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心?把脑袋靠在方橙肩上,示意她睡一会儿,等会儿到?家,估计还有的忙。
    从车站出来,盛长沣和?李怀民都等在门口。
    盛长沣拧着眉头,看到?方橙走?出来,眉头才松了一点。
    原本方橙是想瞒着他的,但压根瞒不住。
    一来这一路还有温明心?,两个人一起骗丈夫,就显得有点过意不去,二?来,这一个早上跟打?仗一样,又是走?路又是拿棍子,坐了一天一夜的车。
    盛长沣皱着眉从方橙肩上接过背包,语气不太好,“不知道以为你从难民营来的。”
    方橙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化妆镜看自己的脸。
    果然是灰头土脸的,车道都是土路,她头上身上都被扬了一层灰,灰扑扑。
    方橙看出盛长沣心?情不好,一路都没怎么跟她说话。
    回到?家里,一前一后?走?着,五点多了,家里两个孩子都不在。
    盛长沣脱着鞋说,“在晶晶家。”今天周末,下午盛长沣要去接方橙,就把两个孩子放到?她家。
    说完话,盛长沣径直绕过方橙,把她的包包放到?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方橙身上难受得不得了,想着让他冷静一下消消气,自己拿着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吹了头发出来,盛长沣依旧坐在沙发上,方橙捧着水杯喝水,走?过去。
    盛长沣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太好,“你怎么不跟我说?”
    方橙低着头,想了想说,“怕你担心?,那时候才四五点。”
    那个时间把他喊起来,那就不用睡了。
    盛长沣听了却没有一点感动的意思,“四五点,你们两个胆子真大。”四五点两个人待在荒郊野外?。
    “这不是回来了吗。有惊无险,我们有伴还能互相?照顾。”
    盛长沣淡淡说了句,“以后?别去了。”
    盛长沣本来一大早就准备去接她,谁知道从早上等到?中午。
    没等到?,打?电话给她,又说那边出了情况。
    再打?过去,大哥大直接打?不通了。
    这种感觉,盛长沣无法再经历第二?次。
    “又不是我们想的,这是意外?,司机把我们丢下,我们有什么办法。”
    盛长沣站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意外??我不希望你有意外?你知不知道。”
    盛长沣这句话说得有些重?,声音也大了些,方橙吓了一跳,看着他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盛长沣走?到?她面前,他个子高,让方橙有种压迫感。
    方橙糯糯地?说,“怎么能因为一次意外?就放弃,哪有人这么办事的,再说了,谁做生意没点意外?啊。”
    盛长沣没跟她说过,但方橙知道他肯定也经历过很多意外?才有今天。
    盛长沣的声音又低沉了好几度,“你就算不担心?你自己,你也担心?一下我行不行?”
    现在世道太平,但又不太平,盛长沣是过来人。
    之前运货抢货,有的人跟土匪没什么两样,工厂就那些货,堆在那里,几辆车过去,说是说买了多少钱。
    但工厂的人手也就只有那么多,有的生意人自己喊上一帮兄弟,全都比谁的力量大拳头硬,人家能搬上车运的走?,对方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有的地?方运货,司机在车上都藏着刀具。
    路上的货车,跟拼命一样开,运货的远路都偏僻,人少,要是发生点意外?,司机逃之夭夭,谁能查出来,去一个局子的差人都没用。
    “哎,我知道,呀,你弄疼我了!疼!”
    方橙被盛长沣按在肩膀上的手劲弄得好疼。
    她皱眉,盛长沣这才放开。
    她当然知道这个年代因为设备落后?,科技不发达,有多少悬案,方橙柔了柔声音,抬头看盛长沣,“我知道,但是你不能这么绝对,下回我一定注意,不坐车了,好不好?”
