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精听着玄飞的话,原本就跟炭头一样的脸更黑了,可他不敢发作,只得硬着头皮去找。玄飞就和凌一宁在一旁等着,赵欺夏说怕小白见到同类被抓,心情失落,就抱着它回香铺去了,没掺合这事。
    “你爸回来是坐飞机的吧?”玄飞抽着烟问道。
    这赶着一捆骨灰盒回去交差,回来可不得轻松一些,真还要步行,别说十几天了,四五十天都不见得能回这东北。
    “坐火车吧,他老抠门了。”凌一宁微笑道。
    玄飞算算日子倒真还差不多,正想调侃老丈人两句,就听黑熊精喊道:“这里有个洞。”
    玄飞和凌一宁走过去一瞧,还真是个雪兔洞,两人经过上回黑熊精的指导,已经能识别这雪兔洞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有劳动力不用,还要自己去找,那不是纯粹闲得慌嘛。
    可这拎雪兔的活,可不能交给黑熊精,就他那熊掌,指头都岔不开,这伸过去还不得一拳打死了。
    “我来!”
    凌一宁弯低盈盈一握的纤软腰肢,探出和白雪相比颜色丝毫不差的手掌,伸到了洞里。
    玄飞正抱着手在瞧,凌一宁突然啊了一声,俏脸一紧,收回手掌,就看那虎口上闪出一道极其微弱的青色细芒,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飞惊讶的捧起她的手掌,放在眼前,按理说应能看得清晰的变化,却是一点痕迹都瞧不着。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可是我这里怎么没受伤?”
    凌一宁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玄飞充满柔情的凝视着她双眼说道:“不是什么东西叮的,而是你的木魂被打开了。”
    “啊?!”
    “你现在只要经过修炼就能运用木魂气了。”
    玄飞突然心里一凛,伸手去摸雪洞,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摸出一只雪兔。
    一般的修行人修炼五种魂气都是按照各自门派的密法来修炼,但首先就要找出最适合修炼哪一种,再打开体内的魂气使之外现,而有关这方面的方法,各门各派都层出不穷。
    但也有像凌一宁这样突然之间就让魂气泄露出来的,这样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被认为是天才,修炼起相应的功法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让玄飞奇怪的是他和凌一宁、凌正的魂魄都被雪月花所包裹,这魂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凌一宁和凌正应当都是如此才是,可现在瞧来,凌一宁体内的魂气反而被激发得外现,具备了成为修行人的基本条件。
    “先回家吧,我来慢慢告诉你怎么练。”
    雪熊精绝望的瞧着两人离去,玄飞的阵法符箓方面的修为已经够让他心惊了,赵欺夏的香气同样让他无可奈何,现在眼睁睁的看到连凌一宁就快成修行人了,他感到悲惨命运还将继续下去。
    玄飞坐在义庄里看着仅花了半日的时间就让木魂气绕于手上,而威力陡然提升数十倍的解尸手,就在凌一宁身畔的砂石都在绕着她飞舞着,她仿佛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九天玄女一般。
    接着就看凌一宁皎洁如月光的手臂合在一处,突然手指扣成圆形,往前打开,只听“轰”的一声,后院的茅房整个被打得倒在地上。
    凌一宁自己都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玄飞皱眉不解,就算凌一宁的资质是上上之选,如何能在举手间就打出这样强的木魂气,除非……玄飞心里一颤,莫非自己那日消失的魂气都注入到了她的体内吗?
