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用急着回答,你让我把话说完了,你再慢慢想......”
    话落,乔婉这才讲起她与梁衍的故事。
    不过,她省略掉了重生前的过往,只说自己是倾慕于他的才华,加上初见时他救她的那一抱,让她对他上了心。
    后来两人定亲的过往乔婉没有隐瞒,只是提及替苏璇打发三皇子一事,乔婉没有将苏璇的事情说出来。
    她与梁衍之间也就这点纠葛,很快说完后,她这才说起林崖。
    关于林崖的事乔婉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就告知了王衡之,林崖就是她的兄长乔慕。
    至于证据她没有,但是她能够肯定,他一定是乔慕!
    而她至今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认她。
    “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我希望你是在慎重考虑后再做决断,不要日后再来后悔......”
    “婉婉,我不会后悔!”王衡之眼神异常的坚定,他沉了口气后,缓缓道,“其实那日我已猜到你曾经说的心仪之人就是梁衍了,那几天里,我挣扎了许久,也想了许久。得知那个人是梁衍的时候,我失落过,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比及他的文采。但我也很庆幸,庆幸他与你之间不再有可能,反倒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你与他的关系!我现在心里没有任何不舒服,相反,我还很开心,开心你能将这些都亲口告知我,让我不再需要去时时揣测你心里的意思,至少我知道此刻,你是在意我的感受的.......”
    “婉婉,我还是想娶你!”王衡之坚定地道。
    乔婉凝望着他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眸,沉默片刻后终于笑着回了一声“好”。
    第53章 法场     自乔婉离开京都后,梁衍和林……
    自乔婉离开京都后, 梁衍和林崖的计划进展得如火如荼,不过半月时间,两人就明里暗里将整理到的有关严如岐的罪证陆续上报到了皇上那里。
    一直以来,皇上明着倚重太子, 暗地里却是实打实地宠三皇子, 明知三皇子指使严如岐做了许多错事, 却总是一笔带过, 大事化小, 甚至还故作不知。
    但即便他再怎么装糊涂, 可是人都有逆鳞, 只要触碰到了逆鳞, 即便是他再怎么宠爱他的这个好儿子,也是没法忍的。
    譬如这次,严如岐在替三皇子抓人的时候不小心烧了宫外的一处行宫。
    这行宫很多人都不知道, 即便知道也只当是皇家的一处普通的用来避暑的行宫。但其实, 当今圣上每年夏季都会来这个行宫住上几日。年年如此,从未变过。
    梁衍也是前世在他垂暮之际才得知实情,原来圣上早年曾有一白月光, 他甚是喜欢, 奈何身份有别, 为了皇权的争夺,他无法娶她进门。
    那时他总以为可以让她再等等,等他夺得这天下时,他便可自由做主了。
    然而,那女子还未等到他继位就离世了,死的时候腹中还怀着身孕。
    等他完成大业前来迎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座孤坟了。
    他也想过将她的骨骸迁入皇陵,可当时他的母后始终不允, 说他新皇登基之时怎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叫朝臣如何信服?
    那时他才明白,哪怕是成了这天下之主,可架在他身上的束缚却是只增不减。
    无奈之间,他只能让工匠们在这孤坟上建了一处行宫,每年夏至,他都会来这行宫里陪陪她。
    时光荏苒,几十年恍然离去,这世上还记得她的人恐怕也就他了。
    他怕待他死后再无人去看她,便才将此事托付于梁衍,让梁衍日后每年夏天都去替他看看......
