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吗,就是今日。
    六月十九这日傍晚,是许冀第三次来报张颅行踪。
    许冀说:“张颅去了一处茶楼,今日于湖边赏景喝茶。”
    报完了,他以为今日大人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没想到大人倒是下值后就命他驾车往张颅所在的茶楼去。
    许冀疑惑,大人觉得今日正是时候?但接着,稍稍一想也明白了,确实,前几日张颅所去的地方要么是场合不合适,要么是他身边闲杂人等太多,今日正好是位置清净,人也少的合适场合。
    许冀越想越是如此,之后,打起精神一心赶马。
    半个时辰后,到达地方,他朝马车内说了一声,“大人,到了。”
    祁长晏嗯一声,下马车。
    下马车后未直奔张颅所在位置,而是先要了间房喝茶,喝了一会儿,才走出屋子。
    也是巧了,这时张颅也恰好出来一趟。祁长晏冷冷的想,倒也好,省的他费心思继续等,他朝对方颔了下首。
    张颅意外至极。
    意外过后,心里只剩对他的不爽,但不爽归不爽,还是同样点头以致意,维持个表面功夫。
    祁长晏这时淡淡问:“张兄得不得空,一同喝壶茶?”
    张颅:“……”
    姓祁的会请他喝茶?
    觉得他估计暗地里有些别的什么心思,但还是应了,因为心底不以为然。
    更打死他都不会猜到,祁长晏在慢条斯理倒下第一杯茶后,眼神一抬,再看他却是陡然发难。
    在眼前突然人影一闪,接着肩上又骤然被人猛摔砸了一拳大疼时,张颅彻彻底底是懵的。
    眼睛动了动,难以置信瞪向祁长晏。但其实他连难以置信的短暂机会也没有,祁长晏眼里狠戾尽显。不过这一刻,狠戾却又换成漠漠,只盯他一眼,毫不留情又一个肘击,朝他腹部一拳。
    张颅疼的叫了一声。
    大疼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怒而反击。但这时祁长晏又一拳挥来,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张颅气的脸上青筋四起。
    祁长晏却是无声讥笑一下,脸上只有冷色。
    他这一冷,换来的是张颅脸上猛然一疼,霎那,张颅嘴角一道明显的青紫,嘴里甚至还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第45章
    这时, 祁长晏扔了张颅衣领。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冷冰冰看他, “以后,别再在我夫人身上打那些肮脏的主意。”
    张颅气疯了,但几乎气疯的他,此时却还不如最初挨了一拳时的胆劲大,这会儿面对如此冷漠看着他的祁长晏, 不知为何只是握紧了拳而已。
    之后, 更是到祁长晏的身影都漠漠而去了, 他也只是沉着脸坐于原地。
    他一边怒于姓祁的竟然敢亲手打他!一边又渐渐恍悟这就是他的阳谋!最主要的是, 刚刚屋子里只有他和他, 他就算有心状告都找不到旁观的证人。
    还有……又能找谁状告呢?
    郡守?姓祁的就是郡守!
    陛下?他是陛下外甥,也谁人不知,陛下对平宁公主两个儿子都颇为赏识。
    御史?这倒是行,但还不够丢脸的,且几乎有九成可能,最后他得不到公道,就算得到公道, 也只是祁长晏受一句不痛不痒的斥责而已。
    这么一想, 越想越憋屈。
    找人状告还不如他也如法炮制把祁长晏揍一顿呢!张颅郁闷至极。
    ……
    郡守府。
    嬿央在祁长晏回内寝后发现他手背上有道血痕。
    发现之时问了,“怎么划伤了?”
    祁长晏:“……”
    垂眸看了看手掌上的口子, 她不说,他倒是一点没发现手上伤了。
    至于怎么伤的?他想到了张颅腰上束的腰带,估计是揍他时不小心刮碰了下。
    “无事, 是治所里的门边有倒刺,不小心划了。”
    “那我拿膏药给你擦一擦。”
    嬿央去拿, 祁长晏颔首道好。
    药膏拿回来后,嬿央给他敷膏药,敷着敷着,祁长晏长臂一伸,拥了她过来。
    忽而被他拥住,嬿央笑看他一眼,这一笑,见他眼神反而沉沉的凑近了她,且忽而,嘴角被他一摸,唇上紧接着一烫。
    嬿央忍不住嘴角越弯,但膏药还没涂好呢,被他吻了两下,便又抓着他的手给他敷。此时再给他敷,自然已是她完全靠在他怀中的姿势,且男人手臂强势的,非要揽着她的腰。
    也时不时,嬿央觉得发顶一重一轻,是他的下颌抵了她的发顶。
    这般互相环靠着,膏药便好像忽然也涂的慢了,嬿央此时还未察觉自己对他这小小一个口子,不知不觉竟涂了许久。
    是到抽空与他笑语了几句时,下意识又摸他伤口,却被男人反手握紧了手掌,才察觉他手上的伤其实早已涂好了,但这时,她却还被他拥于怀中,两人坐在一处一言又一语。
    不自觉回悟,回悟时失笑,又记起好像还有别的事要做,便和他说了一声,往别处去,但祁长晏淡淡一声,说让嬷嬷去做便是了。
    一声后,他直接朝外喊了声嬷嬷,把事吩咐下去。吩咐过后,两人的内寝里祁长晏没让再进过外人,只他因为傍晚那事,这时看着嬿央,又看看自己手背上已经涂好了药的口子,眯了眯眸,说:“以后但凡张家来的帖子,无论什么事,你都不必顾念什么人情过去。”
    嬿央:“张家又惹着你了?”
