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春!?
    王魃心中一惊。
    这些天的忙碌以及成仙会的不再出现,让他一度都差点忘掉了此人的存在。
    然而老侯的突然提醒,却让王魃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这几天不要随便乱跑,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如赵丰师兄所言,宗主他们离宗之日,会有大变故发生?
    想到这里,他连忙叫住了老侯,随即自己回到山庄里,提了一小桶灵鸡鸡蛋,噔噔噔跑下来,塞到了老侯的车上。
    然而让王魃略感意外的是,老侯看着驴车上的鸡蛋,竟只是挑了挑眉头,没有任何表态。
    “是嫌少了?”
    王魃暗暗想到,心中虽有些不满,可还是笑着道:“再等我下,刚才不趁手,还有东西没拿来呢。”
    说罢,又赶紧跑回去,反绞住两只灵鸡,带下来,塞到了老侯的驴车里。
    他现在什么都缺,唯独灵鸡有不少。
    由于宗门外围的四大坊市只剩下一座北松坊市,出售灵鸡也变得不太方便,出于安全考虑,王魃减少了出售的次数和数量,宁可让这些灵鸡寿尽死在庄子里。
    老侯看见车上的两只灵鸡,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语气却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无功不受禄,王兄弟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听到这个语气,王魃顿时心中一凛!
    然而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变化,一副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样子,他轻轻摩挲了下有些扭曲的左手小拇指,露出单纯的笑容: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于管事还有没有其他托你告诉我的。”
    “还有,我想问问什么时候才能再换骨?若是加入成仙会,现在还有骨源吗?”
    老侯微微沉吟,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旋即开口道:
    “我……管事大人倒是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不过倒是特意叮嘱过我,你换骨的事情暂时不急,等过几日再说。”
    “过几天?大概要几天?”
    王魃忍不住追问道,但看到老侯有些警惕的目光扫来,他连忙解释道:
    “我这等得实在是有些急了,要不是记着管事大人之前说过,十几天内不得再换骨,我自己都想着干脆自己再换一次了。”
    “实在是那些宗门弟子都瞧不起我,我、我……”
    老侯的目光这才放松了些,倒也能理解王魃身为杂役的心情,想了想道:“至少也要十几天之后吧,他最近十分忙碌,抽不出时间来安排。”
    “原来如此。”
    王魃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旋即凑上前,双手拉住老侯的手,热切道:“老侯,你可千万记得在于管事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老侯顿时不太自然地后退了两步,抽回了手:“好说好说,我先忙去了。”
    说罢,便跳上驴车,飞快走了。
    而当老侯走后,撤去了阴神之力的王魃,笑容顿时消失,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没有寿元!”
    “老侯,居然没有任何寿元!”
    刚才他察觉到了老侯语气、神态的细微变化。
    虽然不太明显,可王魃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于长春。
    老侯的语气,有那么一瞬间,和于长春极度相似。
    尽管之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迅速调整,但王魃还是起了疑心。
    他怀疑,老侯很可能便是于长春伪装的。
    毕竟修士法术千千万万,说不准于长春便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趁机拉住老侯的手,便是他的一次大胆试探。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拉住老侯那只粗糙而富有温度、力量的手掌时,面板却并未跳出。
    就如同他握着一截枯木一般。
    “老侯,恐怕早已经死了!”
    王魃的心中得出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结论。
    回想起老侯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王魃便不由得心中一片深寒。
    成仙会,这么诡异可怖的行径,真的是贺林长老搞出来的?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以埋骨秘术引诱杂役,又是有什么图谋?
    伟力集于一身的修士世界,王魃实在是想不明白成仙会为何如此费尽周章地在杂役身上下功夫。
    但他隐隐感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在不久之后就会揭晓。
    “最近几天,不要随意乱跑……”
    回忆着‘老侯’似有深意的话,王魃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浓浓的紧迫感。
    ……
    丁九庄。
    王魃如期而至,忙活了起来。
    演戏演全套,离宗在即,他不想让任何人怀疑,反正也只是再干几天的活而已。
    王魃也并没有刻意用阴神之力进行伪装。
    修士的境界实力在没有动用法力前,光凭外观并不能看得出来。
    除非有大境界上的差距和特殊的望气法门。
    但一般而言,丁字庄的修士们基本都是被宗门放弃的废柴,连自身修行都嫌不够,也不会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去练一门基本不太用得着的法术。
    所以在丁九庄三人的眼里,他还是那個壮体经练得不错但关系更硬的好运杂役。
    石姓修士见到王魃十分热情,不仅没有和以前一样独自呆在屋子里修行,还特意出来和王魃一起干活。
    酵制鸡料、喂食极血丹这些活,他干起来竟然比王魃这个经常做的人还要快上一些。
    “我师从咱们万兽房的钱均长老,学习豢兽之法,这些都是基本功。”
    见王魃投来的惊诧眼神,石姓修士自矜地解释道。
    王魃顿时恍然。
    而一旁的陶翼也在喂鸡料,林玉也头一次从自己的厢房里走出来,捡起了鸡蛋。
    这还是王魃第一次看到丁九庄的这三人一起出来干活。
    见大概忙得差不多了,石姓修士开口道:
    “今天早上我得到通知,朱师弟他们已经离开,丁十庄今后便由我们接管。”
    “我分配下咱们的活计,大家看看可不可行。”
    三人都没有说话,等着石姓修士的安排。
    石姓修士清了清喉咙,看向林玉,脸上露出笑容:
    “林师妹,你便和陶师弟一起负责丁九庄如何?”
