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夫人还真找到了赫连秀到宁王府去为刘佳音驱邪。
    刘佳音把赫连秀请进了偏厅,把人都遣了出去。
    她认为,龙柒柒这个人是很诡异的,她如今是国师,赫连秀是前任国师,那么赫连秀一定知道她很多事情。
    如果她是鬼,赫连秀也一定知道。
    因此,在谈话之前,刘佳音便把一叠银票推到了赫连秀的面前,“给道长吃茶,道长别嫌弃。”
    赫连秀看了一眼那叠银票,最起码有五千两。
    他微微笑了,看着刘佳音,“不知道刘妃请山人来,有什么事呢?”
    “我想知道龙柒柒的事情,越多越好。”刘佳音道。
    赫连秀微微诧异,“哦?山人还以为刘妃是要我为你驱邪。”
    “最邪不过龙柒柒。”
    赫连秀意味深长地笑了,挑眉把银票推了回去,“刘妃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山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佳音见他推了银票回来,蹙眉道:“道长嫌少吗?”
    “山人不缺银子。”赫连秀淡淡地道,“刘妃有话要问,山人与人方便,回答一下也没什么。”
    刘佳音迟疑了一下,她觉得赫连秀不简单。
    他不为银子而来,却说与人方便?
    她不信无端的好心。
    因此,她换上了客套的微笑,“劳烦道长特意过来一趟,只是妾身久闻道长名声,想结识一番,知道道长事务繁忙,也不耽误道长了。”赫连秀笑了起来,他看着刘佳音,语气也爽朗了起来,“刘妃真是七窍玲珑心啊,看来,与刘妃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贫道今日来,图的不是银子,而是另有所求,自然,
    刘妃可视作交易。”
    刘佳音眉目不动地看着他,“不知道妾身有什么本事能帮道长。”
    “和刘妃一样,也只是问几个问题。”
    刘佳音徐徐笑了,“好交易。”
    “刘妃先问。”赫连秀道。
    刘佳音慢慢地拿起茶杯,口气不甚经意地道:“龙柒柒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非人非鬼。”
    “此话怎说?”刘佳音吹动了一下热茶,眼底却染了一丝异样。
    “她是人,因为她还活着,她是鬼,因为她不是原来的龙柒柒,至于非人非鬼,也是同理。”
    “不是原来的龙柒柒?”刘佳音轻轻地笑了起来,眼底笼了淡怒,“骗得我好苦。”
    赫连秀神色不动,看着她不语。
    “我府中是否有鬼魂作祟?”刘佳音再问。
    赫连秀点头,“确实,是被刘妃烧死的梁妃。”
    刘佳音倏然抬头,面容含霜,“胡说八道!”
    赫连秀淡淡地道:“真人不说假话,刘妃放心,此事山人早知道,但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山人不会多管闲事。”
    刘佳音盯着他,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这才缓缓地垂下了眸子,“谁杀的都好,该死的人,总归要死。”
    赫连秀点头,“没错,梁妃早就该死了。”
    刘佳音声音微微压低,“原来的龙柒柒是不是梁妃害死的?”
    “是!”赫连秀道。
    刘佳音冷笑,“那如今的龙柒柒,到底是什么人?王爷知道她的身份吗?”
    “如今的龙柒柒,是刘妃得罪不起的人,王爷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也对她甚为痴迷。”赫连秀道。
    刘佳音重重地把杯子盖合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因用力过猛,茶水溢出,烫了她的手指,她吃痛,却不知道是手痛还是心痛,吸了一口冷气,“痴迷何解?”赫连秀笑了,“刘妃何必问?不过是图惹自己伤心罢了,且对方是你永远也打败不了的敌人,山人与刘妃虽从前不相识,可十分敬佩你的为人,听山人一句劝,日子该怎么
    样过就怎么样过,别去招惹她。”刘佳音动气,“我不招惹她,她便不来招惹我了吗?如今她已经请了府衙为梁妃翻案,再叫梁妃深夜纠缠于我,她是要把我赶尽杀绝,她分明已经有了摄政王,为什么还苦
    苦纠缠阿瑾不放?”
    说到最后,竟已经是怨怼。
    赫连秀淡淡地道:“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她倒不是非要把你赶尽杀绝,也许,是你触碰了她的底线。”“底线?什么底线?她有什么底线?”刘佳音冷笑一声,连问了三句,眉宇充斥着戾气,“我不曾明着跟她交过锋,若是怨恨王爷之前休了她,那她就该对王爷死心绝望,为
    何还要纠缠?”
