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伤口的发展过程和以往不一样。
    这个伤口是被树叶擦过的。
    鸡蛋大小的疮面很快结了一层红色的软痂,但这层软痂没有变硬,一弯膝盖就会开裂流水,下面有一个个小米粒大小的凸起。
    是从树叶上蹭到的虫卵。
    很多很多,大概有三四十个。
    虫卵在小余鹤膝盖上的疮口里扎了根。
    余鹤撩起裤腿露出膝盖,把当年伤口的位置指给余清砚看:“就是右边的膝盖。”
    余清砚垂眸去看余鹤的膝盖,乍一看是看不到伤痕的。
    幼时摔伤留下的疤痕,除非是瘢痕体质,否则大多都会在长大的过程中消失。
    余清砚小时候摔出的那些伤口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但仔细看余鹤的膝盖,有一小块儿皮肤似乎是不太一样,像是有一点皱,但这种差别太细微,余清砚也不知道是真不一样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余鹤的手指按在自己膝盖上,用无比平静的语气陈述:
    “他们带我去医院,医生用针把伤口里的虫卵一个、一个地挑了出来,用镊子夹起时会带走血痂和新长出来的肉,然后他们用酒精擦掉原有的结痂,倒上酒精和双氧水反复消毒。”
    余清砚只是听着就后背发寒。
    用针在伤口肉里挑虫卵,听起来简直像封建社会的酷刑。
    针扎在完好的皮肉都疼痛难忍,更何况在没了表皮的肉里来回挑弄。
    反复近四十次。
    而且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一遍遍承受这份痛苦。
    余鹤笑着说:“当时,整个外科楼道里全是我的惨叫。”
    余清砚心疼地握住余鹤的手腕:“这就是你晕针的原因?”
    “对啊。”余鹤的眼神很淡,仿佛很无所谓一样:“我本来都忘了,但最近记忆比较好,给你处理伤口时又刺激了记忆回闪,刚才睡觉的时候,我把整个过程完完整整的梦了一遍,从朗诵比赛开始。”
    余清砚脸上担忧的神情不似作伪,他真的很担心余鹤:“那你现在还好吗?”
    余鹤闭上眼:“当然了。”
    正在这时,余清砚的手机振动起来。
    余清砚拿过手机看了眼:“是傅总。”
    余鹤摸了摸身上:“你接吧,他应该是给我打电话我没接,着急了。”
    余清砚接通电话:“傅总......是的,我和余鹤在一块儿,没什么事,他应该是没拿手机.......好的,我让他跟您说。”
    余鹤接过手机,侧过身背对着余清砚跟傅云峥讲电话:“傅老板。”
    “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在楼上,我忘了带下来。”
    “吃饭了吗?”
    “没胃口。”
    傅云峥那边微顿:“我马上就回去了。”
    余鹤看了眼时间:“你不和他们守岁了?”
    傅云峥说:“嗯,提前回去了,我身体不舒服。”
    余鹤撑着手臂坐起来:“哪里不舒服?”
    “没有真的不舒服,”傅云峥的语气里多了丝笑意:“我是这么和他们说,好能早点回家。”
    余鹤也笑起来:“傅总怎么还说谎啊。”
    “没办法。”傅云峥声音平稳:“家有娇妻独守,使我神思难安。”
    余鹤嘶了一声:“是娇妻吗?”
    傅云峥:“不然呢?”
    “好吧,”余鹤很好说话,他应下了‘娇妻’的名头:“那早点回来,你家娇妻做了一下午噩梦,马上就要神志不清了。”
    傅云峥并没有把余鹤的话当做玩笑,他说:“我现在马上回去,等我,小鹤。”
    挂断电话,余鹤把手机递还余清砚。
    余清砚接过手机,很不确定地问:“你知道你背对着我,我也能听见你打电话的内容吧?”
    余鹤继续用和蔼的眼神看余清砚:“我就算在犯躁郁症,也只是疯子,不是傻子。”
    余清砚皱起眉:“你刚刚还和说没事,怎么一接傅总的电话就神志不清了?”