    盛长沣脸色还是难看极了,当早上从电话里听到?方橙被司机丢在路边的时候,那一瞬间,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僵硬。
    脑子跟不会转了一样,想着要是方橙有危险,他现在拥有的这些有什么意思。
    从小到?大,盛长沣对于或者,是乐观,只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想好好活着,知道活着的好滋味,是在遇到?方橙,和?她相?处之后?。
    盛长沣可以算是半个遗腹子,生出来没多久,亲爸就没了,从小就不知道亲爸是什么。
    去了林家长大,从小就是寄人篱下,从来不受待见。
    温暖,是安士君给他的几个片刻,但是那些片刻,又建立在他母亲的痛苦之上。
    盛长沣小时候时常想着,要是没有他这个拖油瓶,母亲在林家的日子会不会好一点。
    所以后?来长大,有机会,他立刻就去了农场。
    但再回来,安士君就已经不在了。
    得知安士君去世,盛长沣从农场赶回家,在安士君的墓地?前坐了一个晚上。
    坐了一个晚上,林家也没有人在意,那时候盛华晶盛华苗都不知道在哪里,安士君就是盛长沣唯一的亲人。
    好多年里,盛长沣想起母亲心?里就难受。
    再后?来娶了方橙,日子才又有滋味起来。
    去年和?林家彻底闹掰,盛长沣已经准备今年要回去给安士君坟墓移出来,移到?没有林家人的地?方去。
    他给安士君买了个很好的位置,准备到?时候把他亲爸的坟也移出来,让他们葬到?一起。
    如?果没有那些亲戚的势利,安士君不用去林家受罪,本来就可以跟他父亲一起。心?里有不怨,以至于盛长沣也想把亲爹从盛家那块地?移出来。
    以为所有的遗憾都过去了,但今天经历这这桩事,盛长沣才知道,他这辈子最不能拥有的遗憾,是方橙。
    盛长沣将手从方橙肩上移下来,冷冷的说,“不行。”
    然后?便绕过方橙,径直往外?面走?去。
    方橙听到?摔门声,眼眶有些发热。
    盛老板生气了。
    --
    晚上八点多,罗晶晶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方橙见到?两个孩子,有些疲惫的身子才算又有了力气。
    盛夏自己会洗澡,方橙抱着盛意,去给她洗澡。
    搞定完一切,已经快九点了。
    盛夏和?盛意今天特别开心?,妈妈回来了,今晚瑞超叔叔买了好多麦当劳,吃的饱饱的。
    快十?点,盛长沣还没回来,盛夏念叨了句,“爸爸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方橙苦笑着说,“可能是有事情吧。”
    盛夏和?盛意都要去睡觉了,但爸爸还没回来,盛意惯例拿起电话,熟门熟路按了号码。
    爸爸要是太晚没回家,她和?姐姐就会打?电话过去问。
    盛意和?盛夏接了电话,又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夏夏还对着电话说,“爸爸,你快点回来,妈妈刚回来,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啊!”
    挂了电话,又和?妈妈说,“爸爸说他晚点回来!”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父母的反常,挂了电话,就心?满意足回了房间睡觉。
    方橙觉得一个人的客厅有些空旷,回到?房间,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望着窗外?发呆。
    她不想也不会放弃做生意,但今天看盛长沣发脾气的样子,方橙心?里又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酸酸麻麻的。
    想起这几年经历的事情,短短几年,比她前世半辈子都要精彩。
    起初,她好像是在融入“他的妻子”,原身这个角色,可久而久之,那条边界,方橙自己也找不到?了。
    想着想着,方橙眼眶就有些酸胀,其实?她总想极力克制自己,可有时候,又好像自己也控制不了。
    就像床头柜上的大哥大响了,她便立刻接起来一样。
    方橙条件反射拿起大哥大放在耳边,似乎隐隐间能猜到?是谁,所以也没有开口说那句,“你好?”
    那边也没有说话。
    像是打?错电话一样,但又不挂掉。
    盛长沣此?时此?刻就坐在楼下的车里,车窗开着,他一手拿着大哥大,左手夹着烟,轻轻搭在车窗上,抖落烟灰。
    抬头看一眼,便能看到?主卧的灯。
    两人谁都不说话,又好像再等谁先挂。
    方橙慢慢将身体滑到?被子里,将整个人埋在杯子里。
    视线陷入昏暗,耳朵那边的声音,就加倍放大了。
    方橙听着电话筒里传来他车厢里的音乐声,音乐声不大,他调的音量应该很低,但旋律方橙知道,是《微风细雨》。
    “微风伴着细雨,像我伴着可爱的你……”
    “看着我,看着你,看这世界多么美丽……愿我是风你是雨……”
    “漫步青青草地?,小草也在轻轻低语,诉说无尽秘密……”
    音乐又浅又缓,方橙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第1章 145
    方橙躲在被窝里, 不知道隔着电话筒听了几首歌的旋律,偶尔还能听见那边滑动打火机的声音。
    盛长沣已经许久没抽烟了,车厢里没?开灯, 一直亮着的,除了显示屏, 便是指尖那一点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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