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倾伸手拍上费淼的肩膀,深有同感地说:“我还没开始做寒假作业,就有种要被它们榨干的感觉了。”
    段倾说到了关键点,费淼气得直拍桌子。
    “作业也太多了,这哪儿是放假啊?还不是变着法子地让我们在家里自习……”
    话音未落,一个粉笔头从讲台上飞来,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后,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费淼的脑袋上。
    “费淼。”邓老师的声音响起,“我在台上说,你在台下说,要不要我把台上的位置给你让出来?”
    费淼双手抱头,赶紧转了回去。
    江栩早就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也都拿回了宿舍,邓老师一走,他将背包的拉链一拉,起身就能走人。
    但费淼剩了不少书本在桌箱里,他一个人估计要搬两趟才能搬完,段倾和江栩只能帮他分担一些。
    于是三个人各自抱了一个纸箱,里面装的都是费淼的东西。
    回宿舍的路上,费淼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二十七张试卷啊,这是人能写的数量吗?我年都过不好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别人看春晚,我在房间里写试卷。”
    段倾安慰他:“明年我们就上高四了,任务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你要尽快适应才行。”
    “啊!”费淼崩溃地仰头,“这让我怎么适应?我适应不了啊!”
    说完,他想起什么,蓦地扭头看向江栩。
    江栩走在最边上,怀里抱着箱子,两眼看着前方,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俩说话。
    即便现在他们和江栩熟了很多,江栩在他们面前仍旧话不太多。
    以前费淼想不明白,一个人到底要闷到哪种程度才能一天到晚都不说几句话,如今和江栩相处下来,他发现有些人就是这种性格,冷淡、慢热,仿佛在心里围起了一堵墙,只有他们在墙下站得久了,才能勉强找到通往墙里的一扇小门。
    “对了,江栩。”费淼问道,“之前来找你的那个女omega,现在没消息了吗?”
    江栩摇头:“没消息了。”
    之前姜霍和温月宁还想找她好生谈谈,但他们和她断联已久,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等了一个多月没等到人,便抽空找到她曾经的住址。
    结果那套房子早已易主,姜霍和温月宁四处打听,才从邻居口中得知那个女人的儿媳早在几年前就和她那个还在蹲大牢的儿子离了婚,她独自带着孙子生活,越来越捉襟见肘,去年她孙子突生一场大病,耗光了存款,不得不卖掉房子,现在也不知道她带着孙子去了哪里。
    显然,女人是来问他们要钱的,姜霍和温月宁不愿和她见面,她只能把主意打到江栩头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之后,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明天就开始放寒假了,保安打开了大门,学校里除了本校的学生外,还有很多来帮忙的学生家长。
    虽然天上的雪停了,但是地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扫,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脚印。
    冷风吹到三人脸上,他们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费淼加快脚步,“不知道我爸到没到,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才出门。”
    段倾问:“你爸来接你吗?”
    “对。”费淼反问,“你呢?”
    “我妈来接我。”段倾说,“她应该到了,在学校外面等我。”
    “你妈不进来吗?”
    “她懒得进来。”段倾笑着说,“我也没多少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在车上等着就行。”
    两人说着,同时看向江栩。
    “江栩,你家里人来不来接你?”费淼问。
    “我自己回去。”江栩说,反正他家离这里不远,坐几个站的地铁就到了。
    “不然你坐我家的车。”费淼说,“我让我爸送你。”
    “不用了。”江栩解释,“我搬的新家离学校很近,坐地铁就能到。”
    “那不是更顺路了吗?”费淼抱着箱子绕过中间的段倾凑到江栩的另一边,眼巴巴地说,“你自己拉着箱子多麻烦啊,还是有车接送方便,而且我爸早就想见你了,他也想看看考全年级第一的神人长什么样子。”
    说完还嘿嘿一笑。
    江栩:“……”
    还不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难道他能长出三头六臂不成?
    三人正好走到宿舍楼外,费淼缠着江栩说个不停。
    “你就坐我家的车吧,又费不了多少时间,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放寒假还要挤地铁回家?”
    江栩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栩。”
    江栩猛地怔住,抬起的脚僵在了第一步楼梯上。
    他还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被费淼激动地用胳膊肘杵了两下。
    “我草我草我草……”费淼的眼睛都睁圆了,震惊地说,“你快看谁来了!”
