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舞邪尘欠揍的声音,折澜星君脸色一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大步朝前迈去,但是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舞邪尘:“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我说,咱们的八荒之主跑哪去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以缺席。”舞邪尘白了他一眼说道。
    折澜一愣,低下头想了半天,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昨天帝君好像有些喝多了,我瞧见他坐在四皇子殿门口那棵枕树下喝了一整晚的酒,现在,应该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吧。”
    “什么!他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啊,喝酒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不行不行,我去给他醒醒酒去。”舞邪尘跳脚,二话不说就要往殿门口走,被折澜星君一把拉住。
    “算了,今日不止是帝君没来,二皇子四皇子还有大公主他们几个都没有过来,五公主马上就要离开了,你现在去应该也来不及的,咱们出去送送五公主吧。”折澜星君叹口气,负手朝外面走去。
    舞邪尘低下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是跟着折澜星君走了出去。祈回没来还可以理解,毕竟天帝那一掌下手不轻,这会还没有醒过来,绥真可能是在照顾祈回,至于堇宋和帝无湮为什么没来,唉,舞邪尘头疼的拍拍脑袋,算了,他哪里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来。
    众人都聚集在南天门,望着那顶璀璨的凤辇,天后笑道:“时辰不早了,随璟,小五被本宫和她父君宠坏了,你多担待些。”
    随璟看了一眼自始自终一言不发的挽姜,笑着颔首:“母后放心,挽姜值得世上最好的宠爱,随璟定护她一生。”
    “去吧。”天后笑着点点头,眼里闪出了盈盈泪花,上前抱了抱沉默站着的挽姜,轻声的说道。
    所有人都是笑着道贺,笑着道别,没有人发现,那嫁衣如火的宽大袖摆之下,掐的冒出鲜血的双手,以及那红帕下的娇颜上,一脸滚烫的泪水。
    凤辇慢悠悠的晃出了众人的视线,留下的一帮仙界重臣被天后带回去喝喜宴,南天门只剩下天帝冥王折澜星君文书仙君以及最重要的玉方上神。
    玉方上神目光悠远的看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一群人,视线转向天帝:“玉方在仙界叨扰多日,今日即以看到公主出嫁,玉方也该回神界了。”
    “上神难得下界一次,何不游玩一番再回去。”文书仙君摇着折扇一脸笑意的说道。
    第十五章 双栖雪螟蝶
    浮生万卷,卷卷沾染红尘墨,笔笔述出相思意,相思入笔情入骨,搀起多少往事揉进画中,朱砂难描台砚重重,终归是,一程风雨一程殊途,天涯不及咫尺路,道尽人间万般苦。
    绥真惨白着一张脸从前面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打断了文书仙君和玉方上神的对话,抖着唇惊惶的看着眼前的众人:“父,父君,我,我...祈回...”
    “何事?”天帝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父君,祈回不见了。我找遍了九重天也没有找到他。”绥真捏着自己的裙摆,声音颤抖的说道。
    “多派些人去找,他身子未愈不可能离开仙界。”天帝沉声,看了眼面色平淡的玉方上神,思绪转了转终是问道:“上神,小儿的情劫已破,那神界的谛言石上是不是...”如果情劫破,谛言石上就会再无祈回的名字,他问这话只是想确定这一点罢了。
    “嗯?情劫?”玉方打断天帝的话,始终淡然无波的脸上出现一丝迟疑:“陛下说的是二皇子祈回的情劫?”
    “正是。”
    “呵...”玉方白衣拂风,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抬起头看着疑惑不解的众人,声音清和的响起:“情劫乃天道之劫,岂会如此轻易的就破了,本神下界之时方查看了一番谛言石,陛下,本神确定,二皇子的情劫并没有破除。”
    什么?没有破除,众人惊愕的看着神色淡然的玉方上神,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上神,二皇子之前明明已经跳了十殿地狱,情劫为何还没有破除?”折澜星君刚毅的脸严肃无比,声音也有些难以置信。
    十殿地狱,往往是有去无回,祈回能够捡回一条命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还没有破除那个情劫,众人早以为祈回的情劫已除,现在来一个上神告诉他们祈回的情劫压根没有破除,他们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当初得知祈回有情劫这一件事情。
    玉方上神闻言也是微微皱眉,他看向折澜星君声音温和的问道:“十殿地狱确有破除情劫的作用,本神倒是没想到二皇子有如此勇气胆识,只不过,若是去十殿地狱破除情劫,必须是受情劫的两个人一起跳,否则,情劫还是破除不了的。二皇子当日跳的时候,另一个人应该是没有跳下去才对。”
    什么是晴天霹雳,除了玉方上神,在场的所有人无疑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连向来沉稳冷静的天帝在听完玉方上神的话后都恍惚不已,舞邪尘惊的双目圆睁,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什么意思,难道雨秋暝不是祈回的情劫,祈回的情劫另有其人?!”
