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进贤阵凝聚了百名儒生之力,又有宫主苏御的奇功妙法加持,其蕴含的能量极为强大,龙珠虽然是天才地宝,其可吸纳的能量,也只在其宿主承受范围之内,刘懿运用龙珠强行吸纳赤芒能量,多多少少有些过于自信了。
    但是,人间还有一句话,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信仰、情义、兄弟、家人、未来和光明,种种情绪和期盼,让他明知不可为,却又必须为之!
    大胆应无惧,雄心誓不回,今天的刘懿,真豪杰也!
    ......
    桃花破碎,大阵瓦解,百枚竹简在空中凝聚起来的进贤阵,轰然瓦解,竹简碎成粉末,随着阵阵微风,倏然飘散,天空中仅剩下一块儿残缺不全的能量集聚起来的阵眼。
    在养元道场中参与布阵的百名儒生,骤然惊震,他们不敢相信,他们难以置信,一名刚刚入境的致物境文人,居然可以破开宫主苏御引以为傲的进贤阵。彡彡訁凊
    一时间,细碎的惊讶之声,立时布满全场。
    回看刘懿。
    猛然间吸纳如此多的能量在龙珠之内,身为龙珠主人的他,难以承受如此巨量的能量,但见他心脉沸腾,立刻喋血当场,翩翩青衫摇摇欲坠,眼见就要悠悠倒下。
    在庭外的乔妙卿念君心切,立即跑到支离破碎的进贤阵下,梨花带雨,“懿哥,胜败已定,你赢啦,快收手吧!”
    刘懿温柔目视小娇娘,柔声道,“妙卿,你且闪开!且看为夫,破蝼蚁之阵!”
    乔妙卿素来信任刘懿,也知此刻不宜儿女情长,她虽恋恋不舍,却马上远远闪到一旁。
    刘懿强撑着颤抖的双腿,傲视头顶已经难以辨认的‘杀’字,闭目不语。
    从崇真殿内飞出的儒家仙人见势不妙,急忙喝止,大声道,“小友,此局是我等输了,停手吧!你体内静脉已经尽数碎裂,再不收手,就是我家儒圣降世,也难以挽回你的性命啦!”
    刘懿毫不理会,猛然睁眼,眼中神采闪烁,他手中龙珠由淡金变赤红,哈哈朗笑道,“本侯说输,才算输,本侯说赢,才算赢!你儒家,没资格对本侯指手画脚!”
    听闻此话,自诩儒家仙人的苏御并未脸色阴沉,反而无奈摇头,道,“利益,这倔脾气,还真是和你爹一个模子出来的。儒家弟子听令,速速远走养元道场!”
    直到养元道场中仅剩刘懿一人,少年终于神气迸发,将龙珠狠狠抛向天际,青衫肆意飘荡,口中道了一句‘出’,便告倒地昏迷。
    养元道场无缘道,杀阵诛人人未杀。
    聪明反被聪明误,赤光翻涌浸天光。
    书以纪事,谀闻为聩,后世《汉史》曾记:汉历345年冬,少圣登门贤达学宫,借霸攻儒,奋击破阵,赤焰冲天,养元道场崩于一瞬,损毁殆尽,学宫俯首,儒生归附。
    ......
    好树鸣幽鸟,晴楼入野烟。
    待得昏死的刘懿醒来,已经是天交四鼓,夜幕深沉。
    窗外寂静无声,窗内亦是无声。
    刘懿微微睁眼,一点灯火入眼,想深吸一口长气,却被口中唾沫呛得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中,不自禁带出了星点血丝。
    侯在房中细心照顾刘懿的乔妙卿闻声,欣喜若狂地赶来,妙目似有泪珠,“懿哥,你醒啦!”
    刘懿张着煞白的嘴唇,极其虚弱问道,“妙卿,咱们这是在哪?”
    小娇娘抽了抽鼻子,嘟囔了两声,便柔声道,“在贤达学宫五里外的一间草庐中。”
    刘懿瞧着乔妙卿,费力地摸上了她的玉手,微微颤动,眼中似有疑惑之色。
    这时,白日那名叱咤风云的儒家仙人步入刘懿眼中,见那银发仙人长身玉立、英迈娴雅,正是当年在水河观有过一面之缘的贤达学宫宫主,苏御。
    刘懿人虚心不虚,他见到苏御,心中立刻猜出了个大概。
    自己白日拼尽性命破开进贤阵,生命垂危,应是苏御救下了自己,而之所以没有把自己安置在贤达学宫,反而安置在这处倾向僻壤,恐怕是谈论秘事不宜入第三人耳吧。
    刘懿心中对此波澜不惊,云淡风轻地对苏御轻轻点头示意,断断续续地说道,“晚辈身负重伤,不能起身敬茶,失了儒家规矩,还请苏宫主见谅啦。”
    “江湖儿女,自在逍遥,从心而动,不必拘泥小节。叫我苏御就好!”老苏御精神矍铄,气色上佳,朗笑说道,“五年弹指一挥间,当年手下仅有几百草兵的五郡平田令,到今日坐拥数万平田军的凌源伯,不得不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看来,刘权生生了个好儿子呢!对喽,今日以进贤阵考验小友,还望小友海涵。只因我贤达学宫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擅改。而有人要破规矩,就要有破规矩的实力,不是么?哈哈。”
    刘懿不是读死书、死读书的迂腐之人,人家苏御主动给了你一个台阶,你刘懿也有求于人家,自然要借坡下驴,求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入乡随俗,这点晚辈自是赞同。”刘懿气若游丝,牵强笑道,“不过,老前辈差点要了晚辈这条小命儿,您老这可要给晚辈一个大大的补偿啊。”
    “自然!那是自然!”苏御坐在刘懿身侧,动心起念,为其缓缓灌注心念,说道,“小友来我贤达学宫,有何所求?”
    刘懿闻言心中暗骂:老狐狸,我来这儿啥事儿,你能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这老夫子还在这儿端架子、摆台子,哼!父亲总说儒生爱面子、好里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但为大事计,刘懿并没有太过纠结‘谁先开口求谁’这个问题,反而利落大方,主动张口,轻声说道,“力扶汉室,共作忠臣,贤达学宫乃天下正统第一家,尊意若何?”
    这寥寥几个字,好似重锤敲击敲击在苏御胸口,一个弱冠少年,竟能说出如此慷慨大义言语,相比之下,倒是他贤达学宫斤斤计较妇道人家了。
    苏御一张老脸,不禁红了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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