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梅,我不想抛下你,我——”
    “那就别抛下我,别要我嫁人。”绽梅微侧脸容,大口呼息,鼓足勇气将柔软双唇凑向他,两只小巧耳壳早已红到发烫,芙颊艳丽。
    她心头萦绕不祥的预感,像当年母亲抛下她时的预感,像为唐雪簪钗那早的预感非得要如此亲近李大人才能够烟消云散。
    什么身分之别?什么云泥之差?若李大人已决心要弃她而去,那么她便想彻底撒泼一回,好好抓住这甫识得的男女情爱,好好捉牢眼前的男子。
    为妻?为妾?抑或为婢?若不是他,她不愿相随。
    万般情思,皆为他风起云涌,心思清明,情生意动,于是绽梅大胆学他上回吻她的方式,辗转吸吮他唇瓣,怯怯地伸出小舌在他唇上来回舔画。
    李玄玉想,他绝对是疯了,才会如此忘情地回应她。
    他很快地便将主导权拿回来,密密缠裹她的舌,贪婪咽吞她口内津液,四片唇瓣相黏仍不够,就连两手也要紧扣她纤腰,令他与她紧紧相贴。
    他明告诉自己不该如此,若他没反握成为姑娘下半生的依托,便不该这么逾矩。然与姑娘离别在即,相逢之日遥遥无期的无奈恐慌感又排山倒海袭来,满满占据他心神,教他舍不得放开怀中软玉温香。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笑起来颊畔有两枚小梨涡的姑娘,她说喜爱他,她要等他,她不愿嫁人
    李玄玉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带她回房上榻的。
    待他回过神来时,绽梅被他压在身下,一头如缎青丝散乱在枕上,她被发丝圈围着的秀颜好小好精致,娇喘吁吁,双颊红艳。
    她的前襟开敞,里头的单衣被他扯得松垮垮,腰带早不知被他抛到哪儿去,她的裙摆被撩高,两腿抵着他的下半身,他的手就放在她饱满滑腻的乳上,极其下流地**肆揉。
    不对!不该是这样,怎会是这样?!
    “绽梅,你这傻姑娘,你怕我抛下你,怕我要你嫁人,便想将清清白白的身子给我,好教我无从抵赖是吗?”李玄玉极力压制冲涌而上的欲念,伏在她颈侧大口吸气。“我允你,我绝不抛下你,你别在我身上豪赌这一把,将来若是有了身孕,你走在路上要教人看轻、要教人笑话的,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何总要教我如此放心不下?”
    嘴上虽这么说,李玄玉数度呼息吐纳,伸手抹脸,却没能说服自个儿起身退离床榻。
    他伏在她上头,双臂撑在她颈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瞅着她,真想把自个儿所想的通通在她身上做透摸透了,好填补他内心担忧日后再也见不着她的空虚失落。
    “玄玉”与他视线相凝了好半晌,绽梅掀唇,吐出的却是一句令他动情动欲再难把持的轻唤。
    她的动情神态太美,参杂着喘息媚吟的低唤太勾诱他心魂,李玄玉咬牙,翻身便想下榻。
    绽梅鼓勇,纤指一抬,拉过他的手放在自个儿饱挺的胸乳之上。
    “玄玉绽梅喜爱你,若是有了身孕,那、那也挺好,绽梅横竖是不嫁人。”眼波盈盈,她的口吻是如此坚定,不愿他抛下她,不愿他半途喊停,纵有他的子嗣,也是甘之如饴。
    他怎地忘了她总是同他一般执拗?
    她认定他,不愿放他离开,他又何尝愿意?
