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和李成遇关系搞得很“僵”
    不等回宫,在车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将我“修理”了一顿: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再怒气冲冲地不顾车夫还在前面,以一个男人的暴力方式在我身上烙他的“章印”
    不管他怎么打我,也不管他如何折腾,我始终一声不吭,越这样他越是狂怒,马车驶到甘泉宫的时候,我除了一张脸还勉强看得去,身上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开始的两日,他将我关进佣人房;第三日夜里,他又一把扯过我的头发,将我拖回了寝宫,让我跪在床边,当着我的面拉过一位服侍我的宫女,炫耀了一番他的“床技”
    他没有消火,对我动手,三扯开我的衣服,发现我的身体已经再也受不住他继续殴打的时候,才一脸冷漠地命人将我带了去。
    几个宫女轻手轻脚地替我上药,其中有个叫木伊尔的女孩哭着劝我:“王妃,您这是何苦呢?您怎么不哄着睿王,不向睿王求个饶呢?您越这样,睿王的怒气就越大--王妃呀,您想哭就哭吧”
    是啊,干嘛不哭呢,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这样打,还是与你夜夜共枕的人--
    可我哭不出来。我的“素意”我的钟山镜和沈灵曦的面具,落在盘丝洞里了;我的灵魂我的爱也遗落在那里。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是我了啊,如同一具形尸走肉,心没有痛感,身体也就麻木了,你明白吗?我已经不是人了!我活得不像人!不是我想要做的人。
    终于,他竟放过了我,让我住进偏殿养伤;那段时日,他开始宠幸几个西域新进供的美女。
    虽然我被他冷落,甚至是遗忘,可还挂着“王妃”之名。躺在床上养了几天伤,慢慢可以床走路了,身体仍是“不堪入目”脸上还算他手留了情,毕竟他也是一个“要面”的人。
    宫人们对我的态度急转直,认为我被废是迟早的事,索性,也就没有人再跟着我了。
    十天后,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在马厩里牵了匹马儿“驾--”的一声骑上它飞奔在行宫外无边的草原上“得得”的马蹄声,一阵阵叩击着我迷失的心房。
    停马于一个半腰坡,我痴痴地遥望着远方,生命的尽头到底在哪里呢?没有希望的生命,为何还要存在呢?拔头发上的长簪,深吸了口气,举起它双手握牢,在与世决别的最后,我深切地向远方默默呼唤:我走了--风,我走了;炽烨,我走了;来世,不要再见!
    一咬牙,攒足力气,对准我心脏的方向,用力刺去--
    “不要--”
    “天音,不要--天音,我来了,你等我,我已经来了--”
    “曦儿,别抛朕--”
    收住手,我泪流满面。是你们在唤我么?叫我怎么等,叫我拿什么等呢?
    我还有泪,还有情感!
    听,是风的声音,风在呼啸而过;是旭峰,他守在我身边听我唱歌。
    他说:无论如何,无论什么时候,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是你的山,我要永远守护你!
    扔马儿,我张开双臂在草原上飞跑起来,那是我在“飞”飞着飞着,我又跳起舞,用我的长发,与风相缠相绕--
    跳到筋疲力尽,我躺倒在草地上,如同躺在炽烨的怀抱:灵曦,我不想回天宫了,留在落霞谷陪你看世间每一个日出,每一个日落,好吗?
    凝神倾听,大地的心跳,宛如,在温柔缠绵中倾听他绵绵不绝的情话。
    直到一串脚步声向我逼近,骤然打破我正在沉醉的梦。
    我睁开惶恐的眼,他站立在我身边,也学我躺了来--是一个七八的小男孩。于是,我和他聊起天。
    “你叫什么名字?”
    “葛狄卡。”
    “你是神吗?”
    “嗯,歌神。”
    “你真好看。”
    “你也很帅呀。”
    “呵呵,我母亲也很美,跟你一样美。”
    “你母亲是谁?”
    “她就是我母亲。”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阿理。”
    他八岁,是一个可爱的“小伙”十分善良。眼睛很大,眸闪亮闪亮的,也长着西夏人常见的鹰钩鼻,方方的脸,额头很高,我听说额头高的男通常都很聪明。
    “阿理,你一定很聪明!”
    他一喜:“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我们成了好朋友,他是我在大夏国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一起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飞跑“呜呼呼--呜喔--”
    “葛狄卡,我教你射箭好不好?”
    “不要,阿理,我不想学这个。”
    “为什么呢?我教你射箭,教你武功,你就不会被别人打了。”
    “没用的。”
    “谁说的!为什么你和我母亲偏要一样呢!她也这样说!”
    “傻瓜,女人怎么打得过男人呢?”
    “男人为什么要打女人!”
    “”“葛狄卡,你怎么不说话了?”