    直到那时梁衍才从他满含热泪的眼眸里看出了这位帝王此生最深远绵长的情谊,可见他对于这位白月光之深情其实已远胜于三皇子的生母。
    世人皆知圣上曾盛宠过三皇子的生母,只可惜宠妃早逝,未能多享几年荣华。
    如今想来,或许这位三皇子的生母亦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梁衍按着自己的推想,在屡次打击严如岐失败后方才想出了这一记损招。
    虽说招式损了点,但确实是有用,圣上闻之大发雷霆,气得差点当场晕厥,事后平复过来后立马就安排车辇偷偷出了一趟宫。
    再回宫,罢黜严如岐的圣旨便落了下来。
    当然,圣上肯定不会以火烧行宫之罪的名义来处罚严如岐,于是只好又翻出之前上报的有关严如岐的其他罪证,细细笼统起来后他倒是更怒了,当即就下了斩杀令。
    若不是有旁人劝说,差点就要将他株连九族了。
    经过这次试探,梁衍试出了这位帝王的真心,虽然有些可悲,但他却也从中找到了扳倒三皇子的机会。
    严如岐入狱的诏书下来得很快,即便三皇子多次殿前求皇上饶他一命,但这位帝王却始终未曾松口,硬是让大理寺按照计划于五日后问斩。
    问斩那天,刑场外围了许多的人,几乎人山人海。梁衍和林崖一身便装混在人群里,陪着刽子手一起等着时辰,看着头顶的阳光偏向正午的时候,台上的监官终于丢出了那枚斩杀令。
    刽子手含了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上,随即双手挥起大刀,快速地向着严如岐的脖颈处砍去......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在地上,足足有一丈多远。而严如岐的人头更是像个圆滚滚的皮球似的,一直在台上滚动,最后跌落台下,落在旁人的脚边,吓得一旁的人接连后退。
    场面忽的陷入混乱,总是有人被踩脚。
    好在收尸的狱卒很快就将头颅捡了起来,结束了这短暂的混乱。
    人群逐渐散去,但议论“贪官该死,死得好”的声音却是不绝于耳,百姓们都在感慨这世上又少了一位坏官的时候,梁衍和林崖才缓缓退出了人群。
    两人正准备回府时,突然迎面出来一位带着帷帽的姑娘挡住了去路。
    “梁大人请留步!”
    梁衍蹙眉正疑惑之际,女子突然掀开了一侧帷帽搭在了头顶,露出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苏璇?”梁衍愣道。
    听闻到苏璇这个名字,一旁的林崖也怔住了。
    但苏璇此行只是来找梁衍的,她不过是客气地尊称了林崖一声“林大人”之后,便问梁衍是否能行个方便与她私下谈谈。
    林崖只好识趣的先行离开了。
    苏璇带着梁衍去了一家茶楼寻了个清净无人的雅间,随即才礼貌地摘下帷帽与梁衍交谈。
    她示意梁衍坐下后,便替他倒了一盏茶:“这是店家从南方进来的上好铁观音,茶汤甘香如兰,滋味鲜醇,大人不妨尝尝。”
    梁衍不过是扫了一眼杯中的茶,目光便又凝在了苏璇身上,对她的客气谄媚没有丝毫感觉。
    苏璇见他不动,也懒得再劝,自顾自地自饮起来。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她才又凝眸看向梁衍,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随意问道:“今日可真是好巧呢,竟然能在严大人的刑场上同时遇见梁大人与林大人,可大人您与林大人不是政见不合么?”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将梁衍分配给了太子管辖下的职位,而林崖则是三皇子那边。两人算是两派之争里很明显的代表人物了。
    苏璇这话里试探的意思太过于明显,梁衍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反过来问她:“可不是么?今日分明是严大人的法场,下官不也有幸见到了严大人那位早已葬生火海的发妻?”
    苏璇顿时气息一凝,像是被他捏住了把柄,瞬间软了几分气势。
    自打被乔婉救出来以后,她一直都待在红袖坊内,没敢出去面世,直到今天严如岐要被斩杀了她才敢重新走出来。
    这种大快人心的时刻,她必须亲眼见到才甘心。
    直到他人头真的落地的那一刻,其实她并没有感到有多快乐,只是有些遗憾。遗憾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口口声声说一辈子都会爱惜她的严如岐了,而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相信爱情相信男人的无知少女了......
