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到第四天客人只剩下寥寥十几,几乎是连着几天都亏本之时,纷纷向东家诉苦。
    其实庆家东家不用他们诉苦也早知道了庆家赌坊现在的境况,但这些天他没暗中走动吗?他走动了啊!可郭县令油盐不进,而其他他能见到的县令或者郡城官员,则纷纷推脱这事是归郭县令管,他们不好越矩插手。
    东家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五月十六这日,他上了张家的门。
    “您帮帮忙,我如今也是完全束手无策了……”庆家东家摇头叹气。
    张颅:“郭县令那边没走通?”
    庆家东家说起这个就一鼻子灰,他不仅没走通,且这些天衙役依然会每天来一趟,他原先的那些客人见衙役竟然还来,都纷纷往别处去了。
    除此之外,赌坊里被抓走的那些人到现在都还没放出来。
    他一肚子苦水,这会儿一股脑全埋怨了出来。最后,又说了句他打听来的消息,“是郡城的郡守一心要排火患,非揪着我们庆家赌坊不放。”
    对于那位郡守,他只能指望眼前这位大爷能帮帮忙了,听说对方很强势,来头也不小。
    听到他说郡守,张颅凝了脸。
    又是姓祁的,与张家交好的谭郡丞就是被他弄走的,现在,他又来搞暗中和他关系不错的赌坊。
    张颅:“好好把事情和我说说。”
    “是。”
    ……
    五月十七,嬿央接到了一封帖子,是张颅的夫人递来的,对方说请她去喝茶。嬿央和她没有任何交情,接到这么一封帖子十分突兀。不过不认识,嬿央倒也知道是有这么个人的,毕竟张家在当地也是权贵人家,且张家也是有人在京里任职的。
    嬿央琢磨着要不要去。
    最后,她回绝了,不去。因为从祁长晏那知道张家和上回那家赌坊有关系,她懒得牵扯,也就找个由头拒了。
    张颅的夫人那边,得了嬿央来不了的回帖,她就直接把帖子给丈夫看了。
    张颅:“……”
    脸有点黑了,竟丁点不给张家面子!
    是,祁家是家大势大,可他张家也没差到无足轻重的地步,姓祁的就如此看起不起人?完全是不把他张颅放在眼里!
    神情隐隐泛青。
    所以十八这日,他亲自去了郡城治所。
    他先找了郭县令,郭县令面对他,确实不如之前面对庆家东家强硬了,但在对方提起说放人,又说庆家赌坊那边的火患怎么也排查够了时,就支吾了。
    这事可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可不敢拗着郡守来,更不敢私底下承诺他什么事。
    只尴尬的说:“这事,臣还待听郡守吩咐。”
    张颅:“……”
    板了脸,“如此小事,郭县令竟也决定不了?”
    郭县令点头,他还真决定不了啊,这个位置他还想好好坐呢,也完全不想得罪郡守。
    张颅冷冷盯他。
    郭县令扛着压力,仍然是没答应。
    张颅挥袖走了。
    而才从这边屋子里出来,他就找祁长晏去了,但他没能直接见到祁长晏的人。
    是的,他没能直接见到,还待许冀进去通禀一声,一来一回耽搁了约盏茶时间,他才成功见到祁长晏!
    张颅觉得自己被姓祁的故意搞排场压了一头,更加面无表情。拳头暗中紧了又紧,见到祁长晏时,都差点直接摆脸色。
    是强忍着,还压了又压,才勉强没让情绪上脸。
    “祁郡守,许久不见。”
    祁长晏颔首,“的确,我俩是有好几年未见了。”
    从去了九稽之后,就几乎没见过他了。
    张颅:“是啊,你贵人事忙。”
    祁长晏:“论忙,我可不及张兄。”
    两人各自打太极,寒暄了好一会儿,张颅才提庆家赌坊的事,“张某知道那些人吓到了贵夫人和令公子,我也不为那群人开脱,只是庆家赌坊那边,祁郡守可能放宽些了?”
    祁长晏:“庆家赌坊的事并不归我管,这些事都由郭县令辖治。”
    张颅:“……”这就是不答应了?
