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昨天转换了路线。
    这里已经不是昭阳宗那个飘着微苦丹药气息的洞府了。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剧情,炮灰指数—30,实时总值:3970/5000。”
    “嫂嫂,醒了?”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看向她。
    床上的少女刚刚醒来,如玉兰斜躺,活色生香。她的睡相,实在不能说是安分,被子踢得皱巴巴的,一只脚还不安分地伸出了被子,与其纤瘦身形不同,她的脚是肉乎乎的质感,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捉住它、捏两下的古怪念头。
    尉迟兰廷的目光在那处落了一下,就似笑非笑地说:“卞夫人今日回来。嫂嫂再赖床,可就赶不上斋宴了。”
    倏地,那只脚丫缩进了被窝里,桑洱顶着一头乱发,坐了起来。
    卞夫人,尉迟磊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即尉迟邕的生母,桑洱的便宜婆婆。
    在这个时代,姬妾的孩子应该喊主母为“娘”。不过,尉迟磊虽然对袁平蕙爱得痴狂,当年却没有立她为妾侍。
    毕竟,他的所做作为,说得难听点,就是兄夺弟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若真的在明面上纳了袁平蕙,便落人口实了。
    何况,尉迟磊还言而无信,杀了袁平蕙的丈夫,就更不敢让袁平蕙接触外界,以免她发现真相。
    种种前因,注定了袁平蕙只有被金屋藏娇这一结局。
    在惨剧发生后,尉迟磊带着尉迟兰廷回家,也只是对外宣称,这是他一个早逝的外室给他生的女儿。
    关于袁平蕙的存在,卞夫人一直被瞒得滴水不漏。这么些年,尉迟磊身边见不到一个莺莺燕燕,卞夫人还满心以为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兰廷的突然出现,对卞夫人的打击不可谓不巨大,心里不知道有多膈应这个孩子,绝不可能真的视如己出。
    因此,尉迟兰廷这些年,只不冷不热地喊她为卞夫人。
    在仙道盛行的今时今日,许多教派的生存空间都被挤占得几乎消失。这位卞夫人,倒是一个奇葩。明明夫君、儿子都是修道的,她本人却喜欢吃斋念佛。每个月,都要去山寺里住一段日子。
    尉迟邕和桑洱成婚翌日,卞夫人就去了姑苏城外的清静寺祈福,今天才回来。
    按惯例,她回来的第一天,就会开斋宴。
    桑洱的瞌睡彻底消了,使劲揉了揉脸颊,好让自己清醒,捻起了床头的外衣。
    这时,一段原文浮现在她脑海里:
    【尉迟家提供的衣裳,华丽是很华丽,层数却太多,暗扣藏得深,穿脱很麻烦。
    这该死的衣服,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又在玩火。
    冯桑的头都大了。平常,这些事都是仆人伺候她穿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里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桑洱:“…………?”
    这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意思吧?
    真够虎的,果然是不懂审时度势的笨蛋才做得出的事。
    还有,“磨人的小妖精在玩火”是什么鬼?
    说真的,作者实在不会比喻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勉强的。
    退一步开阔天空。放过自己,也放过读者吧。
    系统:“本着尊重作者文风的原则,修改意见不予采纳。请宿主在十分钟内填补该段情节。”
    桑洱为难了一下,决定直奔主题。衣衫不整地下了床,跑到了尉迟兰廷面前,颇为理直气壮地将外衣塞进了他手里。
    “……”尉迟兰廷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又看向她,挑眉:“你让我帮你穿衣服?”
    吃了他的晚餐,睡了他的床。
    睡醒还让他穿衣服。
    桑洱的回答是直接后退一步,举起两只手,仰头,眸子亮亮的,期待地看着他。
    花时间和傻子讲道理,她也听不懂。
    尉迟兰廷轻轻嗤了一声,倒也没有生气,抖开了那件衣裳,还真的给桑洱穿上了外衣,绑好了衣带。
    随后,他将桑洱拉到了梳妆镜前,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桑洱不明所以,想转过头,下巴却被一只手掰正了,被迫朝向了前方明净的镜子。
    “别动。”尉迟兰廷弯腰,从她后方,与她一起望向镜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时辰了,外面人来人往,若是让嫂嫂披头散发地到处走,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一直在往女人的方向打扮,这张桌子上,自然有很多化妆品,还有琳琅满目的玉簪和发饰。
    桑洱看了几眼,有点羡慕,神思飘转——以后,尉迟兰廷恢复男装,这些东西不就没用了吗?
    暴殄天物。
    要是能转手卖掉,肯定是一大笔钱吧。
    系统:“……收收你危险的思想。等正牌女主来了,这些饰物不就有主人了?”
