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人躺在热乎的火炕上。江雨扬跟条虫子一样动来动去。
    贺鹏程以为他认床,怎么了?睡不习惯?
    不是,江雨扬好奇,你说这会吴凯前辈和东哥在干嘛呢?
    贺鹏程:
    你睡不睡?
    不睡。
    贺鹏程把人抓过来,不睡我们就做点别的事。
    江雨扬逃,睡!马上睡!
    第二天早上,江雨扬看到盖着军大衣睡在沙发上的吴凯时,心情异常复杂。
    月老太难当了。还没工资。
    贺鹏程瞧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捏捏他的脸,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最多只是辅助,他俩不把心结解开,怎么帮都没用。
    走吧,不是想要看日出么,再耽误一会太阳出来了。
    江雨扬跟贺先生出了屋子。下了一夜的雪,现在终于放晴,金哥正在拿着扫把扫积雪。见两人出来,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金哥早。江雨扬笑着打招呼,习惯了,平时也起这么早。
    贺先生扭头看他,不语:平时?平时你都被我欺负的起不来好吧!
    江雨扬眼神威胁。
    贺先生怂。
    第一次来这,实在不知道哪里是看日出的好地方,两个人只能找个高点的地方。正好出门左转就有一个小山包,两人趟着厚重的积雪,吭哧吭哧的向上爬。
    贺先生,你说咱俩是不是闲的。呼出来的气息迅速凝结成白霜,融入这冰冷的冰天雪地里。
    不是你要看的么?贺先生走在前面开路,让扬扬踩着自己的脚印走,不过我真的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好看,值得。
    江海市地处南方,又临海,年均温在零度以上,那里只有暴雨和台风。
    我也是觉得既然来一趟,还是跟你一起,不好好看一看可惜了。
    脚踩雪花,咯吱咯吱响,江雨扬莫名喜欢这种声音。
    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山包顶上。先行的阳光已经照亮了东边的天空,相信用不了多久太阳也会出来。
    两人皆是一语不发,目光统一的盯着远方。虽然这里的阳光并不能融化白雪,但远远看去,真像那么回事。有一种春回大地的错觉。
    江雨扬蹦高高,开心又激动道:好想发微博!好想秀恩爱!可惜没信号!说一句蹦一下。
    跟贺先生在一起后,他变的开朗了很多。改变的速度肉眼可见。
    因为爱,我们会成为更好的人。
    贺先生被扬扬逗笑,伸出双臂虚扶着他,以防摔倒。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一块残缺也补充完整,又圆又大的太阳全部跃出地平面。
    江雨扬盯了半天,像蛋黄,饿了。
    贺鹏程:还我浪漫的气氛。
    饿了就回去吧。贺先生真的怀疑,如果送给扬扬999朵玫瑰,会不会转身就被他做成玫瑰花糕。
    贺先生,江雨扬一边掏手机一边道:你回去再学一个摊鸡蛋吧!又大又圆!
    好。贺鹏程答应,把手机给我,我拍,冻手。
    咔嚓一声,沐浴在早阳里的两个人,都笑的很好看。
    回去的路全是下坡,走起来非常轻快。两人几乎是小跑回去的。快到门口时,走在前面的扬扬忽然被贺先生拉住,对他嘘~~了一声。
    江雨扬竖起耳朵认真听。
    刘东踢着地上的石子,你要是不想跟我睡一个屋,我可以换。沙发睡着不舒服。
    吴凯站在对面,一语不发。
    我我一会就跟化妆师换。
    你睡姿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吴凯声音不辨喜怒,我倒是想,可得有地方。
    刘东尴尬到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死也止不住上翘唇角的冲动,我我今晚上注意。
    吴凯继续没说话,转身走了。刘东紧跟在身后。
    又过了一分钟,扬扬跟贺先生探头探脑的进了大门口,贼一样。
    江雨扬捂嘴乐:原来东哥昨晚没给吴凯前辈留位置啊!那真是太不应该了!
    第61章
    波西村的东边有条小溪, 围绕着一座山蜿蜒而去。整体感觉就是:远处有座山,山下有条河。
    选了好久,终于发现了不错的地方。晚上,吴凯带着大家到了那里。夜幕下一切都美好而安静,尤其是被缀满繁星的苍穹,真的能看到银河。
    这样的景色, 江雨扬已经好久没看到了。
    贺鹏程望着仰脸冲天的人,脖子不酸吗?