    祁长晏:“嗯。”
    嬿央因为上回张颅的事本来也没想和张家再有什么交道,对此自然是说好的。
    “也不必给他们送帖子。”这是要彻底和张家断了往来的意思。
    “好。”
    一声好后,祁长晏捏捏她的手。这一捏,觉得嬿央的手滑滑的,垂眸看了看。
    嬿央也觉得自己的手滑滑的,一看,原来是手心里不知何时沾了未匀开的膏药。失声哂笑,她去洗手。
    祁长晏也跟了去。
    一会儿后,两人的声音响起。
    “你的手现在别沾水。”
    “小伤,无事。”
    那不是白涂了?嬿央看他一眼,这一眼,祁长晏笑笑。
    笑过,终于听进去似的懒懒一颔首,男人那只手倒是没再往盆里伸了。
    ……
    七月初,嬿央抽空回了趟国公府,因为母亲来信说想孩子们了,让她带着孩子回家住几日。
    月初这日嬿央便收拾东西回京去了。
    祁长晏对此没有阻挠,因为到底也是长辈们想孩子,情有可原,且两地也确实离得近,不如当初在九稽时一来一回就是十几天。
    所以对此从起初收到信时就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只在送嬿央和孩子们上马车时,说:“初六便归。”
    嬿央点头。
    祁长晏目送母女几个离开。
    初二,傍晚,马车抵达国公府。嬿央下马车,带着儿女们走进家门。
    平宁公主好一阵高兴,之后几天,完全是极尽所能疼爱几个孩子,每日里的膳食更是换着花样都不带重样的。
    且这几天里,祁家其他亲戚听说嬿央回来了,也有几个亲近的上前来串门。于是待在家里的这三天,嬿央几乎是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初五,待在家里的最后一天。
    平宁公主显然是不舍了,但到底也没说出让嬿央和孩子们在家再待待的说法,因为她知道她小儿子现在是什么性子,她要是让嬿央几个在府里再待上几天,这小子肯定会来信来催,当真烦人,便也懒得就此说什么。
    只这最后一天把韶书和昔姐都领在跟前,带着好好去玩了玩。
    她先去了宫里一趟,给母后也见见韶书。
    这两年因为嬿央一家长年在外,韶书已经许久不曾进过宫里了。
    太后把韶书牵在跟前好好看了看,见她脸嫩嫩眼圆圆,越长大模样出落的越好,搂在跟前稀罕,“可真是随了你母亲,是个美人胚子。”
    韶书受夸了,眼睛弯弯,小小的身体暖呼呼贴过来,这惹得太后又一阵稀罕,更是唤了身边的管事嬷嬷去把新进的那些新花样的首饰拿来,给她和昔姐挑几个。
    从皇宫里出来,是午后了。
    平宁公主带韶书和昔姐赏花去,最近京里开了个花坊,是一位公侯家里名下的产业,两家关系还算不错,她们总请她去,但先前懒得来也没心情来,今日则兴致好,也正好小女孩都爱花啊草啊什么的,就带着韶书和昔姐来瞧瞧。
    而花坊的人见她竟来了,那叫一个喜不自禁,赶紧精心招待了,先前这位可是怎么盼都盼不来啊!
    又紧急派人去告诉东家,说平宁公主来了。侯府那边的人来得也快,前后也就一刻钟就赶到了。
    平宁公主看了都不由得说了句,“你倒是来得快,刚刚管事的还说你要一会儿才能赶来呢。”
    廖氏笑道:“您不知,也是巧了,刚刚我本也是打算来这边园子的,两边正好在半路遇见了,可不就快了?”
    平宁公主轻笑,“原是如此。”
    廖氏点点头,点完头眼睛瞄到韶书和昔姐,顺嘴就夸,夸完又再次看韶书,“韶书回来了?你祖母总念着你和你哥哥呢。”
    韶书抬抬小脑袋,“韶书也念祖母。”
    平宁公主乐了,摸摸她脑门。
    摸过,对廖氏说:“还没回呢,就是和嬿央回来住几天,明天又要回邯辅那边去了。”
    廖氏:“明天便回了?不多住几天。”
    平宁公主:“……是啊,明天就回了。你不知道长晏,这小子现在恨不得日日妻儿都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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