    玄飞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到凌一宁懵然无知的秀丽脸孔,心里晒然一笑,让心爱的人得利,总好过散去天地之间,消弥无迹的好。
    “以后可不能在义庄里练功了,要这样的话,那咱们连个住的地方都别想有。”
    凌一宁噗嗤笑了声,宛如夏花般灿烂,玄飞瞧得心里怦怦乱跳,揽起她的腰就往床褥那走,脚上踢飞两颗石子把大门给关上了。
    隔日午时凌正拍响了义庄的大门,凌一宁一拉开门,就抱着父亲大声问好,眼泪还是没能止住,流了下来。
    只要看到凌正,凌一宁就会想起那夜被山神帮屠杀的师兄弟们。
    凌正慈怜的摸了摸凌一宁的长发,他依旧是一袭墨色道袍穿在身上,正面印着太极八卦,背后衣角,那里则是一颗骷髅头。
    “玄飞。”
    凌正朝玄飞打了个稽首,玄飞笑着回礼,今时不同往日,凌正的身份上加了泰山二字,再往前也没跟着人猿二字。
    在电话中凌一宁就扭捏着把她和玄飞的事跟父亲说了,凌正心里有一点失落,但还是为女儿感到高兴,这回匆忙赶回来一半是为了这件事,一半则是为了另一件事。
    “我前天在沈阳停留时,突然发现水魂气外泄,”凌正说着就叹道,“这把年纪才修行是晚了些,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玄飞,你帮我看看。”
    玄飞苦笑了声,指着凌一宁说:“一宁已经开始在修炼木魂气了。”
    凌正脸上一阵错愕,看到女儿郑重的点头,他才皱眉道:“这也太巧了。”
    “不是巧。”玄飞把自己的分析说给凌正听后,凌一宁惊道:“那我的木魂气原来是你的,我,我能还给你吗?”
    听到凌一宁的话,玄飞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要也没用,况且,不是说要就能要的,你们能吸纳得住,那是你们本身的福缘。”
    凌正微微点头说:“但我们不是都被雪月花包裹着吗?”
    “我猜到一种可能,正是雪月花的关系,才让你们吸住了我的魂气,而我也是由于雪月花的缘故,魂气才会消散。”
    玄飞让凌正父女都愣住了,这都是什么逻辑呢。
    “我比较特殊一些,可能和雪月花产生了不一样的反应,现在想来,大概就是这样。要不然依我的魂气能量,你们就算吸纳了,只怕也早就暴体而亡了吧。”
    玄飞越说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雪月花的效果要是没有这样的奇特的话,那些山神帮的弟子也不会瞧得那样重要了。
    “我已经把木魂气修炼的法门告诉了一宁,现在我把水魂气的法门告诉正叔你。”
    凌正坐正姿势,犹豫了一下,就俯身要给玄飞磕头,玄飞忙一把将凌正扶起:“正叔,你太见外了,就着我和一宁的关系,怎么说都算是您的晚辈。”
    凌正心里一阵舒坦,这玄飞性情大变,对一宁倒是件好事了。要不然这孩子苦思苦恋,最后来饶个热脸对冷屁股。
    玄飞将法门告诉凌正后,凌一宁正在剥着雪兔,就看到苦啼法师大步走过来。
    玄飞立时忍不住笑道:“苦啼法师,连靠山村的雪兔味儿,你都能闻到,你这是人鼻子还是狗鼻子?”
    苦啼法师面无表情的一笑,突然转头看了眼凌一宁,又瞟了眼凌正,神色立时古怪起来。
    第六十八章 一叶证菩提
    “一宁这是?”苦啼法师张大了嘴瞧着凌一宁。
    依他的修为自是瞧出凌一宁的变化,她体内充盈的木魂气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强悍的,哪能不吃惊。而坐在台阶上睁着眼的老道,他的水魂气丝毫不弱于凌一宁。
    “这件事日后再说,你是过来蹭饭的?”玄飞笑眯眯的说。
    这里五只雪兔可没预备苦啼法师的份,柱子立马就要赶过来,他真要蹭饭,只能让出自己那只了,玄飞也爱吃药炖雪兔,特别是这些药都是他亲自上九泉山采来的。
    “不,不,”苦啼法师见他不愿谈,就摆手把话题岔开,说道,“明通被山神帮的人扣下了,山神帮的人放话,要是想要明通的命,就不要再追究盗经书的事,一月之后自会将经书完璧归还。”
    玄飞吃了一惊:“这山神帮的人还真没把金刚佛院放在眼中?”
