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轻笑,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像这样担心担心我?”
    “郎君胡说。”卫明姝认真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攀比的?谁要整日担心你......”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轻拍她的背,哄道:“你放心,你家郎君有本事,绝对不会像他一样,有需要别人家夫人去救的那一天。”
    卫明姝“嘁”了一声,却是往他怀里窝了窝,“郎君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希望郎君永远别让我这样担心。”
    很重要的人......
    沈轩自知,能得她这么一句,已是不易,将人拥紧了些,“你放心,我能护得了自己,也能保护的了你。”
    ——————
    翌日清晨,沈轩如往日般晨起,去院子内练了会儿枪,便看见追影急匆匆向这边走来。
    收起枪放回架子上,拦住追影,“夫人还在睡着,有什么事同我说就是。”
    追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而向沈轩说道:“小姐昨日让我们堵住阮家宅子,刚才天刚亮时,有人想去,被我们逮了个正着,提过来给小姐问话。”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各位宝子,有点卡文,剧情有点多需要整理一下脑子。
    第106章 找回
    ◎她这哄人的本事正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乌程码头旁, 一处不起眼的仓房显然废弃已久,屋顶用蓬草遮盖, 破败不堪, 黄泥土墙上裂纹密布,因着旁边是个马厩,蓬草上蝇虫遍布, 周围臭气熏天。
    胡家兄弟在当地漕帮,马帮经营,按照阮虔的安排,已经带着人在周围守了两日。
    胡骅挑了一撮干草, 正在仓房外喂马,“你说这阮家二爷也没个交代,咱们这么多人就这么守着这人也不是办法呀。”
    胡骆抖了抖肩膀, 舀了一瓢水, 泼在马毛上, 边刷马边叹气, “没办法,谁让阮家二爷是江南这块儿的头儿呢,咱们既然上了这条船, 老老实实做事就成。”
    “你说这阮二爷得了令牌之后就没了消息,咱们又同那道士联系不上。”胡骅“嘶”了一声,语调陡然高了些,“这厮是不是不想同咱们分这杯羹呀!昨日我同阮家那边传信,到现在也没人回个话!”
    胡骆转过头, 放下手中的马刷, “你同阮家传信了?”
    胡骅点了点头, 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胡骆刚准备说些什么, 便见一人慌慌张张跑来,“大爷二爷,今天我在码头看到好多官兵,好似是在搜查什么,你说不会是.....”
    本就心存疑虑,又听见手底下人这般回报,胡骆气得腮帮直抖,指着胡骅鼻子骂道:“你说!是不是你惹来的腥味!”
    “我这不是也是想要个准信嘛!”胡骅一时无从辩白,更没想到自己只是传了封信就招来了官兵,只好带着胡骆往好的一面想,“哎呦大哥,你好好想想,那道士本事大得很,官府怎么可能查到咱们头上,说不定是去码头查货的,没什么好怕的。”
    胡骆冷静想了想,也觉得这番话有理,“咱们这个地方偏,就算他们真是来码头寻人,应该也寻不到这里。”
    胡骅又看了眼门内,“阮虔既然已经得手,这小子留着也没什么用,今日阮家若再没有动静,咱们不若直接将他宰了!”
    “这毕竟是岭南阮家那边的人,若那阮虔真的这般不讲义气,咱们不如直接带着人去找阮家换人。”
    两人却是不知,这段谈话被仓房内背靠墙面的阮文卿透过墙洞听得一清二楚。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多天,前几日阮虔还在时,每日都会给他下些迷香,整个人昏昏沉沉,也不知具体过了几日,今日才清醒过来。
    如今听这些人说,阮虔抢了他身上岭南阮家的令牌,是为了送给别人。
    一个道士?
    长久被困于此也不是办法,听说官府的人正在附近找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力气,他自是要趁此机会同外面的人回合。
    又假寐了一会儿,假装刚醒过来,嘴里支支吾吾了一阵,借着要出恭的名义同人去了一趟旁边马厩,脚下装作踉跄了两步。
    看守的两人人嘲讽了几句,一人如往常一般解开绳子,“还当自己是阮家贵公子呢!站都站不稳的软骨头。”
    阮文卿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两步,抄起马厩旁的耙子,忽地转头,往一人头上砸去,趁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抓住那人手上的绳索,往人脖子上一套,勒得人面色发紫,这才松手。
    踢开马厩门,将马全部赶出来,牵过一匹马,用耙杆狠狠一抽其余马的屁股,群马受了惊慌,一股脑往外冲。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慌忙过来查看,见到马群迎面冲来,皆是一惊,刚躲闪过马群,迎面而来又是一耙。
    混乱之际,胡骅这才反应过来,抄起手中的刀,往阮文卿逃走的方向掷了过去。
    阮文卿轻哼一声,知道背上被划了个口子,扔了耙子,继续往前跑。
    他不能停,外面有人在找他,只要能逃到有人的地方,便有一线生机。
    可胡家世代经营马帮,马术自然了得,胡骆很快便稳住一匹马追了上来,手提一把大刀,斩了马腿。
    马嘶鸣一声,将阮文卿摔飞,只是还没落地,便被一人扶稳。
    待看到那张脸,阮文卿不禁问道:“追影姑娘,怎么是你!”
    追影不答,起身拔出匕首冲上前,刺在胡骆那匹马脖上,胡骆亦摔了个人仰马翻。
    胡骅正带着其他人赶到,见到自己大哥被掀翻在地,哀叫不起,怒火上涌,“给我把这两个人宰了!”
