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想到,你幼时那么坏啊?”
    他不敢苟同:“这叫什么坏?这叫管教弟妹。”
    也叫腹黑。
    不过这点腹黑在她面前就不够用了。
    “你还没跟我说,姝宁怎么来了?这丫头我了解,她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不会如此心虚。”
    颜青棠心知他若想知道,随便问问同喜和同福就知道了,也就没瞒他。
    说完,又道:“我倒没想到你竟这么招小姑娘喜欢。”
    “什么叫招小姑娘喜欢?”
    纪景行脸色有些尴尬。
    “荣福带来的姑娘,若没弄错,应该是建平侯许家的,她和荣福是表亲。至于陈仪,她母亲和母后算是堂姐妹,一直跟母后很亲近。先不提陈仪,那许家女子动机肯定不单纯,哪是因为仰慕我才如此,多半是汉王府和建平侯家动了什么心思,才会借着小辈儿来试探。”
    他顺道又跟她说了说汉王妃,重点其实是汉王府,说他父皇当年还是魏王时,同是兄弟的几个亲王一点都不省心。
    汉王相对还是老实的,见势不成就偃旗息鼓,不敢再跟三哥争抢皇位。
    即是如此,后来汉王也是为朝廷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彼此关系才融洽。不过汉王常年不在京城,镇守在云南。
    他顺道还讲了当年幼时他在上书房,跟汉王家几个孩子发生的故事。
    “汉王妃不太得宠,汉王叔他在云南那生了孩子,就往京城送。家里乌烟瘴气的,汉王妃只一子一女,那纪徇还是个不省心的,怪不得会在娘家动心思。”
    想想,唯一的嫡子不成器,汉王心不在自己这,王府里两个侧妃一堆姬妾,关键侧妃所出的庶长子,年纪都比自己儿子大,还比自己儿子成器。
    若非荣福和太子是堂兄妹,她真恨不得把女儿送进宫当太子妃,这样才能保得自己儿子顺利继承王位。
    “那照你这么来说,荣福郡主目的不单纯,那位陈姑娘就是单纯仰慕你了?”
    “这——”他忙道:“说实话,若非今天的事,我还不知道小姑娘对我竟有这种心思,我从来是把她们当做妹妹看待。”
    颜青棠轻哼了一声,这茬算是过了。
    之后二人回寝殿,沐浴洗漱不提。
    躺在床上后,颜青棠有些感叹道:“以前不觉得,只当这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行事定然不同寻常富贵人家,现在看来,世人做事还是奔着利益而去。”
    “本就如此。”
    她噙着笑,转过身来捏了捏他下巴。
    “那照这么来看,你这个香饽饽,想娶我这个他们眼里江南来的商女,怕是极为困难了。”
    一个后位,背后代表着多大的利益,不用细说就能知道。
    家中出一个皇后,能保三代富贵。
    若是她,她也想拼一把。
    “可我这个香饽饽,就看中了你这个江南来的商女怎么办?”
    他顺势凑过来,在她眉心上亲了亲。
    “在那些人眼里,江南、商女,这两个词串在一起,怎么听都带着一种旖旎色彩,你若真在朝堂上提起要娶我,必定会引起惊涛骇浪,倒不如搂草打兔子,顺带把你想让税科从户部独立出来的事做了?”
    纪景行本来心思不在事上头,正分神干其他别的事呢,闻言顿时停下动作,看向她。
    两人眼神对眼神。
    她挑了挑眉,他也挑了挑眉。
    “你这法子好像不错,正好我提赐婚的事,再找个人提独立税科之事,看看他们到底是保哪边。利益无法集中,必然分身不暇,说不定还会因此内讧。若他们保太子妃位,我就让他们闹一阵子,正好把税科独立出来……”
    她接着说:“等独立出来后,就可借机清算历年税赋,他们惧于清算旧账,必然支持拟定新策。一点一点来,先落实各地商税,再对人头丁税下手。”
    “若他们保户部,正好让父皇下旨赐婚,税科容后再议……”
    说着,他爬了起来,“我去找父皇。”
    颜青棠一把拉下他:“都什么时候了,你去找父皇,父皇也不一定愿意见你,说不定父皇和母后已经歇下了。”
    他顺势亲在她嘴唇上。
    “说得有理,那我们也歇下吧。”
    另一边,陈府里。
    郿嫦得知女儿从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里,心中很是担忧。
    开始是担忧,见连晚饭都不出来吃,则就成烦躁了。
    “你总放她自己静静,不吃就不吃,一顿不吃也不会饿坏。”陈進道。
    “你说说她干的什么事,我之前就交代过她,凡事不要出头,让荣福郡主她们去折腾,她倒好,自己把姝宁惹怒了。”
    陈仪进宫是带了丫鬟的,回来后郿嫦见势不对,就问过丫鬟发生了什么事。丫鬟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郿嫦这才知道几个女孩那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皇后和姝宁怡宁的态度很能说明什么了,我去劝劝她,让她把心思放下。”
    见妻子急匆匆出去,陈進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转念想想,这样也好。
    郿嫦去了女儿的院子,院中一片寂静,丫鬟们也知道姑娘心情不好,吓得不敢出声。
    “夫人。”
    郿嫦直接来到女儿房门前,敲了敲门。
    “开门。”
    半晌,里面都没有声音。
    “陈仪,我告诉你,给我开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响起一个步子。
    不多时,门打开了。
    郿嫦看了看女儿:“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觉得合适?”