    李玄玉又无奈又好气,握住她乳的五指惩罚似地使力一收,令她眉头轻蹙,唇边逸出一声娇吟。
    他不想管了,明日尚远,但拥今朝。
    他有些蛮横地将双唇覆在她的之上,动手脱去她衣衫,毫不留情寸寸啃吮她身子,带着一股豁出去的,不顾一切的魄力。
    前途茫茫,前路多是灾难险阻,他明白,然此刻他只想将官场风雨抛诸脑后,紧拥怀中佳人。他不想与她分开,于是便只能选择在这有限的时光中牢牢依附,紧紧攀缠。
    姑娘要他,他也要她。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有月阴。
    是夜,他们分离在即,把握时光,身心互许,彼此相属,就连一刻都不愿错放。
    翌日清晨,绽梅才醒觉,李玄玉早已着好官服,坐在榻沿瞧了她许久。
    懒懒睁眸,尚未醒透便意识到自个儿未着寸缕的绽梅登时大羞,才想拥被坐起,便又被李玄玉轻轻按回。
    “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我已让茹儿候在外头,待会儿你若是想沐身,再请她为你备热水。”茹儿是他这前请来为绽梅洗沐换药的小婢。
    “李大人不,绽梅要起身了。”绽梅扬睫望他,又赧极垂首,拉着被子坐起。
    他衙内本没有仆婢,上回为了她受伤之事,竟特意请了个人来服侍,她心里对此已感到十分介怀,而今日,她竟然还是因为昨晚与大人相好,所以要请人备热水,这念及至此,她的耳朵又红了。
    李玄玉伸手轻触她绣颊,缓缓牵唇一笑,为她抚去额际秀发。
    “昨儿个不是唤玄玉唤得好好的吗?现下又变成李大人了?待会儿难道又要对我说奴婢不敢了吗?”
    “奴婢不敢。”难得兴起一丝玩性的绽梅,话音才落,便瞬间落入一个多情缱绻的怀抱里。
    李玄玉搂住她肩头,侧颜紧贴她脸容,当真是对她极为不舍。
    “绽梅,我数日后便要进京,这几日忙着结完手中大小案,会比平时忙碌,所以,我暂且留下茹儿在衙内帮忙,你不须像从前一样,特地跑来为我浣衣,知道吗?”明明是赶着将庶务交接给新任县令,赶着为自个儿写辩状,在李玄玉刻意的避重就轻与轻描淡写之下,听来竟是如此简单。
    “好,绽梅明白了。”绽梅颔首轻允。她虽对李玄玉即将入京一事隐约有不祥之感,但李玄玉总是语带保留,一副明显不愿多谈的模样,令她也不好在此际提问,徒增他困扰。
    “日后若是得了空,我再过去杜家瞧你。”
    “你公务繁重,不须记挂我,我会好生照顾自己。”绽梅仍是颔首点头。
    官场之事她不明白,无法帮上李玄玉一分一毫,唯一能做的仅是乖乖等待,不让他忧心。她的蕙质兰心总令李玄玉想叹息。
    李玄玉幽幽望了她一眼,执起她手,将平日系在腰间的司南佩解下,递进她掌心。
    “玄玉?”绽梅不解地扬眸凝注他。
    “这司南佩是恩师从前给我的,让我配戴在身上,用来辟邪正身正己,时刻提醒自己勿要迷失方向。绽梅,你说你想等我回来,那么,便拿着这个待我归来,好不?”仔细想想,他身边竟无任何贵重之物能予她,若他无法顺利归来他实在不愿这么想。
    “既是用来辟邪正身,我又怎么能收?”绽梅才想将司南佩推回去给李玄玉,却又被一把推回。
    “这是玄玉。”李玄玉指着她手中的司南佩。“不是白玉,不是血色琥珀,是玄玉,便是因着他是玄玉,所以恩师才相赠于我。”
    绽梅顺着他视线往手中凝望,是,这黑中带红的色泽不是玄玉还是什么?