    江雨扬置若罔闻,伸出手指, 自言自语,牛郎星,织女星, 仙后座
    贺先生安静的站在他身边,任他自娱自乐。
    吴凯正在指挥着摄像师找镜头,远山和星空一定都要拍进去, 还有手表的特写
    扬扬,我们先来定下走位。其他事情都完成后,吴凯喊一旁的江雨扬。
    试拍,两人都没换服装, 穿着军大衣一遍又一遍来回调整。广告的完整时长是一分半钟,时间上说属于比较长的了。
    镜头首先切入的是景色,在这片美好安静的景色里,缓缓走入两个人,他们面向而来, 在经历了寻找、彷徨、犹豫、挣扎后,终于和这片星海一样,变的坚定而永恒。
    关于星空,向来不缺乏设计师尝试一二,不新颖,很容易落入俗套。他之所以还愿意以此作为灵感,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跟自己说过,星空是最适合用来表白的地方。
    这是他设计这款产品的初心,他相信扬扬也能明白。
    贺鹏程望着远处认真商量着什么的两个人,缓步走到刘东跟前,不太确定地问:其实这些都能靠后期完成吧?
    可以,刘东点头,目光同样不离吴凯跟江雨扬,但很假,观众也不买账。
    当后期合成刚出来时,大家都喜欢看合成的东西,因为它代表着技术;当后期合成开始泛滥成灾后,大家又开始期待实景拍摄,因为它意味着真诚的态度。
    最后一幕是两人抱在一起的场景,不是拥抱,是彼此搂着腰,中间还隔了些距离。
    扬扬,你肢体能不能别这么僵硬。吴凯忍笑的声音传来,跟木头一样
    江雨扬抬起头,无奈道:吴凯前辈你就别嘲笑我了。贺先生在,东哥在,我怎么不僵硬。
    十点出来,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了。吴凯松开他,今天先拍到这,明天继续找感觉。扬扬你看我的眼神实在太无情了。
    江雨扬:你能说服东哥和贺先生不跟来,我保证一条过。
    吴凯没敢保证,帮着一起整理东西。
    而全程观望的贺鹏程跟刘东已经冻的找不着北了。摄像师他们好赖还能来回动一动,他俩就傻傻站起原地。
    江雨扬小跑过去,看着我是谁、我在哪的贺先生,不客气的哈哈大笑,都说冷了,还要跟着来,冻傻了吧!
    零下十几度,不是闹着玩的。
    贺先生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能回去了吗?
    能了能了。江雨扬小鸡啄米,明天别跟着了,冷。
    贺先生才不答应,得跟着。
    江雨扬:那你明天别傻站着,来回跑一跑。
    好。
    身后接连传来好几下喷嚏声,江雨扬转过头,就见东哥边揉着鼻子边走。
    担心的问,东哥不会感冒吧?
    没事。冷风呼脸,贺鹏程拉着扬扬加快脚步,有吴凯呢。
    刘东走在贺鹏程跟江雨扬的后面,浑身都在抗议:为什么不多穿点!
    肩上忽然传来重量,刘东侧头,见吴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肩上披的是他的大衣。四目相对,刘东看到了他眼里的生气和不满。
    不不用,不冷。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嘴倒是挺硬。刘东难以自容的低下头。
    明天再穿这么少,就老实在屋里待着,敢再出来瞎跑!吴凯语气很重。
    刘东心里小声比比:没瞎跑,我这是监工。
    金嫂知道他们晚上出去工作,特意没睡,熬了一大锅豆皮海带汤。见他们回来,笑意盈盈道:快进来喝点汤,早就熬好了等着你们,怎么这么晚啊。
    江雨扬跺掉鞋上粘的雪,谢谢金嫂!
