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双眼通红地瞪着压制他的男人,眼角似有泪痕。
    而那个令他动弹不得的男人,一手抓着他高举的手腕死死按在床上,另一只手臂横抵在他胸前。
    正好整以暇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汤姆:…………
    对不起,我还未曾谋面的妻子。
    我可能活不到去娶你的那一天了……
    “不是说了,再给我十分钟?”
    一个亚麻色的脑袋从床边抬出头,少女不耐地皱眉:“算了,你去打点水来。记得要烧开的。”
    第65章 腿伤   红玫瑰骑士4
    奥路菲欧斯和露易丝夫人静坐在长桌边。彼此沉默着, 连视线都没有丝毫交集。
    他们母子的相处模式一贯魔幻,仆人们纷纷垂着脑袋不敢作声。
    黑发的青年微蹙眉头,偏头问管家:“过去多久了?”
    管家低头看了眼怀表:“距汤姆离开,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奥路菲欧斯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再找个人去看看。”
    管家行礼应是, 偏头对另一位听差使眼色。
    第二位听差不但没叫来人,还自己搭了进去。
    包扎用的白布不够了,他也被气场全开的坎蒂丝支去跑腿。
    又过了五分钟,连奥路菲欧斯不禁抬眼看向通往二楼的内梯。
    怎么一个个都有去无回的?
    这时,露易丝夫人终于开口了。
    “你说的贵客都是哪家的先生小姐?”露易丝夫人用手帕掩嘴轻咳两声,“居然让主人家等这么久……难道还要你亲自去请才肯下来?”
    奥路菲欧斯沉下脸:“母亲, 这两位是兄长的朋友兼救命恩人。还请您尊重些。”
    露易丝夫人的手顿了顿, 随后连着手帕一起拍到桌子上, 尖叫道:“艾伯里恩的朋友?那些肮脏的冒险者?!”
    奥路菲欧斯的脸又黑上几分:“母亲!”
    “女神在上……你怎么能让那种人进家门!”露易丝夫人抚着胸口站起身, “真不敢想……你居然放那些天天与虱子为伍的家伙进来, 还要与我们一同用餐!你一定是疯了!”
    她的声音尖利,用词又刻薄。奥路菲欧斯实在听不下去,厉声道:“如果您坚持要这么说,那就请您回自己房间吧!”
    露易丝夫人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扶着女仆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带着蕾丝手套的指尖颤抖地指向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你……你真是有本事了!我可是你的母亲!”
    奥路菲欧斯对她发神经的样子习以为常,不带一丝感情地回望:“卢布鲁姆家的夫人,不该对儿子的救命恩人恶语相向。”
    “他不是我的儿子!”露易丝夫人尖声道, “那个不祥的灾星就不该回来!都是因为他,你的父亲那么年轻就走了, 你的祖父才会变成那样……”
    “祖父是突发急病!”
    奥路菲欧斯喝止住她的话头, 眼里已是冰凉一片:“父亲的死是意外,祖父的年纪大了生病也很正常,都跟兄长没有一点关系。这点, 您比谁都清楚。”
    他不想听露易丝夫人再叨叨一遍那些可笑的“证据”,对管家挥挥手:“夫人今天累了,扶她回自己的房间用餐。”
    露易丝夫人已经被气饱,哪还有心思吃饭?
    她一把挥开管家伸来的手臂,带着自己的贴身女仆,气势汹汹地往楼上走。
    奥路菲欧斯疲惫地捏捏眉心,撑着桌边站起身。
    他倒要去看看,那三人能在房间里搞出什么花样。
    ***
    “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能吃辛辣的食物,最好也不要放太多盐。”
    刚走到门口,奥路菲欧斯就听到半掩的房门里传出少女冷静的嗓音。
    “那、那鱼呢?”
    弱弱的提问声,来自他那个没出息兄长。
    “不可以。你提醒我了,所有海鲜也不能吃,鱼虾蟹都不行。”少女果断否决,“还有,你平时喝酒喝得太多了。最好把它戒了。”
    艾伯似是崩溃地哀嚎出声:“我喜欢的全都不能吃还不让喝酒?那我还能吃什么?!”
    奥路菲欧斯愣在原地,脚步刚好顿在门后。
    艾伯里恩……在外面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吗?