    手下人骑着马,将两人围在圈里,圈渐渐缩紧,追影扔掉匕首,抽出腰间的剑,发现阮文卿受了伤,低声嘱咐道:“你再撑一会儿,姑爷他们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便见几把大刀同时落下,阮文卿迅速蹲下身躲开,追影拿起剑将刀刃全部挡住,一时难以抽身。
    忽地又传来几声马蹄声,长箭鸣响,几人应声倒地。
    肩上压着的力道小了些,追影将刀抵开,一脚踢起地上的匕首,直指胡骅的喉咙,“都别动!再动我宰了他。”
    见胡骅被钳制,众人纷纷止住上前的动作。
    远处那队人马已经靠拢,将其余人团团围住,一声令下,圈内的人被尽数擒住。
    阮文卿站起身,抬头便看清一人在首,坐于马背,正低眼瞧着他,有几分傲然,便想通了大概的因果。
    对上那道目光,没待他说什么,撩袍跪地一拜,“多谢沈将军倾力相救。”
    沈轩撇开目光,“阮公子既然有伤,不必行此大礼,要谢也要谢追影姑娘。”
    “谢就不必了,我也不止救你一回了。”见胡骅被绑住,追影收回匕首,“幸好我提前来探路了,没想到你还真能一个人跑出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阮文卿笑了笑,大劫难过后,全身松懈,差点倒下,强撑住精神,还欲问些什么。
    沈轩看了眼他背上的口子,“先回去把伤处理一下,之后再说不迟。”
    ——————
    卫明姝照常睡起,闭眼摸到空空如也的床榻,手下一顿,睁开了眼。
    往常沈轩休沐时,晨起练完武便会再回来陪她躺到日高三丈。因着他每次躺回来都一身汗,她还说过他好几次。
    穿鞋披了件外裳下了床,兰芝听到动静起身绕进里间,“小姐醒了!姑爷将阮公子带回来了。”
    卫明姝脑子一懵,随后展开一个笑容,“这么快就找着了?”
    说着便打开了房门,迎面撞上那堵厚实得像墙一样的胸膛,那人身上还沾着潮气,显然才从外面奔忙回来。
    沈轩握住细瘦的双臂,将人扶稳,低头看见自家妻子还没收回的灿然的笑容,又看见那颇为不整的穿着,嘴唇绷成一条直缝,二话不说,蹲身将人抱了回去。
    卫明姝晕乎乎被人抱回床上,这才意识到不妥,那人正在给自己脱着鞋子。
    还没等她问,便听见一道声音淡淡说道:“人救回来了,背上受了些伤,正在伤药,晚些再去看。”
    卫明姝没再多问,自己躺了回去,也不嫌男人汗味重,自己挪了个位置给他。
    只是那人许久没有上来,负手站在床边好久,又一阵声音出口,却是有些变了调子,“你就这么着急,衣服都不穿了?”
    卫明姝自觉理亏,头往下埋了埋,随即从床上站起来,一时竟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第一次能低头看着男人,感觉有些奇妙。
    抿了抿唇,双臂搂住男人脖子,双脚轻轻一跳,挂在人身上,“我刚起来,有些睡迷糊了,郎君莫要气。”
    沈轩往被人扑了个满怀,后退两步,慌忙抬手将那双腿扶住,鼻子周围充斥着桂馥兰香,倒也没有立即色令智昏。
    她这哄人的本事正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一句“莫要敷衍”还没出口,脸上又突如其来吧唧一口,“这样补偿够不够?”
    整个人彻底怔住,那藤蔓上的刺还没来得及长出来,便被人剪了个干净,正准备捉住那双唇,再好好品尝,忽然清醒了一下,又清了清嗓子,语气颇为严肃,“我有些累了,你去把架子上的衣服拿过来。”
    卫明姝毫不犹豫地下床,颇为体贴的替人更好衣,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就差拿个扇子在一旁摇起来。
    两人用完早膳后还是去找了阮文卿,峦风正在一旁服侍人喝药,絮絮叨叨着。
    见到卫明姝过来,阮文卿欲起身,峦风跪地一拜,“多谢沈将军!多谢沈夫人救我家公子。”
    两人皆被卫明姝止了回去,“阮公子还有伤,我也没帮上忙,不必多谢。”
    阮文卿笑了笑,“我家峦风给夫人添麻烦了。”
    “哪里话,若不是峦风机灵,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找到阮公子。”
    沈轩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打断道:“阮公子为何会被掳到这里来,可否与我们说说?”
    阮文卿笑容微敛,回道:“我刚来临安那日,二叔找到我,说要我同他隔日去码头谈些生意。我当时不觉古怪,刚好也有些生意事要同码头上的人,当日便提前去约定的茶楼碰面。
    到了地方才发现,在我之前二叔还找了其他人,而那人本是跟在我身边的亲随,当时我便觉得古怪,就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却是听到他们在计划着杀岑家人。”
    卫明姝和沈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之前杀了岑栩,最后被推到井里的人。
    难怪官府在临安挨家挨户排查,也没排查出少人,原来这人并不是临安阮家的人,而是一直跟着阮文卿行商的人。
    “那之后呢?”卫明姝问道。
    “之后我正欲先离去,那道门就打开了,后来就没了知觉,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在船上,下船后二叔便着人将我关在那仓房,拿走了岭南阮家商队的令牌,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沈轩蹙眉,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阮虔去了何处?”
    阮文卿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听门外胡家兄弟说,好像是去见了一个...道士?”
    第107章 岁月
    ◎看着已经娶回家的媳妇,怎么都辩解不出口。◎
    接连审问胡家兄弟, 也得到了同样的说辞。只是那道士为何要岭南阮家的令牌,又为何从商贾手上采买那么多玉囊花, 还是得抓到人才能知晓。
    不过既然阮虔不远万里来乌程一趟是为了道士, 那此人极有可能藏于乌程附近道观中。
    大黎虽崇尚道教,乌程为湖州中心,附近道观亦不止一处, 但这一线索已是算是将范围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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