    谢啥谢,金嫂拿出碗按个盛满后放到桌子上,饿不饿,我给你们去下点面条。
    马上一点了,哪来的那么大的脸,有碗热汤喝已经很满足了。
    不用不用,我们不饿,喝点汤就行了。金嫂快去睡吧。
    金嫂觉得不行,转身走到一间角落的屋子里端出满满一盆果子,凉的,放汤里泡一泡。喝完了碗放桌子上就行,我明天早上起来收拾。这才回屋子去睡觉。
    江雨扬喝着金嫂熬的汤,心里暖融融的。
    扬扬,等回了家你得好好补偿我。贺先生宛若一只久未开荤的狼,眼冒绿光的盯着身旁的人。
    江雨扬主动吻了吻贺先生的唇,非常爽快,好,一定好好补偿。
    贺先生把扬扬当抱抱熊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受到对方的不老实,警告,别乱动。
    恰好碰到某处的扬扬同学立刻收回膝盖,接着搭错筋的问了句,不会憋坏吧?
    贺鹏程咬牙切齿,扬扬!你是想让我去雪地里跑圈还是把你办了?嗯?
    那肯定都不想。
    江雨扬眼睛一闭,睡觉,贺先生晚安。
    垂目望着怀里呼吸轻缓的人,贺先生有苦说不出。一边降火一边在心里琢磨等回了家惩罚扬扬的办法。
    拍摄广告是在晚上,那就意味着白天是没事做的。没了贺先生的欺负,江雨扬每天都会醒很早。
    他珍惜身边任何美好的东西,更何况如此新鲜的空气。
    所以金哥再次早早地看到江雨扬后,见怪不怪,出去溜达啊?
    江雨扬双手插兜,笑盈盈的,对啊,空气这么好,随便走走。
    农村没别的,就这一样,空气好。金哥在把劈好的柴放到一起,语气自豪道:我在电视上天天看这个城市雾霾那个城市雾霾的,这就没有。
    江雨扬回了句确实后步履轻快的出了大门口,开始漫无目的瞎晃悠,耳边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大概是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
    说句不负责任也不现实的话,他其实很想跟贺先生一直生活在这里。
    村子很小,几户人家掰着指头就能数清。当然,也没什么秘密。村头发生的事用不了一天村尾就知道了。跟江雨扬同样早起的村民见到他,一眼就认出来,你是不是在老金家住的那个明星!
    像他这么年轻的人,这会是看不见的。得快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江雨扬看着大概快七十岁的老爷爷,猜对方叫不上来自己的名字,也没等,嗯,过来工作。
    你给我签个名吧!
    不追星,但遇到明星要个签名是最基本的。
    江雨扬哑然一笑,我没带纸跟笔。
    我有,我去拿,你等等啊。
    江雨扬真站在原地等了七八分钟,没有丝毫不耐。
    这是我小孙女的作业本,她去县里读书了,你签这吧。
    看着上面写满了字,江雨扬不确定的问,她的作业没关系吗?
    对方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这本来都是要烧火的。
    这大概是迄今为止,江雨扬签过的最不受宠的签名。
    我小孙女一直想要个明星签名,你给好好签签。签成不认识的那种。要不然她不信。听这话,这位可爱的爷爷一定伪造过。
    明星签名=不认识,也挺有道理的。
    江雨扬刷刷几笔,这样行吗?
    哎,对,爷爷接过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看了半天,非常满意,就要这样的。谢谢啊。
    江雨扬摇头,不知为何,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这会贺先生应该醒了,江雨扬准备回去,一转身,忽然发现从村口进来六个人。有个词叫入乡随俗,如果不能做到,就会有一种突兀感。江雨扬多留心一下的原因就是:这几个人跟这个小村庄格格不入,和自己一样,是外来者。
    而且其中的一个江雨扬眯了眯眼,怎么那么眼熟呢?
    还没等他确认清楚,六人拐进一个胡同,不见了。
    江雨扬带着满脑子疑问往回走,直到撞到人了才堪堪回神,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贺鹏程无奈,双手捧起扬扬的脸向内挤,想什么呢?走路不看路。
    江雨扬被挤成鸭子嘴,呜呜呜的说不清楚。
    贺先生放开他。
    我刚刚看到了个人,非常眼熟!
    在这里遇到眼熟的人?贺鹏程敲敲他的脑袋,眼花了吧你。一大早上往外跑,不嫌冷啊。
    就是眼熟,江雨扬坚持,但他带着围巾和口罩,捂的太严,看不清脸。
    好了,贺先生没当回事,把他冻的冰凉的手塞到自己兜里,回去吃饭,就等你自己了。
    出去这么半天,去哪了?
    随便走走,顺带签了个名。被一打岔,江雨扬也不再细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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