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央:“……”
    张了张嘴,“大嫂,还有这事?”
    钟氏:“……”
    这回轮到钟氏半张了嘴,一时没了声。
    随后,破罐子破摔,叹气,“罢罢罢,今日既已嘴快说了,那就索性说完。”
    “那还是你和弟弟成亲前的事了,你也别怪我瞒你,当时看你和弟弟感情好,我也没有无缘无故突然和你提起这事的道理是不是?”
    嬿央点头表示理解。
    又想,曾经他的事,她还真是知道的微乎其微,杜雪若的事是如此,如今大嫂忽然提及的事也是如此。
    钟氏见她点头,脸色也还算不错,这才道。
    “上回她想牵线的人倒不是她女儿,而是她姐姐的孩子。”
    她那位姨娘的姐姐也是嫁了人作妾,不过那家人的门楣远不如钟家,所以她的姐姐便托张姨娘留意留意,想给女儿找个和钟家同样门楣的夫家,甚至若是实在没合适的话,张姨娘姐姐的意思是,让女儿随了钟氏的哥哥或者弟弟也是行的。
    但最终没成,因为没成,张姨娘便把眼睛盯上了祁长晏。
    钟祁两家已经定了亲,六月即将结亲,张姨娘又想到对方是钟氏的小叔子,门楣远高于钟家,让外甥女随了对方,那当然是最好的出路。
    所以自此之后每回祁勐过来,张姨娘都热情的打听祁长晏的事。
    更是在钟氏出嫁那日,把她那外甥女也接了过来,当日想方设法让她与祁长晏接触。
    钟氏是后来回门时才知道的这事,她当时脸就红了,气红的也羞红的,这让丈夫如何看她?又让小叔子如何看她?若是当日闹出什么不愉快,那还怎么让她在祁家做人?
    赶紧追问:“母亲,当日她没闹出什么事罢?”
    钟母冷笑一声,怎么没闹?差点就让她闹出了!
    两个眼皮子浅的,当日是一直在自家姑爷的弟弟跟前打转,又是含羞带怯,又是时刻找机会说话递东西的,甚至姑爷的弟弟随了姑爷接亲,她也有意往前。
    是她身边嬷嬷发现不对劲,及时到她跟前说了,她直接让人把她带下去,更是连张姨娘也一道让人看着不肯她们再往姑爷那边走,当日才没继续闹出难看,那时她都不敢去看姑爷和祁长晏的脸,怕他们误以为她们钟家如此没规没矩。
    钟氏听到这,才终于松一口气。
    回去后,也亲自去向弟弟为那日钟家的疏于招待致了歉。
    还好弟弟宽和,并未因此觉得钟家待客逾礼,钟氏可以稍稍放心。
    不过,当时她没想到事后竟然还能再碰到张姨娘的外甥女,且是在三月三的上巳节祓禊之日。
    那日场面很大,人来得也很多,她也是在那日,第三回 见嬿央。
    第一回 是在别的宴上,当时她和她母亲一起出席。那回她会注意她是因为她打扮的虽不算华丽,但却可以说是在场最让人过目难忘那个。
    当时她看了好几眼,还和别人私下里问了句她是哪家女儿,后来知道她父亲姓林,是一位翰林院的五品官。
    其实那时距现在也不算久,就是去年的是。第二回 则是在别的地方了,不过那时就匆匆一眼,没有太记在心里。
    此时再见她,不出意料,她无意惹得太多人看她,但谁又能真的忽视的了她呢,甚至看到有一次她和自己那姨娘的外甥女隔着一条道在长廊里错身而过时,相比对方,嬿央是毫不意外的抓住所有人眼球,当时也是巧,在她恰走过时,垂柳的枝头被风吹去拂到她肩畔,她于是背过身停了,和身边的小姐妹在垂柳下说起话来。
    当日过后,她便听到有许多人打听她是哪家儿女,她估摸着,林家的门槛估计要被踏破了。
    最让她诧异的是,事后,一次国公府有宴,小叔子竟然来找她,问她可还有多余帖子,给林家送去一份。
    钟氏当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林家,“弟弟说得是哪家?”
    祁长晏倒也不避讳直言,“翰林院那位林姓大人家。”
    他说到这个地步,钟氏马上明白是哪个林了。
    翰林院有几个林家她不清楚,但无疑,最可能的那个林家一定是嬿央家。
    她还是因为嬿央才记得她父亲姓林,又姓甚名谁的。
    自然点头,“好。”
    钟氏点过头后当天就给嬿央去了帖。
    这会儿,为了弥补自己刚刚嘴快的事,便顺道把这事也透露出来,又道:“可见我两是肯定会当妯娌的!”
    嬿央略诧异:“……那次,是他让大嫂给我的帖子?”