    少女的语调还是没什么波澜:“可以吃水果蔬菜,每天吃得清淡些好的才快。你家这么有钱,应该吃得起。”
    “不,这都不是我的钱!”艾伯还在垂死挣扎,“我才不花死老头的钱!”
    “那就用我的。”
    沉静的男声在艾伯头顶响起。
    那威慑力,跟坎蒂丝念诵忌口名单时没什么区别。
    他看着自己这位从小优秀到大的弟弟向管家一招手:“听到奈默小姐的话了吗?以后单独给兄长准备餐食。”
    艾伯:…………
    艾伯生无可恋地仰倒回床上,一双碧绿的眼睛逐渐失去对生的渴望。
    管家也才听到后半段,忙上前询问坎蒂丝具体的注意事项。
    坎蒂丝沉吟片刻,又见奥路菲欧斯是真的在担心艾伯的健康。
    在这才越过管家,对常年板着扑克脸的青年使了个眼色,看向门外。
    奥路菲欧斯和管家都会意地往门外走。
    坎蒂丝也走了两步,发现路西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上,赶忙挥挥手:“你在这里,陪伤员说说话。”
    啪————
    路西恩被关在门里,与瘫在床上的艾伯面面相觑。
    他歪头想了想,还是遵循坎蒂丝的嘱咐,拉了把椅子坐下。
    像个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一扬下巴:“我们来说说话。”
    艾伯:…………卧槽,救命!
    他很是尴尬地在床上蠕动两下,快速道:“我、我觉得有点困,先睡……”
    路西恩:“听说你很喜欢伊里欧斯,我们可以聊聊他。”
    艾伯:!!!
    说到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
    门外,坎蒂丝面对奥路菲欧斯探究的眼神,迟疑片刻,还是直截了当道:“艾伯的腿……出了些问题。”
    单单一句极简单的话,却让对面的青年脸色大变。
    他看了一眼四周,示意坎蒂丝跟他去书房单独谈话。
    “你说的有问题,是怎么回事?”管家刚退出门外,奥路菲欧斯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换药,伤口恶化了?”
    看他这副态度,坎蒂丝才确定他是不知情的,终于说到重点。
    “其实,他拒绝让人换药,反而保住了他的手。”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对面的青年,“我听说,你会让管家趁他睡觉时偷偷给他换药?”
    “他被接回来后就不肯换药,也不愿意吃东西。”奥路菲欧斯点点头,“这肯定是不行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糟蹋自己的身体。我让管家派了个小听差守在门外,只要他睡着了,就让家里的药剂师给他重新上药。”
    坎蒂丝:“他也察觉到了,只是知道这是你的好意,不好意思说出来。”
    奥路菲欧斯神色稍缓,连紧绷的唇线都松了几分。
    “他说,右腿经常被换药,而左手因为他的睡眠姿势,很少有人去碰,就怕把他吵醒……”坎蒂丝抿起嘴,“可他的左手比右腿的状况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青年的双眼失神片刻,又猛地一缩:“……是药剂师!”
    他的祖父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艾伯现在又是个外出十年都没回过家的伤患。
    公爵拥有的权利自然顺位到他手里。
    他以为,自家长年聘用的药剂师一定会听他的话……
    坎蒂丝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看来你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青年紧绷着下颌,缓缓点头。
    回过神,忧虑地看向坎蒂丝:“他……艾伯里恩的腿会怎么样?”
    坎蒂丝有些为难,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才斟酌道:“用现有的草药很难让其恢复到正常状态。如果运气好,可能只是走路会跛一点。如果运气不好……”截肢也是有可能的。
    她没说出口的话,奥路菲欧斯却是猜到了,痛苦地捏捏眉心。
    其实,单单用排除法,坎蒂丝也能猜出始作俑者是谁。
    “啊,对了。”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的父亲,现在不在这里?”
    奥路菲欧斯垂下眼睑,摇摇头:“父亲……在六年前过世了。”
    坎蒂丝了然,也垂下头表示哀悼:“请节哀。”
    奥路菲欧斯只是次子,艾伯才是卢布鲁姆公爵的长孙,且又是上一任夫人的孩子。
    作为续娶的第二任夫人,露易丝夫人大概不会喜欢当接盘妈妈。
    更何况……
    坎蒂丝看看眼前这位身姿挺拔的青年。
    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再对比艾伯的“游手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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