    现在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只有权力,而她如今能够仰仗的人只剩太子了。
    只有太子成功继位,她才有一丝活路。
    今日她原本是想着看完严如岐的法场就去替乔婉将簪子还给梁衍,只是是没想到竟然能在法场遇上。她打量了他们许久,心生疑惑,这才想着去试探一番。
    虽说梁衍如今是太子这边的人,可他与林崖二人一直走得太近,加上三皇子一直势盛,难保他日后会跟着反水,所以有些话她必须先了解清楚了才方便说出来。
    沉吟许久,苏璇决定不再与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他:“大人,请恕我鲁莽了,烦请您看在婉婉的面子上,如实回答小女一个问题。”
    苏璇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早已修葺好的发簪,双手奉上,屈膝跪在了梁衍面前。
    梁衍没想到她突然行此大礼,目光落在那枚簪子上时,往事重现,态度终究是软了些。
    “你且起来再说吧。”他淡淡开口。
    修长的手倒是从她的手上掠过,将那枚簪子取走了。
    苏璇抬眸见他在打量簪子,心底微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人,您对于辅佐太子一事可是真心的?”
    梁衍抚摸簪子的手一顿,眼眸微抬,凌厉的眼神陡然就扫了过来。
    苏璇心下一凉,但还是豁出去般地继续道:“小女只想求个回答!小女如今与大人算是同一条阵线,可不知今后,大人是否还会在此条阵线上长久走下去......”
    她这番话说出来,梁衍倒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挑了挑眉,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她:“你跟了太子?”
    苏璇仰头看向他,点头:“是的!”
    “有多久了?”梁衍又问。
    苏璇想了下才说:“就是那日你与婉婉决裂的时候,我与太子就在廊檐尽头的那处屋子里.......”
    提起那日,梁衍忽然想起来当时乔婉确实有跟他解释过,她只是去顶替苏璇见三皇子的。只可惜当时他被眼前的一幕冲昏了大脑,并没有选择相信她......如今想来,真的是自己错怪她了。
    苏璇见他没说话,想起他与乔婉似乎还没和好,便想着再为乔婉说几句好话,又继续道:“自从婉婉将我从严府救出来后,我便去了红袖坊。我深知严如岐日后若是得知我还活着定不会放过我,便只好先下手为强,主动诱引太子成为我的座上宾。奈何我等了好几日太子都未曾来过红袖坊,直到那晚,太子与三皇子竟同时出现于红袖坊,且全都要买下我的初夜。
    我曾以严如岐之妻的身份见过三皇子,若是再见他必能将我认出,而我也无法躲着他不见。无奈之下,我便只好求助于婉婉了。
    我不知婉婉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应付了三皇子,但是我可以肯定婉婉与三皇子之间真的是清白的,那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真的只喜欢你。
    那日你走后,她哭了好久,我从未见她哭成那样,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成串的往下掉。犹记得她上一次哭还是在她听闻她兄长乔慕的死讯时......你应该是她生命里除了乔慕之外最重要的那个人,不然她也不至于哭成那样。
    这簪子是她之前托我找人修的,如今修好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听完她的话,梁衍再来看手中的簪子,心境大有不同。
    簪子上的断痕被修复得很好,似乎还被打磨过,几乎看不到断裂的痕迹,好像在昭示着他与乔婉之间也能同这簪子一样重修于好。
    梁衍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下,随即,他将簪子紧紧握在掌心,低眸看向苏璇,淡然问道:“你今日找我,恐怕不止想说这些事吧?”
    苏璇沉了口气后,才将心底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大人,我想助太子继位!”
    “我知道,凭我之力甚是微薄,当今圣上私下更是处处偏袒于三皇子,太子继位之路实则渺茫且坎坷。但倘若大人肯真心实意地助太子一臂之力,此事便有了大半的几率!”
    梁衍闻言忽的笑了起来,冷眸反问她:“我助太子一事尚且不提此事若是败了是何等处境,单说若是事成,你又能予我何等好处?能否保证太子殿下日后不会过河拆桥反过来想要除掉我?”
    闻言,苏璇倒是沉默了。
    良久,她才满脸凝重地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人若是助我,那我今后必能回馈给大人回报!据我所知,大人下个月就要娶五公主了。大人若是还在意婉婉的话,此刻应该还在烦恼着如何取消掉这门亲事吧?”
    这话倒是说到梁衍心里去了,他虽没什么动作,却还是带着几分兴致地问她:“你有办法?”
    苏璇闻言笑了起来,淡然从容地回他:“我人言轻微,虽帮不了大人什么,但确实有个法子或许能帮到大人。”
    梁衍微眯起眸子,轻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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