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傅笑着将手伸进去,摸出一张纸条,迫不及待展开,看见上面的字,乐得差点蹦起来:“呀,我终于如愿了。”
    他抽到的竟然是男子书院,真是天助他。
    王丞相不信,抢过裴太傅手中的字条,再三再四地看了,确实是男子书院。
    白梅见王丞相不注意,趁机将陶罐中的纸条换了。她这边刚换好,王丞相转向陶罐,走过来伸手摸出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女子学院。
    其实这一幕早落在裴太傅眼中了。他在官场浸淫多年,他哪能不知悠然的意思,心中熨帖极了,还是外孙女疼人,知道顾忌他的老脸。
    与裴太傅的高兴不同,王丞相则一脸悲愤,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输呢。
    裴太傅赢了,喜笑颜开,说自己运气好,王丞相运气不好,这一局是是他赢了。
    悠然不想看见两位两人争吵,对裴太傅道:“外公,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免得舅舅担心。”
    裴太傅一听,也是,久不回家,儿子该担心了,也是为了避免麻烦,他这男子书院的院长来的不光明,若是被王丞相那个老匹夫发现了端倪,外孙女就麻烦了,点头应了一声,拿着那张纸条,喜滋滋和王丞相道别,遂领着随从走了。
    自然,悠然没有忘记给他两坛酒,这令裴太傅更开心,还是自己的外孙女好啊,他都胜了,外孙女也没安慰王家的老匹夫,这是疼他这个外公呢。
    裴太傅走后,王丞相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越想越不对劲,想着方才发生的事。
    白梅让裴太傅先选,他不信,就去看裴太傅手里的纸条,若是公主趁机把陶罐里的纸条换了呢。
    还真有这可能。
    他狐疑抬头看向悠然,悠然不慌不急,泰然自若:“您老看我做什么,您运气不好,与我无关。”
    “公主作弊。”王丞相非常笃定。
    悠然自是不承认:“我怎会作弊,抓阄前你也看了,两张纸条不一样,抓阄后你又看了,还是不一样,您这是输了,不想承认,要耍赖吗?”
    王丞相见悠然如此笃定,也不确信她是否作弊。
    悠然怕王丞相追究,大方道:“行了,你也别觉得委屈了,方才外公走时带了两坛人参酒,看在你运气不好的份上,我给您多加两坛,您老心情可顺了,日后若想喝酒,尽管来讨要便是。”
    这是悠然作弊心里过意不去,给王丞相的补偿,左右他老人家也是自己人了,日后会卖力给她干活,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
    王丞相得了好处,不好再追究,心中越发肯定悠然作弊,面露狐狸笑,看着悠然道:“公主这是亏心了,不能当男子书院的院长,老夫面子过不去。”
    这是讨价还价,想让悠然给他加点好处。
    悠然一眼看出他的目的,笑着道:“要不你与我外祖父换换,当男子书院的院长,另加两坛酒,日后再想喝酒,那是没有了,您可要想清楚了,是面子重要,还是得了实惠重要。”
    “面子重要,实惠更重要,要是两者兼得,人生岂不美哉。”王丞相笑嘻嘻道。
    “天还没黑呢,您就开始做梦了,想做梦回家做去,慢走不送。”悠然就知道,王丞相是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话落让人送客。
    王丞相走后,悠然不放心孩子们,心里也隐隐不踏实。想起念念还在工地上,便让人去宫中一趟,让宣宁帝派人,将念念接回来。
    谁知回来的人说,宣宁帝表态了,小皇子年纪不小了,应该历练一番,既然念念喜欢和小郡王们在一起,暂时不用回来了。
    悠然听见这话风中凌乱了,大哥这是何意,这是不打算接念念回来了?
