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玩笑,叫人捉摸不透其中到底有几分真意。
    岑致森伸手过去,在他的脸侧轻轻刮了一下:“真舍得结束?”
    宁知远侧过头,含笑道:“尝鲜什么的,一次就够了吧,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是故意的,触及他笑中的戏谑,岑致森看明白了,宁知远就是故意的,他却毫无办法。
    “结束吧。”宁知远再次道。
    “那好吧,”岑致森收回手,垂眼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腹,也笑了,“那就结束吧。”
    一个游戏结束了,另一个游戏还在继续。
    狩猎与被狩猎,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
    原本说好在这岛上住一晚,现在也改了主意。
    岑致森打电话让汤书杰安排直升机过来接他们,电话那头的汤书杰怪笑:“哟,我还以为你跟你宝贝弟弟去那边单独过二人世界了,怎么又舍得回来了?大少爷心想事成了吗?”
    “没有,”岑致森一颗一颗扣起自己先前被宁知远用牙齿咬开的衬衣扣子,淡定说,“想是想,不过也要看别人给不给机会。”
    宁知远听着他这幽怨语气,看了他一眼,这人衬衣最下面的一颗扣子没了,大概是刚才在激情中弄掉了,他干脆将一边的衬衣下摆收进裤子里,只留另一边在外面,模样更显痞气。
    “大点好,大点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爽。”
    “真漂亮。”
    “好浓。”
    “挺甜的。”
    “你的身体很敏感,很适合享受前.列.腺快感。”
    一句一句,全是刚才这个人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说过的话,这才是岑致森的本来面目。
    岑致森挂断电话,回头对上宁知远打量的目光,扬了扬眉。
    宁知远笑了笑,没说什么,提醒他:“走吧,别一会儿又下雨了。”
    岑致森随意点头,放下车顶棚,发动车子。
    车往回开,宁知远不再说话,一路翻看着今夜拍下的照片。
    岑致森拍的那些每一张都很好,可以上专业摄影杂志甚至拿奖的那种。
    “你拍景的时候,会投入感情吗?”宁知远忽然偏头问。
    岑致森瞥眼过来,回答:“不会。”
    “真不会?”宁知远不太信,“但我听别人说,摄影家都得对自己镜头里的东西投入感情,拍出来的画面才有灵魂。”
    “我不是摄影家,”岑致森纠正他,“充其量算摄影爱好者,而且你说的东西太虚无缥缈了,未必是真的。”
    “不如说你是理智大于情感吧。”宁知远不怎么赞同他的观点。
    “你不是?”岑致森反问。
    宁知远想了两秒,说:“那也不绝对。”
    他大部分时候当然是理智的,但总有例外,岑致森就是那个例外。
    只不过他太擅长伪装,只要他想,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伪装成理智从容的正常人。
    甚至大多数时候,连他自己都能骗过去。
    岑致森的目光再次落过来,宁知远不想解释,摇了摇头。
    岑致森改了口:“拍人的时候会。”
    “拍人?”宁知远想起自己昨天问他时,这个人回答说他以前只拍景。
    宁知远听明白了,问得直接:“拍我的时候?”
    “嗯,”岑致森镇定说,“每次拍你的脸和身体,都在想你高潮时会是什么样。”
    “就这?”宁知远嗤笑,“所以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岑致森点头,“还可以继续探索,如果有机会的话。”
    宁知远彻底乐了,仿佛今夜之后,他对岑致森这个人的秉性和脾气,又刷新了一遍认知。
    “行吧,随你,也没准呢。”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
    在栈道分开之前,岑致森叫住宁知远,最后问他:“知远,这个游戏,下次还玩吗?”
    宁知远瞧见栈道边那株灌木上新开的花,伸手拨了拨,维持着唇角上扬的弧度:“等以后有兴致了再说吧。”
    回房他直接进了浴室,将身上污脏的衣服脱光,赤裸站在镜子前。
    从脖子往下,到胸膛,甚至大腿上,全是印子,咬和掐出来的,暧昧鲜红的印记,像被人盖上了一个又一个的专属章。
    宁知远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慢慢抚摸上去。
    从没有人敢在他身上弄出这么多的痕迹,岑致森是第一个。
    每摸到一处,他都能回想起岑致森当时的眼神、表情、喘声、呼吸的频率,甚至是他身上的味道,香水的气味里掺进了荷尔蒙的咸.腥,浓烈刺激。
    还有自己坚持叫他“哥”时,岑致森脸上的失控。
    “二十二、二十三……”
    他默数着身上的印记,一共二十三个,深浅不一,岑致森果然是属狗的。
    走进淋浴,让热水冲刷而下,宁知远再次抚摸上自己的身体,如同先前在车上时,岑致森一再地爱抚他。
    闭上眼,仿佛他仍被那个人拥抱着,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早八点多,宁知远走进酒店餐厅,汤诗琪和她的小姐妹正在用早餐,远远看到他冲他挥手,示意他过去一起坐。
    宁知远先去自助餐台随便拿了点吃的,还想倒咖啡时,想起岑致森昨天说的“睡眠质量不好别喝这个”,改了主意,拿了杯旁边的牛奶。
    他走过去和汤诗琪她们一块坐下,见她们一个个精神不济,笑问:“昨晚派对又开到了几点?大半夜不睡今早你们还能这么早爬起来?奇迹啊。”
    “一会儿准备出海去潜水,在海上玩一天,得早点去,”汤诗琪提议,“你跟不跟我们一起?”