    赫连秀看着她,欲言又止。
    刘佳音看了他一眼,“道长有什么直说便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赫连秀便道:“既然如此,山人就直说了,龙柒柒确实是要娘娘死,但是她不是为了霸占宁王,宁王和摄政王相比,到底是逊色一筹,摄政王妃位分等同皇后了,她怎还会
    把宁王放在眼里……”
    刘佳音眸色一暗,不等赫连秀说完便问:“那她到底为什么要我死?”赫连秀压低了声音,“这话山人泄露天机,娘娘听了便当没听过便是,娘娘是凤凰命,谁娶了您,都有当皇帝的运,唯有您死,宁王才不能借你的势起运,从而不会威胁她
    和摄政王的地位。”
    他说话明显恭谨了起来,甚至,称呼刘妃为娘娘,而不是直呼刘妃。
    刘佳音看着他,却是不信的,“什么凤凰命?哪里有这么玄?”
    赫连秀淡淡地笑了,“山人知道娘娘不会相信,不如,山人给娘娘看点东西。”
    说完,他把自己的茶杯放在了中央,袖子在刘佳音的面前扫过,刘佳音只觉得脑袋一晕,她连忙扶住椅子的扶手。
    “娘娘请看杯中水。”赫连秀道。
    刘佳音感觉眩晕褪去,她甩了一下头,凑过去看那茶杯。
    茶杯里,有一人身穿凤袍,手里捧着皇后宝册,母仪天下!
    那人,她清晰看到模样,是她!
    真的是她!
    刘佳音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燃烧得双眼通红,“我……果真有皇后的命?”
    赫连秀袖子一扫,杯子里平静无波,除了茶水,什么都再看不到了。
    刘佳音喃喃地道:“我竟然真的是凤凰命?”“娘娘信也好,不信也罢,其实深思一下便可知道,龙柒柒为什么总要跟你作对?她没把宁王放在心上,心里也只有摄政王,她自然希望摄政王当皇帝,只有摄政王当了皇
    帝,她才能做皇后。”
    “好一个龙柒柒!”刘佳音咬牙切齿地道:“她竟然有篡逆的心思?”
    “只怕不仅仅她一人有。”赫连秀意味深长地道。
    刘佳音怔了一下,“道长的意思是说,这是摄政王的意思?”
    “那就不知道了。”赫连秀缓缓地笑了起来。
    刘佳音细思极恐,如今宁王对摄政王是推心置腹的,若摄政王要害他,他压根不会防备。
    这如何是好?
    “道长……”刘佳音猛地看着赫连秀,眼底有哀求之色,“求道长赐良策。”
    赫连秀沉思了一下,“办法不是没有的。”
    刘佳音眼底闪过一丝狠意,“道长可有办法除掉她?”
    赫连秀大吃一惊,“杀了她?”
    “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刘佳音收了狠劲,声音极轻地道。
    赫连秀为难地看着她,“这……得容山人回去想想。”
    “道长,”刘佳音盯着他,“若道长能替我除了她,此恩不忘,若我真有出头的那一日,道长定可重登国师之位,甚至封侯封爵。”
    赫连秀站起来,正色地施礼,“有娘娘这句话,山人定必竭尽全力效忠娘娘。”
    刘佳音看着恭谨的前任国师,心头快意顿生,“静候国师好消息。”
    赫连秀拱手,然后递过来一道符咒,“三天后,山人再来,这道符可遏制梁妃,娘娘带在身上,梁妃便不敢张狂。”
    说完,转身走了。
    刘佳音接过符咒之后站起来相送,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她慢慢地坐下来,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再吐气,终究是没能消除心头的狂怒。
    龙柒柒,你竟是要取我代之!
    狂怒中的她,浑然没想起今天只有她问了问题,而赫连秀不曾问过一句。
    孙妈妈走了进来,见桌子上的银票还在,她微微错愕,“他不要银子?”
    “他另有所图。”刘佳音瞧了一眼那些银票,道:“收起来吧。”
    “他怎么说?”孙妈妈问道。
    刘佳音一向信任孙妈妈,因此,把赫连秀说的话都告知了她。
    孙妈妈闻言,又惊骇又欢喜,惊骇的是龙柒柒原来早就死了。
    欢喜的是自己家娘娘竟然有做皇后的命。
    不过,孙妈妈到底思虑甚远,又担忧地问道:“我的好娘娘啊,若是王爷有做皇帝的可能,若无子嗣……”
    刘佳音脸色顿时惨白,是的,他若做了皇帝,怎么也得要子嗣。
    “那药要不要停了?”孙妈妈问道。
    刘佳音的心顿时陷入了一片荒凉,停药?停了之后,他还是可以和其他女人有子嗣,他和其他女人生的子嗣,日后继承了皇位……
    不,不能够!
    必须是她的孩子做皇帝。
    可她哪里能有孩子?赫连秀有办法吗?赫连秀能让她怀上王爷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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