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邵天再次敲门进来,悻悻地指了指身后,“顾律师,邱女士非要上来——”
    顾行抬眼,和邱韵桐目光相遇。
    邱韵桐未经允许,已走进顾行办公室。
    邵天立马识相地离开。
    “我有一堆文件需要处理,顶多给你五分钟的时间。”顾行眉头微蹙,眼皮都没掀一下。
    这一刻,他竟莫名想起容烟来。
    如果被容烟知道他和邱韵桐又见面了,是不是又要使小性子发脾气?
    “我知道你忙,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邱韵桐坐到顾行对面,清冷的脸上竟漾出抹浅笑,“谢谢你,阿行。”
    “你还是叫我‘顾行’吧。”顾行一向谨慎沉稳,深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邱韵桐轻轻点头,“我已经和胡天明划清关系了,真的谢谢你。”
    “就当七年前的补偿吧。”顾行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
    “七年前的错全部在我身上,你不欠我什么。现在你出手相助,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不光我欠你,我们邱家都欠你。”
    邱韵桐一改往日的高冷,眉眼中多了不曾有过的温柔。
    顾行故意看了下腕表,下逐客令的意味很明显了。
    “有个问题堵在我心口七年了,我一直想知道——”邱韵桐愣了愣,“顾璋到底是不是你的——”
    “怎么,你还在质疑顾璋的身世?”顾行冷声打断她,“我不止一次说过,顾璋是我顾行的儿子!”
    “顾璋的妈妈呢?”邱韵桐急切地问,“当初你说,因为寂寞和一个陌生女人发生了一夜情,那个女人意外怀孕生下顾璋。那时候,我还真相信了。后来,越发觉得自己太傻了,因为你不是个随便的人!”
    “我一介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就不会犯错么?”顾行的目光落在窗外,“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人活着还是往前看吧。”
    “如果当初我没有头脑一热嫁了别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邱韵桐凄楚地问。
    “我还有个会要开,好走不送。”顾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下了逐客令。
    邱韵桐依依不舍起身。
    自进门起,她的目光就凝滞在顾行身上。
    再纠缠下去只会令顾行心烦,她现在就算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咽在肚里。
    她拧开房门,临走又多嘴地说了句,“叶斐然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们能早日修成正果。”
    顾行听到这儿,抓起桌上一叠卷宗狠狠扔地上。
    邱韵桐怔住。
    因为她做梦都没想到顾行的反应会这样激烈!
    顾行性子沉稳矜持,就算发脾气顶多是冷嘲热讽几句。
    邱韵桐还想为自己辩解,但看到顾行脸上的寒霜,还是选择了离开。
    此时的容烟已经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李智强让她带了两名刚招进来的新员工。
    “盈天”在京城是业界翘楚,接的大都是逼格很高的商务合作。
    但分公司刚在锦城落地,还没扎下根基,李智强为了冲业绩,什么会议都接。
    今天分给容烟的是个三流保险公司的培训会。会场内气氛很嗨,欢呼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容烟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刚入职的女同事小声嘀咕,“这年头最不保险的就是保险公司,真想不到现在还有人干这行!”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容烟正说着,看到顾济民朝她这边走来。
    顾济民虽然五十好几了,但五官底子很好,头发乌黑,发量也多,身材高大挺拔完全没有发福,穿的更是讲究,上上下下透着清贵。
    和他目光相碰那刻,容烟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容小姐,我是来找你的。”顾济民主动打招呼。
    “您找我有事?”尽管她知道顾济民是个不靠谱的男人,但出于礼貌还是用了敬语。
    顾济民点头,“一楼有休息区,下去说吧。”
    容烟明知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还是紧跟顾济民进了电梯间。
    越怕尴尬,电梯也和她唱起反调来。
    从顶楼到一楼,一直是她和顾济民两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坐到休息区。
    “容小姐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肯定也能猜出我此行的目的。”顾济民最先开口。
    温澜抿唇,“您希望我离开顾行对吧?”