    脸色装不住了,直接变黑。
    祁长晏又说:“当然,张兄若肯为庆家赌坊作保,我想郭县令定然马上就会把赌坊巡守之人撤回。”
    张颅脸更黑了,作什么保!他堂堂张颅,白纸黑字给赌坊作保?这让他颜面何在?而且,这不是给人把柄么。
    行,姓祁的既如此头铁,那就走着瞧!张颅冷脸离去。
    祁长晏却把他又叫住了。
    其实到今日,给庆家赌坊的教训也够了,刚刚两句,只是让姓张的知道他绝非好拿捏的,郡城之事如今在他手底下,不该他姓张的插手。
    叫住后,他让许冀把郭县令叫过来。
    这回,当着祁长晏的面,郭县令好像忽然很给张颅面子,不仅说会把巡视的衙役撤了,还夸赞赌坊那条街最近治安大好,不停的夸了好几嘴,几乎把它捧上天去。
    但忽而,却又转折,郭县令要求庆家东家亲自来做个保,做保的内容也不过分,不过是良心经商,莫再纠结手下强闯民宅,行蛮暴之事。
    但这不算过分的要求,张颅听着却像是在打他的脸,脸又黑了一层。
    可心里如此不快,当天下午,庆家东家还是过来在郭县令所说内容上按下了手印。
    自此,庆家赌坊周围终于不再日日有衙役巡视,情形比起前些日子勉强好了些。
    但十天之后,一看赌坊暗中递来仍是亏损的账目,张颅神情难看。
    庆家东家叹气,“到底前些日子的影响还在,最近回来的人不多。”
    张颅脸冷。
    心里已经狠狠把祁长晏记了一笔,谭郡丞加上赌坊的事,让从前就看姓祁的不爽的他现在更加不爽。
    “下个月,我要看到情形好转!”张颅不悦的望向跟前的人。
    庆家东家,“是。”
    但他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现在各方都传言他们被人盯上了,从前那些敢玩的很大的人都不大乐意在他们这玩了,要重新把这些人弄回来,得花一番功夫。
    ……
    五月过,六月至时,六月初十这日,郡城这边祁家一位亲戚办宴,祁长晏和嬿央带儿女去赴宴。
    但这场寿宴最后却过得不算愉快,当然,嬿央现在还不知道。
    和祁长晏一起进了对方府里后,霁安和韶书没一会儿就被吸引的又往外走,因为这边正处热闹之地,韶书和霁安很想出去看看。
    嬿央眼看离开宴还早,便点头领了两人去街上瞧瞧。不过祁长晏没能去,因为这边府里的人太热情,一直在和他说话,他抽不开身。
    便只嬿央带着嬷嬷环枝和几名护卫出去。
    韶书和霁安在街上看什么都高兴,一圈走下来,手上也捧了好些东西。
    正好往回走时,韶书忽然看见一家药铺,于是马上拽了嬿央衣裳,想进去瞧瞧。
    和侯嬷嬷学了这些的她现在对药铺很感兴趣。
    嬿央笑笑,“好。”
    牵着她走向药铺。
    进了药铺,韶书就站在门边,仰头看药铺里一格格写着各色名字的药柜子,看了好一会儿,到小脖子都要酸了,又跑去踮脚看药铺展示出来的一些药材,有陈皮,山姜,当归……足足十数样。
    药铺里的人见她一个小女童看得这样认真,倒也没当回事,只是问嬿央:“夫人要抓什么药?”
    嬿央不抓药,可韶书在他们这里看了这么久,她还是买一些。
    “抓一两陈皮。”
    “好嘞。”
    药铺里人手多,不一会便称好包好递给她。韶书这会儿也看够了,因为对方摆放出来的就这么些样,足够她看完了。
    乐呵呵跑回来牵嬿央的手,“阿娘,好了!”
    嬿央:“那回吧。”
    回到亲戚这边的府里后,嬿央觉得有几个女眷好像有意无意在拖着她说话,之后也很快,她知道对方为什么言行如此了。
    她差点笑了,她和祁长晏过来给对方的长辈过寿,他们今日便是这般作态?
    趁着她带着儿女出去走了一番,竟直接连伺候祁长晏的人都找好了?
    而且观对方衣着,还有身边跟着的婢女,也不是找的什么婢女之类,是家中好吃好喝养着的姑娘。也亏的他们也舍得,这样的姑娘看意思竟是想让她给祁长晏做妾。
    嬿央笑一笑,瞥了眼身边的一位夫人,刚刚就是她一直拉着她说话。
    胡氏倒是面不改色,还是笑嘻嘻的,甚至热情道:“他们男人说男人的话,我们女人家啊说女人家的话,咱们再往园子里去逛逛?”
    嬿央不语,牵着韶书直接往祁长晏那走。
    胡氏见此心里不禁嘀咕了句,也转而,伸手亲热的想挽嬿央胳膊,因为这时候可不是嬿央过去的时候。
    “夫人,走走走,咱们去园子里逛去,这时候花开的正好!”
    但嬿央身边的李嬷嬷先往这边偏一步,避开了她要碰嬿央的手。
    同时脸上维持最后一点体面,“胡夫人,我家夫人已经看过园子了,这时想坐下歇歇。”
    胡氏:“……”
    退而求其次,“那去我那坐吧。”
    李嬷嬷理都不带理她,谁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心思?暗哼一声,只始终把她和自家夫人隔着,不让她碰到自家主子。
    有嬷嬷隔着,嬿央便只管牵着韶书不紧不慢往里面的正堂走。
    一正堂的老老小小自然也看见她了,祁长晏更是看见了,所以之后嬿央才走进正堂,主家还没说什么呢,祁长晏先伸手一把把韶书抱到凳子上,又自然而然牵着嬿央的手让她就坐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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