    “阿理,你答应我,如果以后你长大了,永远都不许打女人,好吗?”
    “嗯,我知道,我不会的。”
    我抱着他,抚着他的头。
    “葛狄卡,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阿理。”
    “真的吗?”
    “嗯,就像喜欢我的儿一样。”
    “哈哈--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好吗?”
    他将我带到一处偏远的宫殿,说是宫殿,却比人们住的屋更破败不堪,里面一个宫女侍卫都没有,我不禁开始猜想阿理的身份:“阿理,这是你家吗?”
    “这是我母亲的家。”
    “你母亲的家?”我不解地继续问:“那你父亲呢?”
    “哼!葛狄卡你不要再提他了!”
    “阿理,你姓什么?”
    “我以前姓李,现在姓嵬名。”
    “李?嵬名?李元昊?”
    “葛狄卡,我恨这个人!”
    “为什么呢?他不是你们的王吗?”
    “他是王,可他却不是我的父亲!我恨他,我没有这个父亲!”
    当推开阿理母亲所住的房门,当我亲眼看见他的母亲时,我才明白,才震憾地心痛地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有个善良的儿,这么恨自己的父亲!
    屋十分简陋,就像好多年没有进来过一件新东西,甚至连基的生活用品都不齐。幸好,房里还算被主人整理得很干净。
    一个女人,头发长到快拖地,木讷地拥抱着她的儿,紧张地打量着我--几年来第一次闯进她屋里的客人。
    她的皮肤苍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明明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却佝偻着腰背。更重要,更让我难过,更让我颤抖的是,她的一只眼睛,一只美丽的眼睛竟被人给打瞎了!
    那是陈年的,让人不忍目睹的疤!
    伤疤,裸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就像一张洁白的纸,沾了一团永远让你扯不擦不掉的恶瘤!
    你不敢再看,因为一看就让人触目惊心;你不忍再看,因为你看过之后,就会不禁流泪--
    “母亲,她叫葛狄卡,是阿理喜欢的女人。”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悄悄抹掉泪水,让自己尽量,以最温柔的笑脸,温柔的语气,给她一份突然闯入的安感:“我是阿理的新朋友,你好。”
    我帮她收拾房间,给他们母做饭,就像一个“小媳妇”虽然,我也只比她小几岁而已。没办法,谁叫阿理已经先开了口,怎么着也得给小家伙一个“面”
    从此后,日复一日的白天,要么和阿理在草原上飞驰,要么陪着我的新“婆婆”聊天。我从甘泉宫带了许多生活日用品过来,还做了一些大理的菜式给她尝“姐姐”“姐姐”地称呼她。
    原来,她的名字叫密克默特古丽塔,曾是李元昊的第四任王后,生儿阿理她就失了宠,有一次遇上李元昊“心情不好”她的眼睛就这样,被一个男人,自己的丈夫,儿的父亲给打瞎了。她无辜所受的伤并没有让李元昊感到自责,相反她成了后宫最丑陋的女人,美丽的叶勒氏立马取代了她登上王后的位,而她,一个可怜的女人被李元昊赶到了此处,从此再没有人问过她的死活。如果不是还有阿理这个儿,她早就死了,哪还能拖着一口气在冷宫撑到现在。
    “古丽塔,你为什么不跑呢?”
    她摇了摇头,说她放不自己的儿,当时孩还太小。
    我搂着她痛哭了一场。
    她曾经是草原上最美的少女啊--有多少英俊的小伙曾在草原上对她歌唱,她曾有过多少缤纷的梦,又流过多少的眼泪呀
    有个夜里,我没有回甘泉宫,而是和她相拥了一夜。我哭泣着告诉她关于我的故事,再听她微弱地讲述着她自己的故事。
    第二天,阿理不知从哪里弄来匹白马,说这是千里神驹,我问他他也不肯说,拉上我和他同骑一马,在草原上疯狂地飞驰。
    “葛狄卡,你开心吗?”
    “嗯。”“那你的眼睛为什么肿了?”
    “呵呵,哭的。”
    “谁欺负你了?”
    “傻瓜,没有人啦!”
    “那你还哭?”
    “因为,因为女人来就是用泪水做成的呀!”
    他摸了摸我的眼睛,一头雾水的样。
    “葛狄卡,你不是歌神吗?为什么你从来不唱歌呢?”
    “你想听吗?”
    “嗯。”“那我唱给你听,只唱给阿理一个人听,好吗?”
    “好啊--”
    于是,我扯开久违的嗓音,对着阿理深情唱着: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
    名字叫做耶利亚
    有人在传说
    她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轻
    如果你得到她的拥抱
    你就永远不会老
    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
    我要努力去寻找
    耶丽亚 神秘耶丽亚
    耶丽耶丽亚
    耶丽亚 生命耶丽亚
    我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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