    “哼,何止,他们还说要是苦鸣寺再去找山神帮的麻烦,小心整座佛寺被夷为平地。”苦啼法师冷冷的说。
    “那这件事金刚佛院就没反应吗?”玄飞好奇的道。
    以金刚佛院的立派宗旨“金刚伏魔,万佛斩妖”,这山神帮都快骑到金刚佛院的头上拉屎了,他们还要能忍的话,那可就不是金刚佛院了。
    “佛院的罗汉堂派了人,夜里就到,要立即突袭山神帮的总坛。”苦啼法师冷笑道,“这些人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竟敢惹到佛院的头上。”
    “既然罗汉堂派了人出来,你找我做什么?”玄飞回头瞥了眼在添柴禾的凌正,像他这种半辈子都在赶尸的人,对佛门弟子好感不多。
    苦啼法师嘿嘿一笑:“真要让佛院的人出手,我这脸还往哪搁,就想找老弟打个商量,咱们是不是连夜赶到山神帮的总坛,那两本经书的事先不管,把明通先给救回来,至少有个交代。”
    “嗬,你还真打的好算盘,是不是还想我带着一宁一块去?”玄飞笑道。
    “要是那位道长肯同去的话,更好。”苦啼法师厚颜无耻,开起了染房。
    “那是一宁她爹。”玄飞小声道。
    苦啼法师立时摆起了庄严肃穆的模样,大步走到凌正的跟前合什道:“凌老先生好,在下苦鸣寺苦啼。”
    凌正一转身,正想客气两句,他也瞧出苦啼法师和玄飞的关系不错,这时一阵风吹来,衣角一掀,上面的骷髅头迎风飞舞。
    苦啼法师的脸色一变,突然脑头一亮:“你是湘西尸门的凌掌门?”
    凌正瞧见了他的脸色变化,微微点头,非常客气的说:“在下凌正,苦啼大师好。”
    苦啼法师瞟了眼凌一宁,不禁挠头,这尸门虽说做的是积德之事,但与尸体接触久了,总会有些尸气滞留于身上,早该瞧出来的了。
    “你还有种族歧视?”玄飞抱着手说道。
    苦啼法师呵呵一笑:“小夏那我都没说什么,这能有什么。”
    修香人修香气的门道比尸门只阴沉古怪,苦啼法师都见怪不怪了,哪还会把尸门这种一般的门派当成闹心的一回事。
    玄飞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这大和尚还有点人情味。
    “你跟不跟我去?”苦啼法师说道。
    “你就有把握能把明通救回来?”玄飞接过凌一宁递来的勺子,试了试咸度,竖起大拇指后对他说。
    “前些日子山神帮出了大乱子,现在主事的是火凤凰一人,她的能耐比我还差一些。”苦啼法师故摸着说。
    “她是只差一些,但整个山神帮成千上万的弟子,你就把别人都没放在眼里了?”玄飞笑道。
    “这个,”苦啼法师踌躇道,“新任的木坛坛主木清风还有两把刷子,还有雪坛坛主白子松,有些古怪门道的李谦,雪姑滂滂……”
    “多说几个,多说几个,”玄飞满脸都是笑意,“你这能数出十多位来了,就你外加我这二把刀,够人家打的?”
    “没那么多。”苦啼法师回了句,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要是你、我、加小夏的话,要不救人,走个来回没问题。”
    有赵欺夏的香做保障差不多,但想要救回明通,那难度一下就打了几个跟斗,和送死差不多了。
    “要是凌老先生和一宁肯出手相助的话。”苦啼法师眼睛一亮。
    “别打我媳妇主意啊,你要惹乱子你去惹,别带携我们,我还想安生着在靠山村住下来呢。”玄飞给了他个白眼。
    “唉!”苦啼法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借着要搬救兵来这里蹭饭的?”
    “我没说要蹭饭啊,”苦啼法师说着一怔,抽抽鼻子就掉口水了,“还真香啊。”
    “就五只,一人一只,没准备你的,你要想蹭饭,喏,吃河蟹,吃了河蟹不生病啊。”玄飞指着还没下锅挂在灶台旁的一串河蟹。
    苦啼法师涎着脸说:“这里加我不刚好才四人嘛,还有谁啊?”
    “小夏还要过来呢,还有柱子。”玄飞说道。
    “我擦,柱子还敢跟我抢?”
    玄飞鄙夷的瞟了他一眼,他好意思和柱子抢。
    这时,赵欺夏就抱着小白推门进来,苦啼法师一瞧就说:“我吃这个,这一个顶好几个呢。”
    “苦啼!”赵欺夏紧紧的抱着小白,瞪眼道,“你敢吃我的小白,我让你苦鸣寺的和尚全都没法投胎。”
    “至于嘛。”苦啼法师嘟嚷了句,想要和小白表示好感,伸手去摸,小白红眼睛怒视着他,只欠张嘴就咬了。
    “你来的时候瞧见柱子了吗?炒完这锅河蟹就能开饭了。”凌一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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