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晏对此不动声色,只看向侯嬷嬷,“无事了,嬷嬷你下去吧。”
    侯嬷嬷则多看了眼嬿央,“夫人确定脚腕不疼了?”
    “你揉了会儿,好了许多。”
    侯嬷嬷这才下去。
    嬿央这时在盯着自己的脚看。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发顶被人抚了下,抬眸去看,也是这时,鼻梁上一沉,是男人的手碰了碰她的鼻梁。
    “发黏上了。”他轻轻摩挲一下。
    “嗯。”嬿央笑出声。
    因为她知道她的鼻梁上没有黏上头发,只是他似乎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估计觉得她刚刚在失神。
    祁长晏也勾了唇,且手掌从她的鼻梁到了她脸边,手指轻轻抚了抚。
    两人这么安宁的待了会儿,稍后,随着韶书过来,寂静打破。
    屋里有了孩童声音。
    “阿娘,你的脚好了吗?”韶书蹦哒进来。
    “好了。”
    “那我看看好吗?”韶书跃跃欲试,她要学着看病了!
    “好。”
    又一会儿。
    “阿娘,我看不出来。”
    “你还小,跟着侯嬷嬷再学学本事,长大了便能看出来了。”
    “嗯,我好好学!”
    嬿央轻笑,祁长晏则摸了摸韶书站在嬿央身边的小肩膀,心想估计还得个十年八年。
    ……
    嬿央自那后怎么也没能再回忆起其他的从前事,渐渐的,对此只表示随缘。
    九月下旬,嬿央收到从京里送来的几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多半是冬天的衣物,其中一个包裹是霁徇的,一个是霁安的,一个是韶书的,剩下的一个才是她和祁长晏的。
    孩子们的包裹全都塞的鼓鼓,她和祁长晏那个则要小些,小虽小,里面的心意并不差,包裹里是两件十分厚实的裘衣,一件黑色,一件则是红色。
    嬿央让嬷嬷把这些衣裳都仔细收起来,并且,让来送东西的人把她正准备寄回家的东西给带回去。
    里面是当地一些特有的东西,还有就是她得的一些好皮子,和给父亲母亲做得暖手的护腕还有帽子一类,这回送回去。
    与此同时陆晁那边,京里陆家也寄了东西过来,随同而来的,是陆母在信上说了嘴他这边冷清,说改日派两个丫头过来伺候他。
    且按照陆母在信上所说的时间,正好是今日那两人会到他住处。
    不过到的是他在郡城的住处,并非他在这边的屋子。
    但陆晁还是不悦,母亲何必。
    心里的不快比从前每一次都要重,不几日,得空回郡城的那天,还未进府,只是坐在马车上,已经派身边的随从先进去,让管事的叫两个婢女收拾东西,现在就安排马车送回京去。
    “这……”管事的张大了嘴,“可夫人说。”
    随从:“少爷只说现在就送回京去。”
    管事的心想行吧,快步去通知两位婢女。
    两位婢女不大想走,“管事,奴几个看府里也正好缺人,咱们心细,留着也好给公子搭把手。”
    男人哪有女人心细呢?
    管事的也想她们留下来啊,毕竟得给夫人面子,可大人不喜!