    怎么会怎样,他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人,上天真的是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知道是谁!我知道!”尖锐的声音不禁让众人侧目,绥真身子抖个不停,红唇也失了血色,她呼吸急促的看着众人,双手微微发抖,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副半卷的画卷,她目光死死的看着那副画像,眼神说不出的惊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她,父君。”
    天帝沉着脸伸手接过画,众人视线又齐齐的望向天帝,只见天帝原本只是有些阴沉的脸色,在看到画后一瞬间沉的能滴出水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怒气威压迅速的朝四面八方扩散,南天门所有的牡丹花瞬间全部化作齑粉烟消云散,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人影一闪,天帝一手掐着绥真的脖子将她慢慢的提起来,手上青筋凸起。
    “陛下!”众人惊呼。
    “父...父君,孩儿说的...是真的,这画是...是我从祈回寝殿里的暗...暗室中发现的。”绥真一张脸涨的通红,双脚不停的在半空中乱踢,脸色渐渐的开始泛出紫色。
    玉方上神捡起地上的画轴,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挑,原来竟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折澜星君和文书仙君看着绥真气息渐渐弱了下去,慌忙跪下去劝道:“陛下手下留情。”
    天帝浑身散发的怒气委实太过于恐怖,折澜星君他们也不由得提起一颗心看着绥真,心里是万分不解,怎么只是看了一幅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画竟有这么大的能耐,看天帝此时的眼神,那样子分明是想置绥真于死地啊。
    “陛下三思!”舞邪尘虽是有些不喜欢这个仙界大公主,但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天帝掐死他的女儿,他的心脏还没有那么强大。而且这件事要是传到了四海八荒免不得又要掀起一阵风浪。
    终于,天帝慢慢的松开手,绥真虚脱的跌倒在地,捂着自己淤青红紫的脖子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天帝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冷寒:“说,怎么回事?若是胆敢有半点欺瞒,朕亲自动手取你性命。”
    天帝的话无疑让众人又是一番惊吓,方才惊吓已经够多了,所以此刻他们虽然震惊,面上还是一副沉稳的样子,玉方握起那幅画背在身后,目光清凌凌的看着绥真,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咳咳,父君,我今天早晨无意间发现祈回寝殿里有一间暗室,咳,看着祈回昏迷在床上我一时好奇就进去了,谁知道,谁知里面竟然全是挽姜的画像,整整一间房挂满了画,我当时很是震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突然间脑袋一痛...咳,等我醒来,就发现祈回不见了,父君,孩儿若是有半句假话,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父君,那件暗室里的画像都还在,你大可以去看,孩儿没有说谎。”
    绥真的嗓音粗嘎难听,似被沙砾磨过一般,带着涩涩的沙哑,她神情痛苦不堪的坐在地方,捂住脖子的同时拉着天帝的衣袍,脖颈的疼痛甚至让她没有办法抬起头来,所以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没有看到因为她的一番话,而彻底惊呆了的折澜星君和舞邪尘他们。
    舞邪尘踉跄的后退了半步,看着同样面如土色的折澜星君和文书仙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天的骇然和震惧。
    怎么...会是这样...
    “陛下,现在还是尽快找到二皇子比较好。”玉方上神淡淡的看了眼回不了神的众人,好心的开口提醒了一句。
    天帝回神,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绥真,苍老的眼里不经意的闪过疲惫,点点头吩咐道:“折澜,调令三万仙兵,哪怕是将九重天翻过来,也要给朕找到祈回!”
    “何须如此麻烦,费时又费力。”玉方的话让天帝一愣,正准备离开的折澜星君也不由得站住,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天帝眼中光华一闪,嘴角牵了牵还是没能够成功,这件事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惊天的打击,只听得天帝朝着玉方温和的说道:“如此,有劳上神了。”
    他们都忘了,这一位是神界的上神,神若是想找一个人,不过须臾间。
    在几个人专注的注视下,玉方不疾不徐的将那幅画交给天帝,并不理会天帝脸上的复杂神色,手腕翩然一转,一只冰雪般的蝴蝶端然出现在玉方的手掌心,正一阖一动的扇着美丽洁莹的翅膀,随着翅膀的动作,无数粒晶莹的冰粒细末纷纷的从翅膀上落下来,纷纷扬扬的好似一场雪花盛景。
    “这是神界的双栖雪螟蝶,跟着他自会找到想找的人。”玉方微微一笑,薄唇微动对着蝴蝶念了一句,双栖雪螟蝶收到命令后振翅飞起,纤巧的身子灵活的朝着南天门外飞去。
    众人默,舞邪尘看着那只越飞越远的蝴蝶,苍白的脸直接失了最后一分血色,他慢慢的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苦笑的回过头看着天帝:“陛下,我和折澜他们去吧,仙界现在...还需要陛下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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