    “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太子……”
    “你是真心仪他,还是看中他是太子的身份?我怎不知养出个如此贪慕虚荣的女儿了?”
    郿嫦几步走进去。
    “家里是缺你吃缺你喝了,还是让你走出去低人一等了?以前我不说你,是觉得你是女孩,脸皮薄,为了你,娘老着一张脸,去找你皇后姨母套话,还得你娥姨跟着打掩护。”
    “你皇后姨母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太子挑的人,你自己不甘心去了,姝宁和怡宁的态度也很明显了,你何必自讨没趣?还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姝宁给得罪了?嫁进皇宫真就那么好,你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若没有丈夫的宠爱和疼爱,一般人是万万坐不稳的。”
    “你皇后姨母是命好,有陛下疼着宠着,这些年哪一年大臣们没提议让陛下广扩后宫?哪一年不是陛下亲手压下去的,若陛下稍微定力不足,又或是没有魄力,那后宫已经是遍地开花。”
    “可娘你也说了,陛下是可以压下去的,太子哥哥定也能行。”陈仪噙着泪反驳道。
    “那你脸皮怎么就厚到,认定你自己就是太子心仪的那个人?他就愿意为你放弃三宫六院?”
    “我……”
    郿嫦叹了口气:“你别怨娘话说得狠,别的道理就算你不懂,那我们就说说现实。现在太子就认定她了,要娶她做太子妃,你打算怎么办?”
    陈仪低垂下头。
    “太子哥哥也不是只能娶一个太子妃,他还可以娶良娣……”
    剩下的话,被郿嫦劈头打来的一巴掌打断了。
    郿嫦气得七窍生烟,来回踱步。
    “你行了,你厉害了,你厉害到现在竟然想去给人当妾了!你知不知道妾意味着什么?即使你不知,你看看你两个外祖母……”
    她气得眼泪直掉:“因为我跟你娥姨的娘,是给人做妾的,到如今她们还只能待在那府里,要不是我俩嫁得好,逢年过节,也不定能去探望一下。”
    “你爹为何不回永城伯府,偶尔回去一趟,还闹得不可开交,你看不清其中的机锋?你知道你爹你娘生下来就是庶子庶女,在家受了多少委屈多少冷眼?我们金尊玉贵把你养大,让你托胎成了嫡出,就是让你给人做妾的?”
    她一边骂,一边就往陈仪身上打去。
    外面的丫鬟顿时站不住了,忙都涌上来拦。
    “我告诉你,你这念头不给我打消,我就当没生过你……”
    这时,一个怀抱从后面拥来,郿嫦扭头埋进去就哭了起来。
    陈進皱眉看着女儿:“你娘说得没错,你好好在房里反省反省,没反省好,不准出门。”
    又对丫鬟们说:“看好姑娘。”便拥着妻子走了。
    “進哥,你说她怎么这么糊涂,这么不省心啊。”
    “好了,所幸发现得早,多教一教,也不是不能教过来。”
    皇宫里,乾武帝和皇后也还未歇下。
    福生将得来的消息一一叙述。
    听完后,皇后略微有些感叹:“幸亏姝宁这孩子还算清明。”
    “她从来就不笨,也就你喜欢瞎操心。”
    皇后嗔道:“我怎么瞎操心了?我这不是担心她与青棠闹了矛盾?姑嫂俩若是闹了矛盾,以后这关系还怎么处?”
    又说:“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心思也都多了起来。我倒不知仪儿那孩子,竟有如此多的心思,还望二姐能管束管束,不然以后再闹出什么事,就尴尬了。”
    乾武帝揽着她的肩,往寝殿走去。
    “身在皇宫,作为公主,幼时还能无忧无虑,那是因为父母护着。待其长大后,总要放她单飞,让她自己去辨别那些意图在她身上得到利益的人,去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难道你想将她养得不知世务,像隆庆姑母那样软弱无能,一辈子被驸马家拿捏?”
    有性格强势的公主,自然也有软弱无能的公主。
    隆庆公主是乾武帝姑母辈儿的,可惜这位公主的日子就过得憋屈了,因为性格软弱,被驸马拿捏,驸马不光住在公主府里纳妾生庶子,若宫里这边有所责问,她还得出面替驸马遮掩求情。
    皇家这边自然恨铁不成钢,可关键是没用,她自己立不起来,谁又能帮她?以至于早在先帝朝时,这位隆庆公主就惹得先帝生厌,平时只当没这个人。
    皇后生下两个女儿,也与乾武帝对女儿的教养也经过多次商讨,怕她女儿养得跟她自己一样单纯,乾武帝没少拿隆庆公主的例子吓她,以至于提到隆庆公主,皇后就直摇头,生怕两个女儿也这样了。
    “朕倒觉得那颜青棠性子不错,有她带着,姝宁和怡宁两人的性子不会差,绝不会任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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