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秦氏把这件事跟宋桥提了一嘴。
    “我瞧着那孩子可怜,如今无父无母的,不如接过来让玉沣跟他做个伴,两人年岁也差不了多少。”
    宋桥嚼着鸭脯哼笑一声:“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哥留下的银子可都是给玉民的,我劝你趁早别惦记了。”
    秦氏撇嘴:“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再说也没想贪墨他的银子,只借一点拿去进货,将来赚了还能分他利子钱。”
    “咳,啐!”宋桥端着痰盂吐了口痰,从春红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如今钱都在老太太手里攥着,她还不知道大嫂已经没了,你便是接来玉民也无济于事。”
    秦氏见他松口连忙道:“无妨,先养着就是了,左右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宋桥道:“你随意,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那孩子现在脑子不好使,你可别趁机磋磨他,要是被我知道肯定饶不了你。”
    “相公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见钱眼开的人么!”秦氏不高兴的嗔道。
    宋桥嘴上没反驳心里道:你不是见钱眼开的人,那都不能叫开,叫盛放!
    *
    一大早宋玉竹便起身去了医馆,打算瞧瞧昨天受伤那人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个时辰医馆里没有几个人,掌柜的正命人往药柜里填补新药材。见宋玉竹来了,忙打招呼:“竹少爷这么早就来啦。
    “嗯,今日家中有事父亲来不了,我在这坐堂。”
    掌柜的闻言笑道:“成,您和三爷谁来都一样。”
    宋玉竹:“对了,那个受伤的男子怎么样了?”
    “昨日您和三爷刚走不久他就醒了,挣扎着要离开,我跟宝忠把他拦住,喂了药便睡了,不知道现在醒没醒。”
    宋玉竹点点头,径直朝后院走去。
    *
    后院赵骁刚睡醒,靠坐在床头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这一路被追赶得疲惫,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宋玉竹敲敲门走进来:“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赵骁连忙站起身,不小心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疼的他轻哼了一声。
    “别乱动,你伤口还未痊愈,万一扯开了还得重新缝一遍。”缝合用的羊肠线跟现代试用的医用缝合线不同,韧劲不足很容易挣断。
    不得不说这人的身体素质是挺厉害的,做了这么大的一个手术,没用麻醉没用抗生素,居然一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
    赵骁也在打量着宋玉竹,昨天他晕倒的时候还有意识,清楚的记得是这个小郎中救的自己。原以为他只是有点年轻,如今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多谢小郎中救命之恩。”中了箭后,他曾试探的往外抜过两次,奈何实在插得太深了根本没办法拔|出来,最后只能削掉箭身,强撑着找到这家医馆。没想到因祸得福,救了自己一命。
    “把手给我。”宋玉竹搬了把凳子坐在他身边。
    赵骁没犹豫,撸起袖子伸出手让他把脉。
    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脉象上看暂时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气血不足日后养养就好了,把衣服脱了去床上躺下。”
    知道他这是要查看伤口,赵骁连忙褪去上衣在床上躺好。
    男人的身材很漂亮,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光泽,宽肩细腰,胸肌腹肌分明。
    这种肌肉不是后世吃蛋白|粉吃出来的大块肌肉,而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小肌肉群,每一块都充满了爆发力。
    宋玉竹伸手在他胸口上按了按:“疼吗?”
    “不疼。”
    冰凉的手指又在缝合好的伤口上轻轻按了按:“这里呢?”
    赵骁倒吸一口凉气:“有,有一点!”
    伤口没有感染也没有积液,看来手术很成功,宋玉竹满意的收起手。
    “这几日多卧床休息不要乱动,两日后如果没有发热就可以离开了。”
    “不行,我马上就得走。”赵骁起身把衣服系好,从床上下地。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宋玉竹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还未等赵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六七个官差打扮的人闯进医馆,进门二话不说就开始翻找。
    “几位官爷有什么事吗?”宋大明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询问。
    官差们并不搭理他,搜完前厅直接就往后院闯。
    “军爷,您们这是要干嘛啊!有什么事好歹告诉我一声。”宋大明跟着一起跑进后院。
    赵骁闻声脸色一变,隔间狭小没有能遮掩的东西,抬头瞟了眼头顶,他怕自己藏匿起来,留下小郎中暴露位置。
    低声说了句:“得罪了!”说罢单手揽着宋玉竹腰纵身一跃攀爬到了房梁顶上。
    宋玉竹吓了一跳,可了不得,这人居然还会武功!
    第5章 搜查
    官差们一间一间的搜屋子,掌柜的突然想起昨日那两个受伤的人,莫非是惹上了什么事?
    连忙上前道:“官爷,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声不响的就搜屋子是哪来的道理啊?”
