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画图,不过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做三条裤子,你自己拿到裁缝社当样板,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这裁缝十分朴实。
    做三条牛仔裤,收的是加工费,要是按照柳春草的要求,画三张图出来,收的则是设计费,而后者比前者要赚得多。
    这让柳春草内心十分感慨,说到底,还是这个年代的人更加朴实。
    两人又就细节讨论了一番,最后终于敲定了牛仔裤的版型。
    事隔多年,老裁缝给儿孙们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仍旧是十分感慨。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省城风靡一时的牛仔裤,竟然是自己首创的。
    柳春草又跑了一趟,裁下需要用的面料,送到了老裁缝这里。
    老裁缝仔细的研究了柳春草拿过来的劳动布,“这个布又厚又重,得用十四号针才能缝上,所以工费要比普通裤子贵一些,你们一条给我五块,我现在就做,你们明天过来拿就行了。”
    柳春草同意了,这可是样板,贵一些也值。
    她俩满怀期待的回到了宿舍,刚一进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小队长打过来的,说是要让他们去派出所做一下笔录。
    距离格瓦斯事件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警方调查的怎样,能不能让杜鹃得到应有的惩罚?
    柳春草和安庆红,顾不得疲劳就赶紧出发了。
    第117章 谁来卖货
    派出所离得不远,柳春草和安庆红也没有坐车,两个人直接步行过去,赶到的时候,小队长还等着他们呢。
    “找你们过来,就是跟你们核实一下情况。”小队长让她俩坐下说话。
    “杜鹃不承认在格瓦斯里动了手脚,反而说是你俩,在吃的里边动了手脚,我们就一家药店一家药店的找,寻找购买巴豆的顾客。
    最后有一家药店老板认出来杜鹃,说她在店里边买了一百克巴豆,并且要求店里给打粉,”
    “十克巴豆,就能让一个健康人拉到脱水,杜鹃直接买了一百克巴豆,她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小队长一脸纳闷,都是学生,杜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柳春草暗暗心惊,她只察觉出来,格瓦斯里面被添加了巴豆,但是不知道加了多少,说起来,巴豆这个东西味道挺大,杜鹃凭啥就觉得,她们喝不出来呢?
    “我们跟杜鹃无冤无仇,还帮过她不少呢。”安庆红有些委屈。
    “那杜鹃的犯罪动机,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巴豆粉里面有油,杜鹃在操作的时候,发现巴豆粉没办法加到格瓦斯里面,她就直接把格瓦斯倒出来,然后浸泡巴豆粉,足足浸泡了半个小时,才把格瓦斯倒回了瓶里。”小队长又介绍了杜鹃的犯罪手法。
    柳春草和安庆红只听得目瞪口呆。
    “这杜鹃平时也不咋地聪明呀,为啥干坏事的时候,感觉她这么机智呢?”安庆红无比寒心。
    “杜鹃把心思都用在了害人上边,自作聪明,如果不是我们找到药店的人指认她,她是不会认罪的。”
    小队长只觉得十分无奈,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他发现人丑恶起来,是没有底线的。
    既然杜鹃是这么个祸害,监狱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柳春草问道,“像杜鹃这种情况,能判多少年呀?”
    “故意投毒,一般会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当然,如果你们谅解她的行为,就可以减免刑期了。”小队长早知道这几个都是同学。
    柳春草摇头,安庆红犹豫了一下,也坚决的摇头,“我们不想谅解她。”
    柳春草和安庆红回到宿舍,还有些茫然若失。
    老裁缝没有让柳春草失望,第二天,柳春草就顺利拿到样品,她身材偏瘦,试穿了偏瘦的裤子。
    而安庆红偏胖,则试穿了偏肥的裤子。
    裤子做得很长,现在流行的喇叭裤都是拖着地面,不能吊在脚踝上,所以裤子做长点有好处。
    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拿去找裁缝做边。
    柳春草发现,老裁缝果然有过人之处,她制作的裤子,能够把臀部包得紧紧的,蹲下却不费力,所以不存在崩开线的风险。
    安庆红蹲下站起来,活动了好几次,裤子都顽强的挺住了。
    柳春草痛快的付了钱。
    把样品和面料都送到裁缝社以后,裁缝室的人估算了一下布料,告诉柳春草,差不多能做出来一百二十条裤子。
    “要是普通的面料,我就可以给你便宜点,可是这劳动布又厚又硬,太难做了,所以一条最少得收三块,一百二十条裤子,加工费就是三百六十块钱,你先付一半的钱,剩下的钱,等到裤子全做出来以后,咱们再结算。”
    裁缝社的人,对这个订单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这个订单能赚到钱,恨的是劳动布的确是不好加工。
    柳春草同意了,又确定了一下制作裤子的数量。
    她订的普通型号裤子数量最多,一共做八十条,剩下的偏瘦和偏肥的裤子各做了二十条。
    付完了钱,裁缝社的人通知柳春草,三天以后过来取货,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
    这几天,学校传出来消息,学生处长被停职,据说会被下放到农场去喂猪。
    纺织厂听着信,就加大了要账的力度,听说为了还账,学生处长把家里的黑白电视机都给卖了,老婆正嚷嚷着跟他离婚呢。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柳春草自然是一笑,学校给力,她就省力。
    希望这个害人精好好喂猪,为国家的农副业生产多做贡献。
    这两天柳春草也没有闲着,趁着牛仔裤没有做出来,她跟安庆红做足了市场调查。
    省城卖牛仔裤的主要有两个地方,一个是百货大楼,这里的牛仔裤款型偏保守,走的还是宽肥路线。穿在身上,活像改良版的肥大军裤。
    还有一个地方,则是裁缝一条街旁边的财神庙,这个地方跟夜市一样,白天不让摆摊设点,只有到了夜色降临以后,才会有人支摊卖衣服。
    财神庙附近的衣服款式,就要时髦一些,不过质量参差不齐,全靠顾客火眼金睛。
    老板们喊出的口号,都是香江进的货。至于这牛仔裤究竟是哪儿来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柳春草询问了摆摊的老板,得知在这个地方摆摊是要交管理费的,一个晚上一块钱。
    交的多,赚的更多,小老板们嘴上喊着不赚钱不赚钱,其实一个个肥得流油。
    柳春草提前交了一天的管理费,为自己定了一个摊位。
    安庆红被吓了一跳,“春草,你不会是打算要自己卖牛仔裤吧?”
