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洲过了一会儿才在群里回复。
    一碗野菜粥:【我没那么快,聚餐才刚开始,保守估计一个小时】
    一碗野菜粥:【你要是真那么需要我,叫声爸爸,我现在就来】
    “叫爸爸”其实没多过分,不是“叫老公”就行。
    以不变弯为己任:【不用了儿子。我已经想开了,麻将从来不是一个靠人多能取胜的游戏!三对小情侣,六个恋爱脑而已,我会怕他们?你们,等学长我好消息】
    一碗野菜粥:【好哦,等你】
    半个小时后。
    一碗野菜粥:【学长的好消息呢?】
    以不变弯为己任:【呃……我刚把我的冠名权输给楚城了一晚上了。今夜,我叫楚儒律】
    一碗野菜粥:【?】
    以不变弯为己任:【然后秦书也胡了个大的,负债累累的我含泪答应了澜书今晚去他们家给他们拖地洗碗铲猫砂……】
    一碗野菜粥:【……先给我把你冠名权赢回来】
    第20章
    明亮温暖的棋牌室内, 吕儒律被困在麻将椅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汗流浃背,孤立无援。
    在他左边, 徐宁正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他对楚城的无脑溺爱——
    楚城激动:“打九条打九条!”
    徐宁疑惑:“哎?可是我觉得打这张会不会更好一点。”
    楚城气急:“徐宁!这么多人呢, 给不给军师面子?”
    徐宁无奈:“好好好,打九条。”
    吕儒律:“……”
    在他右边,秦书和谢澜之正在对如何最大限度的“压榨”单身狗发表重要讲话。
    秦书一脸同情:“这把咱们要是再自摸,律哥怕是连底裤都要输没啦!”
    谢澜之替秦书抓了张牌:“好好想想, 你还需要他做什么苦力。”
    秦书沉思片刻, 看向吕儒律:“律哥,你能帮我去漫展排队要我女神的亲签吗?”
    吕儒律:“…………”
    在他对面,舒卓一只手操纵着麻坛风云,另一只手始终被洪子骞握着。
    洪子骞很是心疼:“宝宝打麻将打得手都凉了, 我给你搓搓。”
    舒卓羞涩地佯怒:“都说了不要在律哥面前这么叫我,尴不尴尬呀。”
    洪子骞大大咧咧:“哈哈哈没事的,律哥人很好, 他不会介意的——对吧律哥?”
    吕儒律忍无可忍,一边大喊着“小情侣都给老子死”, 一边打下一张牌:“八万!”
    秦书,徐宁, 舒卓同时推到了眼前的牌:“胡了!”
    吕儒律:“………………”
    怎么回事?说好的新手buff呢, 怎么他才第二次打麻将就被打成这狗样了?
    绝对不是他水平的问题, 他不可能这么菜啊!一定是因为狗粮吃得太多, 影响了他的运气和发挥。
    所以他是疯了吗?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张嘴能吃得下六人份的狗粮!
    苍天呐,亏他来的时候居然还满心欢喜地脑补了自己大杀四方虐到恋爱脑们嗷嗷叫爸爸的场面, 他怎么敢的啊!上一次的跨年再加上这一次,他真的长教训了。以后就算把烫发棒架在他头发上, 他也不会再同时和三对小情侣一起玩了。
    除非还有其他单身狗在,比如他s.d.p.a的同胞们,比如袁久久和米霏,又比如……段野洲。
    雨已经下了一天,室内空调的暖风呼呼作响,吹得棋牌室的老板昏昏欲睡。
    今天的生意有些冷清,来了七个客人,只能开一台桌。那七个大学生似乎玩得很开心,她进包间送东西时,总能听到欢声笑语和痛苦哀嚎,痛苦哀嚎还总是由同一个男生发出来的。
    那个男生穿了一件牛角扣的白色外套,长了一张青春帅气的脸,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年少时的初恋,仿佛总有意想不到的方式能逗女朋友开心。她第一次进包厢给客人们倒水时,还不禁为男生小小心动了一下,晕晕乎乎地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八岁。
    然而,当她第三次端着水果进去时,牛角扣男生却像被吸干了生命力,双目无神,神色麻木,摸牌的动作宛如ai。在短短半个小时内,他就由美好初恋的感觉变成了……“我那病弱早亡的前夫”。
    叮——
    听见电梯到达的声音,眼皮几乎快合上了的老板立马清醒了,她在脸庞挂上微笑:“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来的是一个个子非常高的年轻男孩,外面下着雨他也没有打伞,只戴了一个棒球帽,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除了模特,老板还没见过有人能把冲锋衣穿得这么好看,又高又冷的,非常有压迫感让人一眼沦陷的帅,身上还带着一股冬雨的寒意。
    老板看男生看得内心澎湃,心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些客人居然各个都这么好看,漂亮的漂亮,帅的帅,帅的方式还各不相同,她快目不暇接了。
    男生说:“你好,我找人。”
    现在只有一桌客人,不用男生报房间号,老板就道:“好的好的,请随我来。”
    老板带着男生往房间走,客套地问:“这雨还挺大的,您没有带伞吗?”