    白梅站在一旁偷笑,暗自嘲笑宣宁帝有了媳妇不要儿子。
    悠然无法,也怕孩子们害怕,命人备了马车,来至书院这边。
    下了马车就看见戚老头领着郑子晏几人在练武,程二公子几人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比划两下,这群受罚的人,哪里有受罚的样子。
    丫丫眼尖看见悠然来了,轻声提醒。
    颜博峻收起动作,朝悠然跑去,伸出手让悠然看:“娘,我手疼。”
    这小子最会撒娇,一点小伤口都让悠然吹吹,中午搬石头不小心划破了手心,自然到悠然跟前卖惨。
    悠然看见,心里一阵抽疼,可孩子们犯错,她也不能纵容,让白梅拿医药箱,给颜博峻包扎,包扎好继续干活,北齐使臣到京前,必须在工地受罚。
    颜博峻见卖惨没用,硬挤出两滴泪:“娘,包扎了也疼,能不能不干活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郑子晏,颜博崇和念念也跟着点头,说他们知道错了。
    悠然不为所动,原则性问题不能改。
    戚老头也站出来,说几个孩子小,要责罚换一种方式,没必要干活,顺便提议让几个孩子多练一个时辰功夫,他亲自盯着,绝不让他们偷懒。
    颜博峻猛地点头,赞同戚老头的提议。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朝令夕改。”悠然态度坚决,“左右也就几日功夫,你们好好干吧。”
    一眨眼,几天过去了。
    自从知道赵欣然没死,赵瑾泓一直追查赵欣然的下落,今日终于让他追到了赵欣然,将人堵在一处悬崖处。
    赵欣然望着身后的悬崖,暗生绝望,这是老天爷要绝她吗。想起什么,她将手中的瓶子塞给一个暗卫:“完成我的心愿,一会儿有机会就走吧,不用管本公主了。”
    赵瑾泓狠绝,今日不灭了她,绝对不会收手的。连续几日被赵瑾泓追赶,本就不多的暗卫只剩下一个了。
    今日,就算她插上翅膀,也逃不走,不如给赵悠然挖个坑,若是赵悠然能陷在坑里,她就算死也瞑目了。
    那人握着瓶子,满是不舍:“公主,属下拼死护着你,你快离开,离开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赵欣然满身狼狈,忽而笑了,笑得灿若罂粟花,嗓音听不出悲喜:“我走不了了,要去陪我母妃了,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我,母妃也不会死。还有赵悠然,她是我这辈最大的仇人,你一定要完成我的心愿。”
    话落伸手将暗卫推下悬崖,以暗卫的本事,她定能逃脱的,只要悠然那贱人痛苦,她就算死又何惧,到了地下,也能给见母妃了。
    赵瑾泓见暗卫被推下悬崖,想上前几步。
    赵欣然猛地回头,看向赵瑾泓,满是自嘲:“小哥,我从小就想唤你小哥,可你不允许,说这是悠然的专属称呼,便让我唤你四皇兄。四皇兄你知道,我从小就妒忌她,妒忌她是嫡女,妒忌她有三个亲哥哥,你们个个宠爱她,而我只能看着,我还妒忌她稳重大方,也妒忌她得到皇祖母的宠爱,我明明也是父皇的女儿,也是尊贵的公主,凭什么,所有的容光都是悠然的,我不服气。我常常对母妃说,若悠然不在就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到我身上了。我母妃明明把她拐走了,她明明不是公主了,却能有疼爱她的丈夫,丈夫还是状元郎,人品贵重,学富五车,生了三个孩子也出众,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你心胸狭隘,和你母妃一样满腹心计吗?若不是你们母女,悠然不会遭罪。”赵瑾泓举起弓箭,准备将赵欣然射杀。
    “若没有赵悠然,我何至于算计,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是我的,状元郎也是我的。”赵欣然对着赵瑾泓大吼。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可惜,这个男人心有所属,心中的人还是她最大的仇人,她如何不气。
    赵瑾泓不想听她废话,松开手,一支箭破空而出,直接插-入赵欣然的心脏。
    赵欣然握着箭,垂眸笑了,随后倒地而亡,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
    赵瑾泓上前,随意瞥了一眼,对身后的人吩咐:“抬回去。”
    赵欣然好歹也是皇家公主,进不了皇陵,也该有个埋骨之地,看在他们一脉相承的份上,他不会让赵欣然横尸荒野。
    他有派人去悬崖下搜寻,务必将那暗卫找到,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赵瑾泓满身疲惫回到公主府,主要是心累,她和赵欣然虽不是一母同胞,到底有血缘关系,若不是赵欣然太过分,赵瑾泓不会下死手。
    悠然看见赵欣然死了,也很诧异,这次是真死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