    “对呀,我就是打算自己卖,要不然怎么办呢?”柳春草拿出纸笔,给安庆红算起账来。
    一百二十条裤子,买布料花了二十四,加工费三百六十块,制作样本花了十五块,这些钱全部加起来就是裤子的成本。
    “差不多就是四百块钱,搬运布料和裤子的费用还没有算到里边,”柳春草把手一摊,“如果要雇人的话,每天晚上最少得一两块钱,这些钱也要加到成本里。”
    “更何况雇来的人,不一定操心帮你卖。”
    柳春草早就发现,现在的人多半含蓄内敛,让他们上街吆喝做小买卖,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
    “一两块钱啊,这么贵?”安庆红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样吧,春草,我陪着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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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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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
    什么是好朋友?如果只能一起吃吃喝喝,那是酒肉朋友。
    真正的好朋友必须要一起扛过木仓,一起排过雷,只有共患难之后,才有资格成为好朋友。
    对于安庆红来说,跟着柳春草一起上街摆摊吆喝,就是在挑战她的极限。
    别看安庆红平时该说就说,算得上是爽快的利落人,可是在她十几年的生命历程中,还真没有做小买卖的经历。
    她不但没有这方面的经历,而且自打懂事以来,所听到的言论,都是做小买卖丢人现眼。
    再加上前几年,市场一直把做小买卖定位成投机倒把,打击力度很大,所以老百姓普遍有一种观点,正派人是不会做小买卖的,只有那些地痞二溜子混不下去了,才会做小生意。
    在这种被洗脑的情况下,安庆红还能站出来帮自己,这让柳春草非常感动,“我不能让你白帮忙,我得给你发工资。”
    “别别别,千万别给我发,我帮你卖货,就是想帮你省点钱,你再把钱给我……成本不就又升上去了吗?”安庆红也会算成本了。
    “咱俩不是朋友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钱也没被外人赚走。”柳春草倒是挺高兴。
    “这……”安庆红只迷茫了一阵,就拍了拍身上的裤子,“你不是送给我一条裤子吗?就不用给我发钱了。”
    “那哪够呀,先别计较这个了,来来来,我教你一点销售技巧。”柳春草拉过安庆红,小声的给她讲起来,自己知道的销售技巧。
    首先你必须要喊出来,这样顾客们才知道摊子上卖的是什么东西,哑巴卖货那是卖不出去的。
    “到时候我们都穿上牛仔裤,打扮的漂亮一点儿,然后再吆喝起来,争取两个晚上就把这些裤子卖完。”柳春草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
    她制作的这批裤子,从面料到工艺都算得上是精益求精,比起市场上那些良莠不齐的产品,不知道要好多少。
    安庆红又吃了一惊,“还得穿着牛仔裤去卖货吗?”
    柳春草说要把牛仔裤送给她,她也非常高兴的接受了,却没有勇气穿出去,这裤子多羞人呀,把屁股绷得紧紧的。
    不过,她胖胖的曲线被勾勒出来,还挺好看的……
    “当然要穿上,穿上以后,就相当于咱们为自己的裤子做宣传了。”柳春草看到安庆红为难的样子,都有些纠结,到底应该不应该让她去?
    安庆红没有说话,不做宣传,对不起朋友,做宣传,她有点害羞。
    晚上躺在床上,她还在辗转反侧,最后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下了决心,不就是穿条紧身裤子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她安庆红小的时候,还穿过屁股蛋子上打补丁的裤子呢。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安庆红就穿上了牛仔裤,“我先适应一下。”
    沿海地区牛仔裤已经流行起来,可是在省城,只有那些小混混小流氓勇于尝试,安庆红能够这么做,算得上是为柳春草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柳春草赶紧帮着安庆红找了一件格子衬衫,“你就穿这件上衣,大众电影上的明星也是这么搭配的。”
    安庆红属于微胖,还完全没有达到失控的程度,穿了格子上衣之后,又在腰里系了一根宽宽的皮带,还别说,真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劲儿。
    安庆红微微红着脸,做好了被同学们嘲笑的准备,她大踏步走进教室,却意外的迎来了一片赞叹声。
    “哎呀,安庆红你穿的是什么?牛仔裤吗?可真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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