    “去就去吧。”宁知远无所谓道。
    “哇大帅哥,你昨晚去哪里了?这么激情?”对面座的女生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印子,眨了眨眼睛,笑着打趣他。
    汤诗琪闻声凑过去看,发出夸张地惊叹:“难怪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人影子,派对也不参加,你躲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咬这么狠?难不成找了个热辣洋妞?”
    过了一晚宁知远脖子上的印记愈发显眼,尤其他现在坐在正对阳光的地方,叫人想忽视都难。
    宁知远完全不避讳,态度坦然由着她们看,笑道:“洋妞倒不是,不过确实挺热辣的。”
    汤诗琪“啧啧”:“这么快活,怎么你一大早就爬起来了?也没见你把人带来一块吃早餐啊?”
    “一大早爬起来说明我身体健康、精力好,”宁知远抿一口牛奶,接着说,“至于一块吃早餐,没必要吧?一夜情而已,又不是谈恋爱。”
    其实他刚出门时本来想叫岑致森一起的,过去岑致森房间那边没看到人,他也就懒得到处找人了,直接过来了餐厅。
    宁知远岔开话题,问汤诗琪:“你自己呢?之前的新玩具到手了吗?也没见你把人带出来啊?这么快就腻了,还是被你哥棒打鸳鸯了?”
    “你别说了,”汤诗琪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眼,确定他哥和他哥的朋友不在附近,赶紧压低声音,“你再说被我哥听到,我们真的要被棒打鸳鸯了。”
    宁知远一听有些意外:“你这次是来真的?”
    汤诗琪:“要你管。”
    她的小姐妹们笑着拆穿她:“就是来真的,跟人谈恋爱呢,巴不得他哥哥早点结婚了,没空再管着她,她就能为所欲为了。”
    宁知远笑了:“原来如此,也还挺好。”
    汤诗琪翻白眼:“你懂个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处处留情,你这个人,谁要是爱上你,肯定得被你伤透心。”
    宁知远:“我哪有,你别冤枉我啊。”
    岑致森和汤书杰过来时,恰听到最后两句。
    “处处留情也不许打诗琪的主意。”汤书杰上前,警告宁知远的话刚说完,瞧见他脖子上的印子,噎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去看岑致森。
    但无论岑致森还是宁知远,都没理他。
    岑致森在宁知远身边坐下,看到了他面前的牛奶杯:“今天没喝咖啡,挺自觉的。”
    宁知远撑着下巴,嘴角衔了笑看向他:“我想喝什么喝什么。”
    汤书杰望天,这俩昨天一大早就一起出去了,凌晨两点多才回,总不能那之后宁知远又出门去跟别人约了吧?
    ……希望岑叔的心脏好一点吧。
    汤诗琪有些受不了她哥:“知远才不会打我主意,你想哪里去了。”
    汤书杰干笑:“大概是我看走眼了。”
    岑致森终于分了点注意力给他,语气很不客气:“处处留情的那个似乎是你自己吧。”
    宁知远笑着附和:“反正不是我,我可从来不会打着谈恋爱的名义骗女生感情。”
    汤书杰:“……”
    好吧,他确实是比较喜欢跟人“谈恋爱”的那个。
    几个女生都笑了。
    汤书杰有些无语,这种被岑致森和宁知远合起伙来针对的场景,都多少年没有过了,他怎么感觉就这么不对劲呢?
    汤诗琪和她的小姐妹们先吃完了早餐,回房换衣服去了,汤书杰坐了几分钟,被他未婚妻一个电话叫走。
    餐桌上就只剩下宁知远和岑致森,他俩干脆换去了旁边的双人小桌。
    “我一个多小时前就起了,看你还没醒,没去打扰,去海边走了走。”岑致森一边吃东西,跟他解释早上不在房里的原因。
    “六点多就起了?”宁知远好奇问他,“怎么?岑总你也会失眠?”
    岑致森切着香肠,随口说:“也不是,有些孤枕难眠而已。”
    昨夜他回房后冲了澡换了衣服,一直等到隔壁宁知远的房间灯熄灭,才跟着关灯睡下。
    但没什么睡意,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宁知远,宁知远的身体,他的脸,他陷在情.欲中时脸上的神态,还有他那双总是装了太多情绪的眼睛。
    岑致森确实很少失眠,工作上再大的难题都不会让他生出这样的困扰,更不会有别的人能这样扰乱他的心绪,宁知远唯一一个。
    他想做捕猎的那一方,宁知远却也给了设下了一个陷阱,让他一脚踩进去,甚至有些弥足深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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