    尉迟兰廷垂下了眼,给桑洱简单地梳好了头。出乎意料,他的手很巧,居然比桑洱梳的头还好。
    接着,他又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沾了胭脂。
    冰凉的指腹压了压她柔软的唇,仿佛擦到了唇内侧的软肉,顿了顿,才收了回去。
    桑洱暗暗地捏紧了衣服。
    不是狎昵的感觉。
    反而……像把她当成了狗在逗。
    镜中少女的唇红润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说话的是昨晚在院子外的侍女:“主子,我是绮语。您醒了吗?”
    尉迟兰廷放下了胭脂盒,淡声道:“进来吧。”
    门压根没锁,一推就开,外头的人捧着早点,跨了进来。
    桑洱好奇地望了过去。
    这个叫绮语的侍女,看着也就十八九岁。气质文静,容貌甚美,在侍女里也算上等。
    这位出现频率这么高,应该是尉迟兰廷比较亲近的仆人了吧?
    绮语进来时,显然没想到自己一直独来独往的主子房间里,居然有一个女人。
    后方床铺凌乱,这少女脸上的睡意未消,抱膝坐在梳妆凳上,睁大了一双美目。后背几乎贴在了身后之人的腰腿上,亲密得理所当然。
    绮语的手指紧了紧,很快就低下了头,行了一礼:“主子,少夫人。”
    桑洱:“……”
    对方居然认出了自己。
    尉迟兰廷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去了指腹上的胭脂,吩咐道:“你送少夫人回房。”
    绮语道:“是。”
    .
    桑洱就这样被逐客出门了。
    昨晚加上刚才的剧情填充,炮灰值变成了3950点。
    尉迟兰廷对她的好感度,则龟爬似的涨到了10/100。
    桑洱:“……”
    绮语的性子一个细心又安静,显然是尉迟家的老人,很熟悉环境,还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路来送桑洱回去,并时不时出言提醒:“少夫人,小心脚下崎岖。”
    桑洱瞥了她秀净的侧脸一眼,忍不住猜测绮语知道多少内情。
    在原文里,尉迟兰廷对自身最大的秘密讳莫如深。别看绮语能进门,实际她也是在他穿戴整齐后才被允许进来的。而且,她对尉迟兰廷私下的称呼也是“主子”,听不出性别倾向。
    大概不知情吧。
    很快,绮语就将桑洱送回了房间。
    桑洱无故消失了一夜,侍奉她的冬梅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又不敢和张嬷嬷说。眼见桑洱毫发无损地回来,冬梅差点激动到哭。
    这小侍女是原主从冯家带来的人。
    别家的小姐,父母一般都会从小给她培养一个有经验又靠得住的大丫鬟,出嫁时也能带过去。原主得到的却是冬梅这样的小丫头,可见,冯家对她确实不上心。
    绮语微笑着和冬梅解释了几句,说桑洱迷路了,在二小姐处借住了一夜。冬梅听完才放下心来,拉着桑洱进了屋,发现她衣服上有蹭脏的地方,大惊失色:“少夫人,您摔倒了吗?有没有摔伤?”
    桑洱点头,又摇头。
    好在,冬梅检查了一下,桑洱只是衣服脏了,膝盖和手没有伤口,松了口气。
    卞夫人的斋宴即将开始,也没时间问别的了。冬梅手脚麻利地帮桑洱换了一身新的衣裳,便听见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冬梅转身,看见了来人,立刻行礼:“大公子。”
    桑洱心头蓦地一跳,抬头,看见门边站了一个年轻男人,二十中旬的年纪左右,深紫衣袍衬得他肤色白皙,眉目俊秀。身材略微清瘦。停顿了一下,他就朝桑洱走来,明明在微笑,眉间却有几分淡淡的阴郁,柔声道:“我还打算过来叫醒你,桑桑。”
    尉迟邕。
    原主的便宜老公。
    冬梅识趣地退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背地里修魔的缘故,原主的纯阳之躯有排斥感。桑洱确实感觉到手心发冷,局促地站了起来。
    “娘从清静寺回来了,等下我们便去和他们吃顿饭。”尉迟邕伸出手臂,搂住了桑洱的腰,垂目看她神色:“昨晚的雨下得这么大,你可有吓到?”
    怀中少女仿佛对这亲密的姿态有些不惯,生硬地缩了缩肩。
    小傻子不懂男欢女爱,不会主动逢迎。但比起那些主动得过分的女人,这样的生涩也别有一番滋味。
    尉迟邕眸色加深,有些动念,低头去吻她的唇。
    桑洱:“!”
    虽然知道彼此是夫妻关系,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不管他长得再帅,桑洱也没法坦然和他接吻。心理上外加纯阳之体的排斥,桑洱忍不住侧头一避,用手臂去推他的身体。
    随即,她的脸上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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