    “是啊。”
    嬿央实在意外,因为那次可以说是两人第一次长时间有交集。
    当然,她在此前也是见过他的,不只是上巳日祓禊那次,在上巳之前,当然也见过。
    是年前九月那回,彼时她还不知他家世,去马场给哥哥送东西。
    她是第一回 来马场,这边旷野无边,一眼望不到头,后来是遣环枝问了马场里的一个马夫,才找到方向,往哥哥可能在的地方走过去。
    走了一段,马场围栏正好由远至近驶过一批马,那些当头几个的人里,其中就有祁长晏。
    她当时为何会注意到他呢,因为他正好在她视线方位里,男人执着马鞭,在马背上像风一样驰过。
    他们这些人骑的很快,嬿央的衣裳都被一阵带起的风吹得往一边飘了飘,随后,这批人最后一个骑过时,在又一群十几个人中,她看到了她哥哥的身影。
    林成也看到了她,所以他有意放慢了速度,落到最后。
    落到最后了,又打马往这边来,“妹妹!”
    不过叫了这一声之后,林成没能停留太久,因为后边又来人了,于是只匆匆说了句让嬿央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他,待他出了马场马上过来。
    嬿央点头道好,就近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
    约两刻钟后,林成来了。
    他是跑着来的,步履匆匆,走近就问她,“可是久等了?”
    嬿央摇头笑,又朝环枝示意一下,让环枝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哥哥你的弓。”
    “怎的你亲自送来了?”
    嬿央会送来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是当时她买完东西回家正好碰到小厮取了弓打算送过来,二是她知道这边马场是男眷女眷都有的,所以当时想来看看,于是没进家门,直接让车夫调转马头亲自送过来了。
    这时左右看了看,便说:“哥哥你带我四处瞧瞧?”
    林成当然乐意,他也知道妹妹会骑马,但今日的人实在太多了。
    所以接了弓时他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顿了下,说:“今日人太多,你刚刚也瞧见了,改日我再带你过来瞧瞧?”
    当然,主要的肯定不是什么人多的原因,主要的是他的妹妹容貌太好,就刚刚打马而过的那一瞬间而已,好些同窗下马后便问他,说刚刚看他驱马到围栏边,问可是认识她?
    这时不想妹妹过去。
    嬿央自然是答应的,刚刚她也看到人确实很多了。
    但没想到哥哥这一指,倒是正好指了个人,嬿央还看到那人脚步一停,随后就往这边来了。
    “哥哥,你身后有人来。”嬿央提醒。
    嗯?林成回头。
    一回头,视线中看到的就是祁长晏了,他微微惊讶,“祁二公子?”
    自囔一句时,后来知道对方倒不是故意朝他这边来的,只是出去要往这边走而已。
    祁长晏也的确不是因为什么缘由故意往这边来,他确实只是要回去罢了。
    不过路过林成和嬿央时,还是停了一下,顺手打了个招呼,因为林成这个人他不讨厌,所以顺手的事未嫌麻烦。
    林成则问:“您这是要回了?”
    “嗯。”祁长晏点头。
    又说:“你们在这是?”
    林成:“我把弓落在了家里,家中妹妹给我送来。”
    祁长晏颔首。
    “那我便不打扰了。”颔一下首,祁长晏离开。
    没多久,嬿央也顺着他刚刚走过的方向走,因为弓既然已经给哥哥了,马场这时也没法看,她自然选择回去。
    出来时倒是看到祁长晏还在,他在与人说话,嬿央路过他们,走向自家马车。随后直到上马车那刻,她也没看过祁长晏。
    倒是祁长晏这时看了看她。
    其实在疾驰而过那会儿,也是看了她的,她样貌出色,那时简简单单被风随意吹着,脸上有种随性,却又极富美感的强烈,一眼让人印象深刻。
    他身边的人这时问他,“长晏认识?”
    “嗯,认识。”
    “哪家的?”
    “问这做什么?”
    那人一笑,随后封了嘴,表示不问了。
    嬿央当时还是哥哥回家后才知道的祁长晏来历,那时,即使那次之后又见过他,她也从未想过今后会嫁给他。
    翌年,上巳之时。这次的祓禊她们一家子都去了,当日祓禊因为春日人多,并没有浣足洗浴什么的,只拿了柳枝在溪水里耍了耍,又沐了沐手,便算了事。
    另外,上巳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让已经定了亲的男女能有个日子光明正大接触,也让未定亲的男女,若有意的暗地里相看相看。
    家里大哥已经定下亲事了,今年五月便要娶妻。这回,大哥大嫂借此机会见个面,同时,她的亲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其实从她前年年底及笄起想与林家议亲的便不少,但当时大哥还没定下亲事呢,她自己也毫无感觉,去年这事便一直以大哥亲事未定为由一推再推。
    但去年后半年,大哥总算有看入眼的人了,两家约定结为两姓之好,于是今年年初十七的她,亲事也就不能再拖了,也得开始相看。
    似乎有几家人也知道了父亲母亲的意思,所以今日有几家是从前暗地里跟母亲透露过意思的。
    但嬿央是不会嫁进这些人家里的,这几家虽与林家是门当户对,甚至有一家对林家来说可以算高攀,但按哥哥还有父亲打听的,他们家中都已有小妾收了房,纵使嫁过去直接就让她掌中馈,她也不乐意,不够闹心的。
    所以没有与他们有任何接触,但凡看到他们,也都往远了走。
    如此避了几次,寻到个安静地方歇时,环枝好像都觉得累了似的,叹了声气。
    嬿央笑了笑。
    环枝叹过气,倒是忍不住靠近嬿央悄咪咪问了声,“姑娘,今日人多,您可有瞧着能当姑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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