    “走吧,马车已备好了。”
    一个时辰后,两个婢女不情不愿上了马车,出城往回京的官道上去。
    这时,陆晁的马车已经驶在去治所的路上,他是回来和祁长晏禀报进度的。
    到了治所,和许冀说了一声,让他进去通传。许冀点头,不一会儿,许冀又出来,请他进去。
    ……
    陆晁入内后,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十一月工事能彻底完工。”
    其中,谭郡丞曾经做得功夫到底也起了点作用,拖归拖,手底下人钻营也归钻营,但那些人中到底有想以此谋功绩更上一层楼的,所以前期的工作终归不用全部推翻,有那么三层是能用的,这节省了一定的时间。
    祁长晏点头。
    又道一句,“辛苦了。”
    陆晁摇头一笑。
    一笑之时,注意到他案前的茶壶,是一套成色尚可的紫砂茶具。
    不过,陆晁觉得其中瑕疵也不少。挺纳罕,出身国公府的祁长晏会用这等茶具。
    “大人爱喝茶?”陆晁一指。
    祁长晏看过去。
    弯唇了,颔首:“平常拿来提神。”
    陆晁点点头,不过……看到那壶盖,笑了,“那您这茶具倒是有特色。”
    特指壶盖歪了的一块。
    祁长晏挑眉,随后,陆晁看到眼前的这位又笑了笑,眉眼中颇为舒服的那种笑。
    “家里小儿调皮,弄歪了我夫人亲自用陶土捏的茶壶样式,她嫌弃,我便拿来将就用了。”
    但听他言语中,又看他此时神情中忽而的一笑,其中哪有任何嫌弃与将就之意,陆晁只从他神情中看出对家中小儿的微微揶揄。
    但陆晁自己却忽然沉默了,再看这茶壶心里也有种笑不出来的感觉,这是他的妻儿为他所制。嘴角轻轻一牵,心里竟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祁长晏伸手摸了摸茶壶,里面的茶水还是温的,抬眸,顺口问了句,“喝不喝茶?”
    陆晁抿唇。
    旋即出乎意料,“那便在您这讨杯茶喝了。”
    祁长晏点点头,慢条斯理给他斟上一杯。
    倒是以为他会说不喝。
    陆晁喝过两杯茶,从郡守的屋里出来,出来后,往沈郡丞那边去。
    心中的复杂滋味在此刻全被他深深藏在沉静的神情之下,连出门那刻想沉沉呼出的一口躁气,也被他忍住了。
    一头进了沈郡丞屋里,再出来,是正好下值的时间。
    沈町见此,干脆说:“陆大人可有事要忙,不如今晚一道用个晚膳?”
    正好明日荀休,不必上值。
    陆晁点头,“正好,我孤家寡人,一个人回去吃也没意思。”
    这句,本是对着沈町一句谑笑般的自嘲而已,但这时当真一字一句说出来时,陆晁才知,哪里仅仅是谑笑,其中,只怕也有八分真。
    是啊,他个孤家寡人……轻轻一滚喉结,这回是真的无奈一声自嘲了。
    还自己也未察觉,竟是轻叹了一声。
    沈町对此表示稀奇,又笑,“陆大人这是也盼着成家了?”
    陆晁现在心底闷,此时也没那个精力再装。瞥他一眼,出乎沈町意料的点了头。
    还有更让沈町意外的,那就是这位竟然说:“沈大人可有认识的合适的,不如给陆某介绍介绍。”
    沈町:“!”
    这倒是稀奇。
    不过,也是他才稀奇的这么会儿,见这位陆大人脸色一变,又改了口,“说笑的,沈大人别放在心上。”
    沈町:“……”
    他差点笑了,也真的笑了。
    得,幸亏他刚刚没把事情当真。
    他就说嘛,对方堂堂陆侯之子,哪里用得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他帮忙找能相看的姑娘。
    无声失笑,再说话时便只道:“走走走,沈某知道一家酒楼,那家的滋味格外好,我领陆大人去尝一尝。”
    “行。”
    两人往外走,走到治所大门之处时,正碰见祁长晏的马车扬长而去。
    陆晁不禁盯着马车看。
    沈町也看了眼,不过他不如陆晁无意中看得久,两眼之后已挪了目光,“陆大人,走吧。”
    “嗯。”
    ……
    祁长晏回到府中时,发现府里来了客人,是大嫂。
    他有点诧异,可从没听钟氏来信说过她要来邯辅这边。夜里,不免就此问了声嬿央,“大嫂怎么过来了?”
    “大嫂说昔姐说想来玩玩,就顺带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来了,过几天再回。”
    “对了,我们说明日去田庄玩,你去不去?”
    祁长晏想了想,点头,“嗯,去。”
    这处田庄是处开放性的田庄,占地颇大,有大小不一的院落,也有随处可看的风景,只要提前派人去说一声,又交了一部分银钱,第二天便能去。
    次日,朝阳初露时,一行人乘马车赶往田庄。至上午过半之时,慢悠悠抵达田庄。
    韶书和昔姐一起凑在窗户边看,这会儿马车停了,手牵手下马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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