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宫外,疏风带领一甘护卫守在外面。
    与盛镍在覃州大战之后,他与容渊身受重伤,落入长孙月骊的手中,被长孙月骊趁乱让人将他们带走。
    当然,最主要的是带走容渊。
    疏风很明白,他就是附带品。
    远远的,他瞧见一群人越走越近。
    为首的,正是北陵国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如今的闲散王爷长孙麟。
    跟在长孙麟身后的,疏风认识,是长孙月骊身边的大太监荣公公。
    至于后面两个小太监面孔生的很,应当是新进宫的。
    前两日,两个小太监犯错,被公子随手打发了。
    没想到荣公公办事的效率如此快,这么快就又重新找了合适的人选,到底是长孙月骊跟前最得宠的太监,办事一点也不含糊。
    疏风上前,对长孙麟一拜:“见过静安王。”
    长孙麟对这里并不陌生,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从见到容渊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也隐隐感觉到他不会长久受困于人。再加上容渊曾经在太渊跟着房卿九多年,他们两人在一起也总能够聊到一处。
    因为长孙麟很好奇,他的救命恩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然而容渊洞悉他的企图,愣是一个字不愿透露。
    长孙麟也不生气,关于房卿九的旧事,民间总有传言,他也能够从这些传言之中得知房卿九生前留下的事迹。
    说实话,他很钦佩这样的女子,也很羡慕她的敢作敢为。
    按理说,长孙麟是北陵国的皇子,房卿九带兵灭了北陵国,他在提到房卿九时,应该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的。
    但长孙麟印象当中的那个身影和侧脸,让他打心眼里觉得,她并非传言中的那般。
    他永远记得,在他最害怕,在他面临死亡边际之时,是她及时出现,是她用有力的手臂将他抱在怀里。
    他依稀记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以及暖暖的温度。
    因而对房卿九,他恨不起来。
    世人皆说,房卿九狼子野心,身为女子,竟妄想身居高位,百官跪迎,乃是古往今来最离经叛道,也是最不遵守女德女戒的女子。
    还说此等女子,就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世人又说,房卿九登基后,四处征战,吞并其余六国,弄得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
    其实这些世人,不过只是朝廷之外的局外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具体的真相,六国的战争又是因何而起。
    至少长孙麟身为北陵国皇子,是清楚当年的真相的。
    当年太渊国与北陵国开战,其实是北陵国狼子野心。
    那时的长孙麟,还只是一个年仅几岁的孩童,在他父皇面前不得喜爱,他的很多兄弟姐妹都比他出色有本事。
    而当时的太子,是他的大哥,与父皇野心相同,也早有吞并其他各国的心思。
    在房卿九称帝之后,北陵国以房卿九是女子不可登位的理由,先行向太渊国下战书,而又对外宣称是房卿九野心勃勃。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敢这么对外说,就是因为当时的房卿九刚登上帝位不久,遭受到世人的唾骂和鄙夷。
    他们以为太渊国女帝执政,根基不稳,在兵力方面也及不上其余六国。
    再者而言,房卿九的名声够差了,就算有人站出来说出真相,说出战事是由北陵国挑起来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世人大多是愚昧的。
    当他们同时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无论做的事情有多好,推行的政策于百姓而言又是多好,他们都会看不见她的好,而只会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
    不是房卿九野心勃勃,是世人对她多存在的偏见,是六国之中,谁都想要成为一统天下的君主。
    结果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低估了房卿九,到最后,反倒让房卿九成为一统天下的女帝。
    房卿九低垂着头,抬起眼,打量着疏风。
    一见到他,她便知晓玉华宫里的那位皇夫,正是容渊无疑。
    长孙月骊也真够厉害的,先是把人不声不响的弄到了公主府藏起来,现在又把人弄进皇宫,成为皇夫。
    熟悉容渊的人,都知其骄傲的性子,任由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就是传闻中令长孙月骊神魂颠倒的皇夫。
    但比起那些人,房卿九更熟悉容渊啊。
    她的小容渊啊,的确骄傲,但那是骨子里的清高骄傲,不是世人眼里所谓的对身份地位的骄傲。
    骨子里的傲,才是他。
    至于身份地位所带来的骄傲,在容渊眼里看来,不过是一堆垃圾。
    在房卿九眼中看来也是。
    可能那些人都会觉得,容渊是镇国公府的嫡子,年纪轻轻便继承世子之位,这样的人出身尊贵,绝不可能在女子面前低头。
    对此,房卿九只想翻白眼。
    疏风知晓长孙麟来,多半是找公子说话,便将人请进去:“公子正在沐浴,不能立即出来陪静安王下棋,静安王不急的话,不妨先去亭子等候。”
    早间,长孙月骊来过。
    公子厌恶长孙月骊待过的地方,尽管两人什么都没做,还隔得老远,但公子的洁癖不是一般重。
    每回长孙月骊走后,他都会命人重新焚香洒扫,把长孙月骊沾染过的东西扔掉,然后沐浴更衣。
    长孙麟性子随和,也不问容渊为何白日沐浴,只脾气极好地往亭子的方向而去:“我去等着。”
    他一走,疏风眼中的客气顿时消散,望向扯着一张老脸笑得开花似的荣公公:“你有何事?”
    荣公公向来是被奉承惯了的,对上疏风这张冷漠的脸,心里气的不行。可一想到长孙月骊对玉华宫殿里的那位公子格外优待,便也不敢得罪疏风。
    “前两日有两个不懂事的,对公子说了不该说的,被公子给处置了。老奴得知后,就为公子重新找了两个机灵的。正好公子沐浴完毕,需要收拾一番,不如就让他们进去伺候?”
    疏风盯着两个小太监打量。
    这两年,衫宝的容貌也有了些许变化,而疏风一向不关心女子长相,因此一时没认出来。想到荣公公送来的人不能不接受,挥手让人进去:“你们随我来。”
    荣公公见把人安插进去了,对房卿九使了眼色。
    房卿九回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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