    她适才没留心,一般司南佩都是用白玉或是琥珀做的,没想到手中这串司南佩却以玄玉制成,她从前跟着小姐见过那么多贵重之品,倒也真是没见过如此特异的。
    “你戴着它,便如我在你身旁,待我归来,可好?”李玄玉将司南佩好好放进她掌心,将她的五指收拢。
    即便李玄玉没给她什么物事,她仍是会待他回来啊。
    绽梅本想继续与李玄玉推辞,然他说得慎重,想要她收下的心意是如此坚决而明确,竟令她连一句话都无法再讲。
    “我明白了。”绽梅握紧手中司南佩,扬眸对他说道:“我其实,绽梅见你近来睡得少,气色也不好,其实,很为你忧心这几日你放心处理公务,我不来衙里扰你,你此行入京,路上也请多加珍重,不须烦恼绽梅,总之,绽梅会好生照料自个儿总之、总是总在杜家候你。”
    “好。”李玄玉健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
    千言万语,前路漫漫,他们尚未真正分离,便已是离情依依。
    不对劲
    绽梅回到杜家之后,才过了几日,本还觉得日子依然如昔,没想到这几日却总感心中忐忑,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杜大娘依旧忙碌,小少爷依旧活泼,他们原就待她好,历经上回周万里来闹场之事后待她更好,共患难过后感情更笃,这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值得惊奇。
    然,杜大娘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躲起来抹眼泪,这事儿绽梅是知道的,她总以为杜大娘是思念亡夫,但,为何今日就连小少爷都偷偷躲起来擦眼泪?
    “小少爷?”绽梅手里提着杜虎的书袋,猫步走近坐在院子石椅上,不知在伤心什么的杜虎,出声问道:“小少爷,你怎地哭了?怎么了?心里若是有事,可以告诉绽梅。”
    杜虎一察觉她的到来,便急忙抬袖抹泪,扬声嚷道:“谁哭了?那是沙子跑进眼里,我才顺手揉揉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你可别乱说话!”
    “好,小少爷,是绽梅眼花看错了,那你揉揉眼儿,咱们出门上学堂了好不?再晚,便迟了。”绽梅伸手要牵杜虎,却被他一把拍开。
    “不要!我今日不去学堂,你说啥我都不去!”杜虎撇脸噘嘴,也不知在闹什么脾气。
    “小少爷,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前些日子不是还上学堂上得挺起劲,总要跟我提先生说了什么的吗?”绽梅蹲在杜虎身前与他平视,才蹲下,便看见杜虎身后那本有些面善的书册。
    她伸手欲拾,杜虎便动手来抢。
    “这是我的!”杜虎凶巴巴地夺过。
    这一来一回之间,绽梅便已瞧清楚了那是何物。
    “小少爷,李大人编写的农书为何在你这里?”她之前去县衙为李玄玉浣衣时,曾见过这物事好几次。
    李玄玉在这本着作上花了许多心力,时常熬夜编写,她明白,如今看来此书是完成了,却为何要交给杜虎?是小少爷又淘气了?要大人哄?
    “你别管!总之是李大人送我的!”杜虎侧过身子,宝贝似地将大人给他的书册护在怀里。
    “李大人来过?什么时候?他为何要将他编写的书册赠你?”既然来了,又为何没见她?
    杜虎倏地噤声,小嘴噘得好高,不答就是不答。
    “小少爷,就算你不想告诉我,咱们也得去学堂,你听话,咱——”
    “我才不要去学堂,要去你自个儿去,读圣贤书又没用!”
    “怎会没用呢?小少爷,你不是很崇拜李大人吗?瞧你这么宝贝大人给的书册,你好好读书,日后也能像大人一样写书审案,受人景仰——”
    “受人景仰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恶人欺凌!”
    “什么意思?”绽梅眉心微蹙,不解地问。
    杜虎下唇一咬,虽然他是偷听到李大人和娘的谈话,李大人叫娘不要告诉绽梅,但,他又不是娘,他为何能跟绽梅说?
    他一鼓作气,鼓勇一提,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闷气登时全都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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