”
    他说“我”而不是“我们”可见他早猜透她的心思。
    “不会。”她丧气地答道。被窥破诡计还能怎样?
    “既然如此,别丑着一张脸。是埋怨我连单独相处、分享新婚喜悦的时间都不留给你?”
    她直摇着头。
    “那好,这才是我的好妻子。”
    然后不等她赞同地点头,他已经捧着她的脸印上他热情的吻,索讨他的权利。两片霸道又充满爱意的唇不停攻占她的小嘴,搂紧她的身躯不容她逃脱。这个他心爱的小女人,休想再逃。
    “大马路上你别这样。”在沈维刚终于放开她,让她补充氧气时,她娇羞地躲在他怀里,看着是否有人正对他俩投以“欣赏”眼光。
    “这是新婚夫妻的权利。孟庭,你是我的妻子,不许你打歪主意。”
    “喔。”她轻声应允。
    “我想我们还是先找家旅馆好了。”
    不可靠!扁听她那蚊子才听得见的承诺,沈维刚还是觉得不放心极了。
    “好啦,我都答应你了还怀疑我。公证结婚已经很仓猝了,你不会连新婚的气氛都这么草率吧?”
    这点他确实相当过意不去。看她那委屈的样儿,教他愧疚起来。反正不管她打什么主意,他绝不让她得逞。
    “好,我不勉强你,而且绝对会补偿你的,只要记得别‘出卖’你老公。”沈维刚做出最后警告,这才又开车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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