    江栩转头看去。
    学校里人多,宿舍楼外更是人挤人。
    尽管如此,江栩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金家月就站在人群后面,双手插兜,脖子上裹了一条浅色的厚围巾,脸上露出来的皮肤和天上飘下来的雪一样白。
    对上视线后,金家月朝他挥了下手。
    这一刻,江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没什么比突然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人更让人情绪上涌,他转身就往人群里跑。
    金家月也朝前挤来。
    “哥。”江栩怀里还抱着箱子,大步跑到金家月面前,他眼里冒着惊喜的光,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你怎么来了?”
    金家月对他一笑,说话时,有白雾从他嘴里喷出:“你不是考完了吗?我来接你。”
    现在是没下雪了,可天依然冷。
    江栩飞快地上下打量金家月一遍,哪怕确认金家月身上没留下什么雪花,他还是有些难受。
    “你等多久了?”江栩说,“这雪好像刚停。”
    “我是雪停之后来的。”金家月看出了他的担忧,“你放心,我没等多久。”
    江栩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多是学生家长,也有几个学生,有些注意到了他们这边,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看来。
    准确地说,是在看金家月。
    江栩想了想说:“你要不要进去等?”
    金家月没有拒绝,只问:“你们宿舍楼让omega进吗?”
    “让的。”江栩说,“平时不让,但明天就要放假了,有些学生家长会进去帮忙收拾东西。”
    金家月闻言,没再多说。
    两人回到宿舍楼外,就见几个omega跟着alpha学生进了宿舍楼,其中一个omega明显是那个alpha的对象,被alpha牵着手,脸颊通红。
    对比起来,金家月就很冷静了,还主动向等着他们的费淼和段倾打了招呼。
    “你们好。”
    上次费淼见到金家月是在学校的会议厅里,金家月在台上,他在台下,隔了大半个会议厅和密密麻麻的人头,现在没有中间的距离,他和金家月面对着面,连金家月睫毛的根数都数得清。
    费淼愣了半晌,突然,他的脸颊胀得比刚才那个omega还红。
    “金金金、金先生好!”费淼结结巴巴地说。
    旁边的段倾也淡定不下来,连忙跟着喊道:“金先生好!”
    江栩在旁边做了下介绍:“他们都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费淼和段倾。”
    上了楼梯,费淼才想起来问:“金先生,你是来接江栩的吗?”
    金家月回了一声嗯。
    费淼又高兴又失落,表情纠结至极,最后对江栩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太好了,兄弟,你有人接了。”
    江栩无语。
    “你们是自己回去还是有人来接?”金家月问费淼和段倾,“我开车来的,你们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们回去。”
    费淼和段倾听到这话,连忙摇头。
    “谢谢金先生,我爸来接我。”
    “我妈也在外面等着了。”
    “那可惜了。”金家月说,“我还想着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如果方便,等会儿一起吃个晚饭。”
    费淼沉默片刻,红着脸说:“金先生,其实我们寒假有的是时间。”
    金家月往下扯了扯围巾,眉开眼笑:“那在你们寒假里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费淼兴奋得猛吸口气,然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
    回到宿舍,其他人都没在。
    宿舍里比平时乱很多,地上放着其他人的行李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床上和桌上都已经收拾好了,不用担心金家月进来看到什么不好的。
    江栩已经把箱子搬到了费淼的宿舍里,他脱下背包放在桌上,拉开椅子朝向金家月。
    “你先坐着等我,我把东西收拾了,再把宿舍打扫一下。”
    说完,他把宿舍里的灯和暖气一起打开。
    金家月坐到椅子上,他没有到处打量,只是翻看了下江栩桌上的书本。
    这是他第二次来江栩的宿舍,其他地方不清楚,但江栩的桌面和上次没什么变化,收拾得十分整洁,还有几本一看就是从图书馆里借来的小说摆在随手就能拿到的右上角位置上。
    金家月拿过其中一本,定睛一看——
    《娇娇孕夫别想逃》
    金家月:“……”
    一年过去了,他alpha的口味真是一点都没变。
    宿舍里的温度上升得有点慢,江栩烧好热水倒了一杯放到金家月面前,顺便把刚加热好的暖手袋塞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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