    余鹤脸上神情笑意微凉,在灯光之下越发喜怒莫测:“当然是因为我在骗人。”
    他没有说骗谁。
    余清砚想起刚醒过来时,站在床边的余鹤,不由觉得脊椎发凉。
    他看向身边的余鹤,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颤抖:“余鹤,你这样有点瘆得慌。”
    余鹤很诚恳地向余清砚致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不然我还是回楼上吧。”
    余清砚说:“算了,你自己待着我更不放心,我们还是出去看春晚吧。”
    春晚的节目虽然乏善可陈,但悠扬的歌舞类节目很能净心。
    小野猫靠在大腿根附近舔爪子。
    这是小野猫能找到最暖和的地方,它很小的时候喜欢窝在余鹤脖子上睡觉,但它现在太大了,只能窝在余鹤裤裆附近。
    余鹤侧躺在沙发上,曲着一条腿,姿势很豪迈。
    裤裆中间还有一只猫。
    这个场面很离奇。
    余清砚在余鹤身上感到了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余鹤看起来太像个直男了。
    很多个瞬间,余清砚都非常怀疑余鹤到底是不是弯的。
    余鹤总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别说是弯是直,就连性向这个词仿佛都离余鹤很远。
    余鹤给余清砚的感觉很单纯。
    就是那种如果电视上播接吻的画面,余清砚会下意识换台,不让余鹤看的那种单纯。
    小野猫在余鹤腿边趴了一会儿,又跑到余鹤身上踩奶。
    余鹤翻了个身,对小野猫说:“来,给你爹踩踩背。”
    余清砚对此表示无语。
    没一会儿,更无语的一幕出现了,余鹤把小野猫搂在怀里,亲了亲猫的额头。
    亲猫的额头?
    余清砚叹了口气。
    “你知道猫的社会语言里没有亲吻,你这样会让猫觉得你要吃它。”余清砚靠在沙发靠背上,侧头看余鹤:“余鹤,你经常给我一种,你比我小十岁的错觉。”
    余鹤又亲亲猫的脸颊,闻到了一股腥了吧唧的猫罐头味,但为了气余清砚,余鹤不得不屏住呼吸又亲了猫的另一边脸:“傅总说,猫怎么想不重要,我怎么想最重要。”
    小野猫用头顶了顶余鹤,不停用腥了吧唧的猫脸狂蹭余鹤。
    余鹤挑衅地看着余清砚:“你看,它很喜欢我亲它。”
    余清砚对此持保留意见。
    正这时,余鹤忽然挺直脊背,若有所感,站起身往玄关处走:“傅云峥回来了。”
    余清砚:“???”
    奇怪,他明明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啊。
    余鹤真是越来越神叨了。
    第101章
    不一会儿, 车灯透过落地窗前的纱帘打进客厅。
    余鹤从衣架上摘下大衣,推开门迎了出去。
    见到傅云峥的刹那,余鹤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 他俯身拥住轮椅上的傅云峥:“你终于回来了。”
    傅云峥抱了抱余鹤:“快进屋吧,外面冷。”
    二人一同回到别墅,和余清砚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了。
    卧室里, 傅云峥单手取下腕表,随手搁在床头柜上,他脱下西装外套,低头衬衫解扣子。
    余鹤坐在按摩椅上, 撑起头看傅云峥脱衣服。
    衬衫完全把傅云峥肩宽腰窄的好身材衬托出来。
    傅云峥仰起头,先是扯松领带,继而解开领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接着挺身抽出塞在裤子里的衣摆。
    衣物摩擦间发出暧昧的声响。
    余鹤喉结微动。
    傅云峥被余鹤盯得发毛,拽下领带砸向余鹤:“别看了,怎么大晚上的眼睛冒绿光, 瘆人。”
    傅云峥是今晚第二个评价余鹤瘆得慌的人了。
    余鹤低头看看自己,也没从自己身上瞧出什么异常, 不由大为冤枉:“哪儿瘆人了?”
    傅云峥解开最后一颗衬衫扣:“你本来就生的过分好看不似真人,往日里没骨肉般的慵懒倦怠, 反倒添了几分活人气。”
    余鹤勾起唇笑了笑:“现在怎么没活人气了?”

章节目录

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坏猫超大声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坏猫超大声并收藏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