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沉是等着林旻休沐的时候才派人去请他的,这人平时忙起来都不知道停歇的,在大理寺那庄重沉闷的环境下审理案子,也得亏是他,要是换自己早就待不下去。
    林旻是开元二年考中的进士,被封为大理寺评事,后这几年凭借着自己审案判案的功夫,一步一步升为大理寺卿。
    他为人刚正,不假公济私,平日里清廉自洁,不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
    可能自己身上唯一的污点,就是结交了他这么个朋友,还意外地相处得不错。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人,还是托了顾宣的福。
    自己当年受恩师恩惠颇多,他是田间出身的乡野村夫,一朝被封了官职也不知该如何行事,恩师便让顾宣帮忙照看些,那时顾宣还在书院读书,知道的也少,更何况他虽比自己小了几岁,眼里还是有些瞧不起他的,便让自己去寻同在书院的林旻。
    二人也由此相识。
    原本汪沉想将林旻约在乐坊等地听一些丝竹之声放松心情,但自己常去的那个乐坊几月前被那大火给烧了,别处的声乐听着也没甚味道。
    林旻鲜少喝酒,他便找了间茶楼的雅间来请人喝茶,顺便打探一下那高传伦口中所说的案情。
    汪沉先到的,大约等了个一柱香,客人才姗姗来迟。
    男人拿着茶盏跟他打着趣儿:“林大人今日休息也不得闲啊,帖子早就下到你府上去了,今日还来得这般迟。”
    “抱歉潮生兄……”林旻面色有些尴尬,提着衣摆在桌子旁坐下,“来的路上车夫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我与那人周旋了会儿,你等急了吧?”
    “倒也还好。”汪沉示意让人给林旻上茶,“今日请你来,是想问你个案子。”
    林旻也是渴了,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缓和了些便慢悠悠地问:“莫不是鸿胪客馆的那案子?”
    “还是你知我。”汪沉又敬他一杯。
    “这案子有些棘手,目前还在调查中,现在没什么进展。”
    “不是说是礼部内部人员出的问题?”
    林旻叹了口气,“潮生你不在大理寺当差,不只是其中的内情,原本鸿胪客馆那事本不该我们插手,但在那段大凉使节来我朝期间,大理寺曾收到过一封信件。”
    “什么信?”
    “信上的大概内容是我朝边境与大凉周边地区的贸易往来内容,以及一个隶属于鸿胪寺的腰牌。”
    汪沉敛了神色:“鸿胪寺中有人结党营私?”
    “嗯,现在还没有查清楚谋私之人究竟是谁,但听说送信来大理寺的那人穿的是大凉使节的衣服,所以后来大凉使节的属下暴毙在鸿胪客馆时,我们大理寺便接手了案子。”
    “高传伦前几日来找过我,”汪沉道,“他那时话里话外都在让我劝你查案要‘仔细’,我看他这是狐狸自己露出了马脚。”
    “这件事情在没有证据之前还不可以贸然下定论,高传伦毕竟身居高位,若真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在我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这么蠢笨地自己送上门来的。”
    “没去那信上提到的几处地方问清楚腰牌是怎么回事吗?能轻易给出鸿胪寺的腰牌给那些人做庇护,就算不是高传伦,也是其他什么高官。”
    林旻摇头:“我们已经去了,但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全部离奇死亡。”
    “呵……”汪沉笑了声,“这案子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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