    “滚开,朝廷捉拿钦犯,违令者格杀勿论!”
    宋大明心里咯噔一下,那俩人是朝廷钦犯?这要是逮住了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了,药坊以后还开不开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宋大明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悄悄往领头的手里塞。
    没想到官差压根不接,反手推开宋掌柜的命手下快点搜查。
    “哐当!”最后一个隔间门打开,几个官兵冲了进去,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宋大明刚松了一口气,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竹少爷呢?!刚才明明来了后院,这么人不见了!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竹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掌柜的也算是做到头了。
    房梁上宋玉竹正被那受伤的男子抱在胸前,因为空间狭窄两人靠的非常近,赵骁甚至能闻到小郎中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微微发苦又有些回甘。
    赵骁怕宋玉竹发出声音,一只手捂住他嘴,掌心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耳根发热,明明两人都是男子,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俊,比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娘子都好看。
    官兵搜了半天见没有要找的人道:“这几日你们医馆可有碰见两个受伤的男子?”
    “没,没有!”宋大明矢口否认,这种事谁会上赶着往身上揽。
    “那两人是朝廷重犯,如果见到了马上通知县衙,若是隐瞒不报与他们同罪!”说罢一挥手带着手下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后,宋大明焦急的喊:“竹少爷,竹少——”
    “砰!”赵骁抱着宋玉竹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因为用力过猛撕裂了伤口,疼的他脸色发白,鼻尖上冒一层细密的汗珠。
    “刚刚多有得罪,小郎中见谅。”
    宋大明赶紧拉过宋玉竹挡在身后:“休要伤我们家少爷!”
    赵骁强忍着疼痛道:“小郎中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伤害他。”
    宋玉竹:“刚刚那些人是来抓你的吧?”
    男子坦诚的点点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是抓我没错,但我们并非他们口中的朝廷钦犯,我名叫赵骁乃是晋州景王的护卫。”他怕宋玉竹不信,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腰牌,绝无半句虚言。”
    宋玉竹:“明叔,你先出去忙吧,这件事不要跟别人提起。”
    “欸。”宋大明虽不知道宋玉竹为什么要护着这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派人去通知三爷的好。
    屋里只剩下赵骁和宋玉竹两人。
    宋玉竹道:“你说你是景王的护卫,那昨日重伤去世的人……”
    “别问了,有时候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宋玉竹挑眉,心中已经猜的七七八八,能佩戴龙纹玉珏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赵骁:“这件事因我而起,为了避免牵连你们,我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宋玉竹沉思片刻道:“先去床上躺下,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缝合。”
    赵骁一脸玩味的打量着他,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知道自己被搜捕竟还敢给他治病。
    宋玉竹拿来药箱,净了手挑开药线重新帮他缝伤口,一边缝一边思想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明目张胆的劫杀皇子?再联想到大伯说的皇上身体不行了,看样子有人准备先下手为强。
    “咔嚓。”宋玉竹剪断羊肠线。“好了,你可以走了。”
    赵骁脸色苍白的合上衣襟。
    宋玉竹擦着手上的血道:“昨日去世的那个人被伙计送到西郊的义庄,去晚了恐怕会被埋到乱坟岗里。”
    “多谢,后会有期。”赵骁深深的看了宋玉竹一眼,转身从后窗跳了出去。
    赵骁前脚刚走,宋柏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接到消息说有官兵来医官搜查,想起昨日接诊的那两个人,心中不免忐忑。
    到了医馆看见儿子正坐在前堂给人诊脉,仿佛什么事都都没发生过似的。宋柏没打扰,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等待。
    “郎中,我这几日胸闷难受,白日困倦到了夜晚反而睡不着觉,仿佛身上有蚂蚁在爬一样,浑身刺痒。”患病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面色憔悴,眼底青黑,想来有好几日不曾睡过整觉了。
    宋玉竹搭了搭脉道:“伸出舌头我看看。”
    男人张开嘴伸出舌头,一股粘腻的酸臭味飘了出来,宋玉竹面色不改道:“这几日是否食欲不振,口酸犯苦,伴有手脚心热,干渴难耐。”
    “对对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是心虚火旺,当滋补心脉。”宋玉竹拿起笔开药,取丹参一钱,茯苓两钱,当归、生地、柏子仁各半钱。
    “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饭后服用,先喝三日看看。”
    “哎,谢谢小郎中!”病人拿着药方去抓药。
    宋柏抽空询问儿子:“竹儿,刚刚那群官差干嘛来了?”
    宋玉竹道:“回家再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
    另一边赵骁刚从宋家的医馆出来就碰上一队官兵在搜查,吓得他立马藏进旁边的牛棚里,等官兵走远才悄悄出来朝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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