    “他?”
    “她?”
    “不行!”
    “不行!”
    两人互看了一眼对方,异口同声旗帜鲜明地反对道。
    “石师兄,我和王魃一起吧,这些天也都是我和他一起干活,互相也熟悉,不会耽误事。”
    陶翼瞪了眼林玉后,率先道。
    林玉咬了咬嘴唇,也连忙道:“石师兄,我、我和王魃一起!”
    王魃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林玉。
    陶翼却是呵呵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和王魃一起,那不都是他在干活,你去蹭灵脉么!”
    这句话一下子捅了篓子,林玉面色骤然冷了下来,便是石姓修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林玉更是气得直接抬手摘下发髻上的簪子,法力灌注其中,簪子迎风见长,很快便如一柄法剑一般对准了陶翼。
    “陶翼,伱再说一句试试?”
    被簪子对准的陶翼顿时面色微变,不敢再接话,石姓修士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师妹,莫要冲动!”
    说着,袖中一只豹脸黑鼬从袖口处探出头来,盯着林玉,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哼!”
    林玉感受到豹脸黑鼬的危险,冷哼了一声,这才愤愤地收起了簪子。
    石姓修士见状,微微颔首,思索了下道: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咱们三人在丁九庄,王魃单独负责丁十庄,也免得某些人说闲话。”
    “只是有些辛苦王魃兄弟了。”
    王魃连忙躬身拱手:“上仙说哪的话,这是分内之事。”
    这再好不过了,丁十庄的灵鸡比丁九庄要少一些,干的活肯定没有丁九庄多。
    而且还不用担心被几个修士看出什么,正合王魃的意。
    四人商定结束后,陶翼找到了王魃。
    一旁的林玉见状,脚步顿时一滞,只能无奈地回到自己屋子里。
    “对不住了,我本想和你一起来着,结果却害得你一个人干活了。”
    陶翼充满了歉意道。
    王魃对陶翼这个宗门内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有些许不舍。
    不光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去丁十庄,还因为自己即将离开宗门,以后,多半也不会再见了。
    笑着拱手道:“无妨,只希望下次见你,已经是筑基真修了!”
    陶翼听到这话,虽然有些奇怪,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承你吉言,也祝你成仙有望!”
    王魃也笑着回了句:“成仙有望!”
    随后王魃便被石姓修士叫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石姓修士指着书架,笑着道:
    “我这的书,你感兴趣的都可以先拿走,不过可要记得还回来,不少都是我辛苦从师尊那里手抄来的。”
    “若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
    王魃想了想,倒还真的有些关于灵鸡培育方面的疑惑。
    灵鸡培养事关他寿元的来源,因此他自然十分用心。
    想着很快就要离开了,这样的机会错过就不在,他干脆当场便询问了起来。
    而石姓修士一开始只是出于维护关系的目的随口讲解了一些,却意外发现王魃对灵鸡的培育竟也有一些新的见解。
    当即来了兴趣,和王魃认真讨论了起来。
    当听到王魃在讨论灵鸡突破现象,提出的一些诸如用进废退、自然选择、变异等观点时,石姓修士忍不住拍案叫绝,对王魃更是刮目相看。
    “你说的这些,其实修界之中早有讨论,也都有相应的解释,但是都没有你总结得那么精炼。”
    接着他又忍不住连连叹息:
    “可惜啊!可惜你只是一个杂役,若非如此,恐怕我万兽房未来又能多一位如角壶祖师般的豢兽奇才!”
    角壶道人竟是万兽房的人?
    王魃闻言有些错愕。
    而石姓修士更说了一个让他意外的宗门往事。
    “昔年咱们东圣宗落户于此,便是角壶祖师一力坚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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