    男生道:“走得急,忘了。”
    老板表示理解,笑道:“三缺一嘛,确实很急。”那个包厢里有七个人,加上男生,八个人刚好能凑成两桌。
    两人来到包厢门口,听到一个声音说:“楚儒律,要不你现在就投降吧!投降输一半!”
    牛角扣初恋不甘的声音响起:“投个屁!桌上已经有三张五万了,我不信我还能点炮!”
    原来牛角扣初恋的名字叫楚儒律啊,这个名字也很像小说里初恋白月光的名字。
    老板忍不住对身边的男生说:“你朋友的名字很好听啊。”
    男生:“我哪个朋友?”
    老板:“楚儒律。”
    男生:“……呵呵。”
    包厢内,“楚儒律”不听朋友的劝,坚持要把手里的五万打出去:“五万,就五万!有种咬死我!”
    “哈哈哈胡了胡了,清一色!律哥你这个寒假都要跟我姓了!”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爸会杀了我,不开玩笑!”
    男生听到“楚儒律”的惨叫声,果断推开了门。站在他身边的老板抑制不住好奇心,探头朝里看去。
    只见牛角扣初恋趴在麻将桌上,一动不动的,之前头顶竖起来的一小撮呆毛也萎靡不振地耷拉了下去,似乎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老板吓了一跳:“他、他没事吧?”
    “连门口的动静都听不见,事应该挺大的。”男生叫了声:“律哥。”
    牛角扣初恋头上呆毛一竖,嗖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转头朝门口看来。
    在看到男生的那一刻,他惨白惨白的脸瞬间亮了起来,青春的美貌重新上线。
    从“初恋”到“亡夫”或许需要麻将场上半小时的连败,但从“亡夫”回到初恋,只需要另一个男生的一句“律哥”。
    这间包厢里坐的全是俊男美女,但“初恋”的眼睛笑得那么亮那么弯,在这一个瞬间,他无疑是所有人当中最灿烂耀眼的那一个:“段野洲——!”
    高个子的冲锋衣男生貌似也是这么想的,他扬起嘴角,大步走进去,顺手关上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穿了一身白的吕儒律像一只混在“穷凶极恶”的猫猫堆里一整天的萨摩耶狗子,被欺负得毛发凌乱,听力下降,眼瞳失去高光,甚至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姓都失去了!
    然而,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濒死之际,他的同类出现了。
    段野洲的形象或许和萨摩耶相去甚远,他会更像一条帅气的边牧或者黑贝,但至少他一定是条单身的狗!
    吕儒律太过激动,险些忘了这条单身狗其实暗恋自己:“段野洲,你总算来了,你还知道来……你特么知道这半个多小时我是怎么过的吗?”
    嗯?才过了半个多小时吗?
    吕儒律记得他刚上麻将桌,段野洲那边也刚好开吃,段野洲不是说保守估计要一个小时么,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唉,其实也不奇怪,谁让段野洲喜欢他呢。
    这么一看,段野洲好像也是个会把喜欢的人放在第一位,重色轻友的恋爱脑啊。
    “你怎么就来了。”吕儒律改口道,“班级聚餐这就结束了?”
    段野洲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笑。
    吕儒律问:“你笑什么?”
    “笑你……”段野洲话说到一半,忽然像是临时改变了主意:“笑你废物,连姓都能输给别人。”
    “我靠,这是我的问题吗?”吕儒律指着那六张看似无辜的脸,愤怒地强词夺理,“你看他们啊!他们一个个,要么是老手,要么有老手当军师。而我呢?我有什么?”
    “行了。”段野洲按住他的肩膀,要他在椅子上坐好,“现在你也有军师了。”
    “啊,绿茶军师来了。”秦书笑眯眯道,“且看‘楚儒律’学长可否如神兵天降,逆风翻盘——来,下一局!”
    包厢内暂时没有多余的椅子,洪子骞出去找老板要了。段野洲站在吕儒律身后,俯身弯腰,低头看他的牌。
    两人靠得太近了,吕儒律能感觉到段野洲身上冬雨的凉意,以及淡淡的,酒的味道。他问段野洲:“你喝了酒吗?”
    “喝了一些。”段野洲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吕儒律感觉到他在自己身后抬起了手,手指环过他的身体落在一张牌上:“打这张。”
    段野洲一来,一个包间就有了八个人,三对情侣和两条单身狗。等老板娘又搬了张椅子过来,他们八个人便全围在麻将桌旁坐了下来。
    徐宁身边有楚城,秦书身边有谢澜之,舒卓身边有洪子骞。
    而他身边有段野洲。
    这么一对比,属实显得他和段野洲关系有些暧昧。
    但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此危难存亡之际,暧不暧昧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他的“吕”字赢回来!
    ——麻将,一种2v2v2v2公平竞技的娱乐,他吕儒律又回来了!
    段野洲的加入使得麻将场上的局势风云变幻,吕儒律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局中话最多的那个。
    但见他和段野洲挨在一起,距离极近,窃窃私语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拢在嘴边,全然忘了自己敏感哥的身份。
    秦书好心提醒他:“律哥,你和绿茶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吕儒律却仿佛根本没听见:“嘘嘘嘘,段野洲正告诉我该怎么胡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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