    赵瑾泓道:“赵欣然死前,放走一个暗卫,还给暗卫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总归不是好东西,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定要把人找到。”
    第124章 北齐使臣
    赵欣然死了, 留下一个隐患,悠然总觉这是一个不定时炸-弹,等颜三郎回来, 她将这事儿说了。
    颜三郎想了想:“小哥不是去寻人了, 应该能找到。”
    这话是安慰悠然的,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他见悠然愁眉不展, 上前将人搂在怀里, 笑着道:“明日使臣要到了, 别想这些令人不开心的了。”
    “可算到了。”悠然都等了许久了。
    几个孩子因犯错受罚, 颜家和太后那边都知道了,特意来找悠然求情。
    悠然都没同意,说好让他们使臣到来前回来, 这话不能变, 口子一旦开了,将来不好收场。
    颜三郎也知悠然为何烦恼,笑着道:“孩子们还小,给一些教训就得了, 咱们别揪着不放, 他们也是听话的,定然知道错了。”
    悠然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 戚庄主日日去,几个孩子哪里是受苦, 分明是换了个地方学武, 书院那边环境清幽, 有山有水的, 还能去山里撒欢, 不知道多开心呢。还有那几个纨绔, 活也不干了,整日看着孩子们练武,有时候还跟着学几招,不知心里如何美呢。”
    戚老头和戚红玉阴奉阳违。每次悠然去时都见几个孩子们在习武。戚老头如何解释的,真是巧了,孩子们累了,给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累了还能活动筋骨,骗鬼呢。若是真累了,躺地上都起不来,还能把拳头打得虎虎生威。
    颜三郎笑了:“这都是你默许的,能有什么办法。”
    他也知,悠然舍不得几个孩子受苦。
    想起几个孩子就心累:“赵欣然死了,她的暗卫跑了一个,我总觉不妥,那人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放心。”
    “你要相信小哥的能力。”未免悠然胡思乱想,将人抱到床上,又是一阵折腾,直到悠然昏过去才罢休。
    翌日一早,悠然醒来,难得看见颜三郎还在床上,静静地望着自己。
    “今日使臣到来,你不忙吗?”悠然开口,嗓音中透着慵懒和沙哑。
    颜三郎没忍住,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声音变得不自然了:“不急,接待使臣的任务是小哥,二哥也被解禁了,压根没我什么事。”
    那批弓-弩已经做出来了,也找人尝试了,没有任何问题。颜三郎也就放心了。连弩袖箭的
    听闻这次和亲来人是凌羽郡主,目标是齐王,自己就不去凑热闹了,北齐民风开放,女子豪爽,万一那凌羽郡主眼瞎,看上了他,他不好解释。
    悠然昨晚被折腾的厉害了,见颜三郎呼吸急促,忙推开他:“该起床了。”
    一会儿孩子们该来了,几个孩子要去看北齐使臣,昨个儿就商量好早起,这会儿怕是已经起了。
    想到此处,悠然也不再耽搁,下床穿鞋,准备叫丫鬟进来伺候。
    颜三郎阻止了,亲自替悠然穿衣梳头。
    两人收拾完毕,院子里传来丫丫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娘亲,娘亲,我们去看使臣吧,我还没见过北齐的人呢。”话落,丫丫一阵风似的到了悠然跟前,伸手抱住悠然的腰,仰头看着悠然,满是期待。
    “好。”悠然蹲下,抚了抚丫丫额前的碎发,向后看了看,没见儿子的身影,问:“你自个儿来的,哥哥们呢?”
    丫丫笑嘻嘻道:“哥哥们在打拳,师公说了,学功夫需一日不拉,叫什么学什么,逆什么的,哎呀,我没记住,意思就是要天天习武。”
    颜三郎过来,将丫丫抱起来,点点丫丫的小鼻子:“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平日让你好好看书,你偏喜欢四处跑。”
    “哎呀,爹爹,人家不喜读书,人家是女孩子,讲求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才不要读书识字呢,像子晏一样,都成书呆子了。”丫丫歪理一堆。
    颜三郎也不勉强她,左右她还小,再过一年开始也可行。
    父女俩在院中玩儿一会儿,颜博崇几人来了,见了颜三郎和悠然,先是行礼问安,然后与父母一起用餐。
    吃饭时,颜博崇感慨:“自从来了汴京,咱们一家很少一起用饭了,有时我们不在,有时爹爹不在,只剩下娘亲和妹妹,是不是挺孤单的。”
    悠然盛碗粥放到他面前:“娘亲很想你们,日后就在家陪着娘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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