    “实不相瞒,几年之后,我会把顾氏交给阿行。阿行要娶的女人,身份和地位总要旗鼓相当。阿行给不了你名分,你跟着他无异于白白耗费青春。”
    顾济民说着就从衣袋掏出一张支票,推到容烟面前,“我知道你在阿行心中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这张空白支票你随便填。”
    容烟愣住。
    这是她第一次见空白支票!
    好大的手笔!
    “该怎么选,这还用考虑吗?”顾济民见容烟沉默,忙道。
    确实不用考虑!
    如果前几天看到这张支票,她还会硬气地把它甩到顾济民脸上。
    因为那时她还心存幻想,希望能和顾行携手走下去。
    现在——
    她鼓起勇气向顾行表白,不仅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还被质疑!
    更令她扎心的是,顾行对邱韵桐出手就是五千万!
    从昨天起,她开始摆正自己的位置。顾济民说的没错,和顾行再耗下去,等于浪费青春。
    现在离开顾行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您的心理承受价位是多少?”容烟试探着问。
    “只要容小姐能干脆利落地离开阿行,数目随便填。”顾济民说着又拿出一份拟好的协议书,“当然,容小姐还需在这上面签个字。”
    容烟仔细看了下,上面清楚写着要想得到支票,她必须去国外定居,而且永远不许回来。
    然后,顾济民会按照支票金额的比例,在每年的最后一个月把钱打入她的账户,十年内付清。
    如果她余生敢偷偷回国,就要付十倍的罚金。
    看完之后,容烟浑身冷汗涔涔。
    顾济民不愧是久经生意场的老狐狸!
    她心里乱糟糟的,如果点头,这张支票就等于买断了她的余生!
    “签了吧,容小姐。”顾济民连笔和红色印泥都为她准备好了。
    她盯着那张支票,想了会儿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机会只有一次,容小姐。出于对阿行的尊重,我才拿着支票来见你。”顾济民双目中寒光四射,“其实,我有一百种手段让你离开阿行。但念在你跟了阿行一场的份上,还是好聚好散吧。”
    容烟轻咬红唇,“请您给我三天的考虑时间,因为牵扯到出国定居。我从小生活在锦城,没有任何在国外生活的经验。”
    “那就三天。”顾济民还算爽快。
    容烟起身告辞。
    顾济民的空白支票看似很诱人,其实很苛刻!
    终身不许回国——
    她反复琢磨着这一句,不由得已恶寒阵阵。
    生在锦城,长在锦城,让她以后再也不踏足这个城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一天下来,容烟心事重重。
    下班后她回了君悦府,打开房门后发现顾行已经坐在客厅了。
    “回来了。”顾行主动打招呼。
    她“嗯”了声,淡淡扫了顾行一眼。
    发现顾行此时穿的,正是她送的那件白衬衫。
    “想吃什么,出去吃或者点外卖?”顾行似乎心情很好,问道。
    她心里有事,摇头,“今天太累,没什么胃口,洗洗就准备睡觉了。”
    顾行没再应声。
    容烟拿起睡袍去了盥洗室,洗了个热水澡,刚躺到床上,顾行就跟过来,“还和我怄气?”
    “我忙一天累得要死,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她朝另一侧挪了下,故意和顾行拉开些距离。
    顾行长臂一身,把她扳到眼皮底下,“哪里对我不满说出来?”
    “我脑子进水了,敢对堂堂的顾大律师不满!”容烟呲笑,“我现在躺在这里,是因为顾律师帮了郑沅,在履行当初许下的诺言罢了!顾律师想睡便睡,不用说一些无用的废话!”
    顾行漆黑的瞳孔深缩,身体轻颤了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行忽然伸手扯开她的睡衣!
    两人四目相交,暗暗较着劲儿。
    顾行撑开她双腿的时候,她关掉了房间内所有的光源。
    黑暗中,她就像一个没有任何喜怒的木偶,任顾行折腾。
    顾行则带着怨和不甘。
    结束后,顾行去了书房。
    容烟蜷缩着坐在床头,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在协议书上签字,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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