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侍卫们将四人带下去,幽闭殿中,严加看守,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往来。
    四人早已吓得腿软,几乎都是步伐踉跄,被拖拽着出去的。
    呼延海莫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转动了一圈指上的蛇环。
    今夜,真是美好。
    处理完这一切,他缓步走出殿外。
    明镜高悬,夜色湛湛,苍穹无垠,清辉无限。
    当下该得到的都已入掌中。
    只剩最后一件。
    那个女人。
    被世人传作中原神女,也是他从前高不可攀的可敦。
    不过,从今日起,她属于他了。
    如此想着,呼延海莫脚步轻快,朝着王后殿的方向而去。
    第18章 解救
    王城之外,是连绵不断的山野。
    循着司露一路来所绘制的舆图,到最近的村落,骑马也需走上五天。
    所带的干粮自然是充沛的,只是山郊野岭,夜幕一来,豺狼虎豹就开始出没了。
    春熙身上有佩剑,若是碰到一两只猛兽,吓退自然不是问题。
    可若是成群的话,就恐难以招架了。
    两人日暮出的城,策马疾驰,走了百余里,已至山坳深处,此时天色昏沉,清月初升,眼看夜幕就要来临了。
    为了早些到达最近的村落,减少露宿深林的危险,司露和春熙出城后并未稍事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地不停赶路。
    到了此处,确实有些累了。
    人疲马乏,二人商议就近寻一处干燥舒适的场地,露宿一晚。
    冬日的山野自然是极寒的,当落日再无半点余晖,夜色沉沉降临时,寒气开始笼罩这片大地。
    因为是冬日,地上枯枝倒是不少。
    司露和春熙捡了许多,找了一处避风的位置生起了篝火,两人这一路带了许多火折子,生火自然不是问题。
    当火苗升腾燃起,将枯枝吞没,冉冉的篝火瞬间驱散了寒冷和黑暗。
    给她二人带了温暖与安全。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火光,那些野兽就不敢靠近,她们就可以安全地度过一整夜。
    就着火堆吃了些干粮果腹,司露和春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满足不是外物上的,而是内心的,餐风露宿又怎样,有了自有广阔的天地,比呆在囚笼里锦衣玉食金丝鸟,要快乐千百倍。
    草草吃完后,司露从包袱里找出舆图翻看,就着火光,反复盘算这一路的行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村落。”
    她指了指这几处,笑着对春熙道:“每个村落间大概都是四五天的马程,可以作为我们一路上的落脚点。”
    春熙亦充满了期待,“就按公主的计划来走,这样的话,不出半月,我们就能抵达西域都护府了。”
    司露笑盈盈道:“是了,到了都护府,我们再沿着西域诸国一路往南,最后到达玉门关。”
    春熙明眸灿灿,满是憧憬。
    “入了关,我们就回到大夏了。”
    “是,只要入了关,我们就彻底安全了,回长安也不必迫在眉梢,大可以放宽心,一路走走停停,领略大好河山、各地风光……”
    司露杏眸闪烁,仅仅是畅想,就已激动不已。
    春熙弯着月眼,笑意盎然,“公主,从小我就梦想过执剑走天下呢,这一路,可不正好圆了我的梦了?”
    司露眨眨眼睛,杏眸比皓月还闪烁灵动,“春熙,你今后定然能做长安第一女侠客。”
    “哈哈哈,那便借公主吉言了。”
    平日拘束惯了的春熙难得肆意张扬地笑起来,如此,倒真像是个无羁无束的自在侠客了。
    溪水潺潺、清辉澹澹。
    这一夜,爽朗的笑声在草原上久久回荡。
    *
    北戎王宫,王后殿外。
    呼延海莫身着金缕王袍,手执王杖,缓步走上台阶。
    明明灯火下,他眸光烁烁,心情极好的样子。
    侍女瞧见他,行了个躬身礼,赶忙进去传报。
    呼延海莫颇有耐心地等在门口。
    稍一会儿,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原侍女推门出来,十分抱歉地同他道:“公主这几日病得厉害,恐把病气过给可汗,可汗还是改日再来吧。”
    病了?
    呼延海莫自是不信的。
    旁人说什么她因呼延约卓的死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他是半个字也不信,因为他早看出来了,司露对呼延约卓心存厌恶,根本没有半点在意。
    对外称病,在他看来只是她不想出席葬礼的借口。
    呼延海莫盯着那侍女,问道:“什么病,巫医怎么说的?”
    那侍女不慌不慌道:“巫医说,可敦是伤心过度,才会导致……”
    全是胡言。
    呼延海莫打断道:“哪个巫医替她看的,将他叫来,本汗要好好问问。”
    侍女眼中有慌乱一闪而过,被呼延海莫敏锐地捕捉到。
    却见她强装镇定:“这几日来的巫医太多了,奴婢也记不清是哪个了。”
    呼延海莫越发觉得古怪,冷冷一笑,推门闯进去,“那便把他们全部叫来,本汗一个个盘问。”
    身后那侍女许是急了,不管不顾追进来,试图拦他。
    “可汗,您不能随意进可敦的寝屋。”
    可她身材娇弱,哪及呼延海莫人高马大,腿长步子阔,根本追不上。
    还没触及他,就见呼延海莫已然步至寝屋门前,伸手将那门扇轰然推开了。
    见此,那中原侍女大惊失色,苍白着脸,噗通跌坐在地上。
    还是被发现了。
    “人呢?”
    顷刻,暴怒传来,带着沙哑的低吼。
    “本汗的可敦,去哪儿了?”
    “可汗饶命。”
    一屋子的侍女唰得跪了满地,被王怒所摄,大气都不敢出,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屋内,呼延海莫的通身的凌厉似要将人生吞。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着急。
    将这段时日所有的记忆拼凑,还有刚刚那中原侍女在他盘问下露出心虚的表情,呼延海莫不难得出,司露已经逃跑了的事实。
    她可真是个不让他省心的女人。
    就像一只顽皮机敏的猫,非要逃离高墙的束缚。
    可她根本不知道,在这堵高墙之外,有多少豺狼虎豹等着她,她那细胳膊细腿,且不说山林那些猛兽对付不了,就算她有准备,能驱走野兽,可那些孔武有力的男人呢?
    她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哪个男人看见了不会垂涎三尺?
    各地叛乱就要起了,若是不巧落入了叛军的手中,可就是羊入虎口、插翅难飞了。
    呼延海莫越想越心焦,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急得都要发疯了。
    盛怒之下,他命人将全宫的侍女都关了起来,听候发落。
    然后扬袖大步走到殿外,着手下备来上等西域红鬃马。
    火把林立,红鬃马之后。
    三百金甲骑士已然就位,乌压压一片,气势凛人。
    呼延海莫阔步走到马前。
    脱去行动不便的王袍,露出里面干练贴身的胡服,那胡服轻简,贲张精壮的胸膛、满是肌肉的铜臂一览无余,火光之下,似流淌着油彩。
    他翻身上马,脊背宽厚似如赫赫巍山,满身都散发着震慑心魄的王者气焰。
    半点没耽搁。
    他扬鞭,带着三百金甲兵,浩浩荡荡地驰策出了王城。
    既然家中的猫儿不乖,偷溜了出去,那他亲自去抓回来就是了。
    *
    翌日,第一抹天光照亮大地时,溪面上跳动起浅浅流光。
    风动林梢,溪水潺流,一碧如洗。
    苍穹明澈,摇着山顶未化的积雪,远远观去,日照金山,美不胜收。
    司露早早便起来了,此刻站在原野上,极目远眺,感觉整个身心都得到了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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