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瞧着就有,小姐,您跟奴婢说句实话,那娘娘腔到底和您说了什么,奴婢瞧着他目送咱们离开的时候,特别高兴!”
    就好像什么阴谋得逞了似的。
    田恬要去当厨娘一事,瞒不住秋穗,也没想瞒她。
    “那小哥是想让我去别院做厨娘,他也是见我们可怜,想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活计。”
    秋穗震惊:“小姐千金之躯,怎需要那登徒子可怜,过不久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将军府如今确实没落,但从前将军极为宠爱小姐,光是陪嫁的嫁妆就够小姐吃穿不愁的。
    田恬直接道:“我已经答应了,那小哥开的条件太丰厚,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呢,够咱们用很久了。”
    秋穗不敢置信,眼圈瞬间就红了:“小姐,您怎能那么卑贱的活计,奴婢之前就说了,奴婢会女红,奴婢可以靠双手养活小姐的。走,小姐,咱们这就回去把那活计辞了。”
    田恬不去。
    “如今咱们身上连十两银子都难以拿出,更别提日后的吃穿用度,你会女红不假,但女红来钱太慢,眼下情形,咱们不仅要在这里过下去,还要存银子做盘缠回京,这份厨娘的活计不能有失。我们不知道忠勤伯府什么时候来接人,我们必须有在这里活下去的本钱。”
    秋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姐,奴婢去做厨娘,奴婢的厨艺也不差。”
    田恬道:“不用,你胆子那么小,你去肯定会吓坏的,我已经想好了,你留在家里做女红,我去做饭,两头挣钱不耽误。”
    秋穗不放心田恬:“小姐,您一个人让去,奴婢不放心。”
    田恬笑:“你啊多虑啦,护国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家寺院,住在那里面的人物都是达官显贵,绝对不会行为不轨,也是如此,我才敢那么爽快答应那位小哥。”
    秋穗眨巴眼睛:“真的吗?”
    田恬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别院里住着的应该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秋穗吓的眼睛溜圆。
    “这.....这.....”
    田恬笑:“你不是说那小哥是个娘娘腔吗?”
    秋穗点头。
    田恬道:“你难道没发现,只有太监的声音才会那么细吗?”
    秋穗点头,恍然大悟,她怎么说小姐被一男子盯着看,竟然没有一丝生气,原来那就不是男人。
    田恬道:“太子殿下身边的公公亲自给我厨娘活计,他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大红人,你说我敢让你去吗?一旦你去了,那就是对他的不尊敬,他看中的是我,不是你。”
    秋穗点头:“小姐,奴婢明白了、”
    “那你现在放心了吗?”
    秋穗还是不放心:“听闻太子殿下喜怒无常,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死伤无数,您若是去了别院,恐怕情况也不容乐观,小姐,咱们还是找个理由回绝了吧。”
    “我只是在厨房做菜,又不去近身伺候太子殿下,我有什么好怕的。”田恬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人家身份尊贵,看咱们可怜,要施舍一份活计,咱们应该感恩戴德,哪里还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秋穗哭了:“奴婢就是觉得太委屈小姐了,您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没和离之前,您还是尊贵的忠勤伯府世子妃。”
    “虚名,眼下把日子过好才是正事。”田恬对这些虚名没有感觉。
    主仆二人刚到家一会儿,墨扬来到她们院子,告知田恬明天一早就去别院做饭。
    田恬满口答应。
    墨扬看了一眼凌云峰的破房子,快步离去。
    *
    翌日一早 ,天蒙蒙亮田恬就起来了。
    她自己是起不来的,是让秋穗叫她的。
    穿好衣裳,洗漱好,她连忙去别院做早饭。
    秋穗不放心她,坚持要跟着:“小姐,奴婢就在别院门口等您,奴婢守着您才能放心。”
    田恬也不拒绝了,该说的都说了,她还是不放心,她也没办法,只能让她跟几日,等她真正放心,她不让她跟,她才不会跟。
    是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
    田恬刚到别院门口,就被一个小厮带去厨房。
    田恬询问了李湛忌口的食物,准备早上烙一个胡萝卜土豆鸡蛋饼。
    再煮些豆浆配着,应该够他吃了。
    早饭没必要做的太多,而且她的身份只是个下堂妇,只会做些农家菜,一碟子鸡蛋饼加上豆浆,足以。
    胡萝卜土豆切成细细的小丁,小葱切碎,打上五个鸡蛋搅匀,加食盐少少许。
    锅热倒油,拌匀的一碗胡萝卜土豆鸡蛋液悉数倒进锅中烙熟。
    田恬忙碌半个时辰,终于做好。
    黄福全亲来厨房瞧个究竟,只见田恬正在摆盘。
    黄橙橙的鸡蛋饼看上去极有食欲,碟子上还摆了两朵小花做点缀,看起来特别好看。
    “小哥,您来了?”田恬微微福身见礼。
    “夫人,你这手艺可真巧!”黄福全笑的十分开怀,这小妇人上道,知道可着劲讨好上面的人,不错。
    “杀虎公子起了吗?”田恬问。
    黄福全道:“起了,我过来就是传膳的。”
    田恬点头:“那就劳烦小哥把早膳端给杀虎公子吧。”
    黄福全想尽办法把她弄进别院的,怎么可能就让她简简单单在后厨做饭:“你亲自做的,自然是你去送比较合适,若是公子问起怎么做的,你方便回答。”
    他就是要小妇人在殿下跟前多露露脸。
    见的多了,殿下也许就看对眼了,宠了小妇人呢!
    田恬惶恐:“小哥,我亲自去送,真的可以吗?我瞧着杀虎公子身份尊贵,不似常人,我.....才来第一日。”亲自去送,她当然也是高兴的,但在黄福全面前,还是要表现的委婉一些。
    黄福全笑道:“叫你去便去,只是进去之后,公子不问你话,你便不要多嘴,送了饭菜之后,就规规矩矩出来。”
    只要小妇人听他的话,定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田恬点头:“妾身听小哥的。”
    黄福全非常满意,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她,眉头微皱,这小妇人容色不错,但实在不会打扮,穿的粗布麻衣,就像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姑。
    罢了,村姑便村姑吧,收拾太好,反倒显得刻意。
    “端上早膳,跟咱家来吧。”黄福全走在前面。
    “是。”田恬理了理发鬓,确定自己整整齐齐,这才端着早膳去了饭厅。
    田恬站在门前敲了敲门。
    李湛道了声进。
    田恬迈步走了进去。
    李湛这才发现今天送膳食的不是黄福全,而是那日的小妇人。
    田恬把膳食放在桌上,抬眸对李湛笑了笑,微微福身行礼:“妾身多谢公子当日救命之恩,二谢公子给了妾身厨娘活计,让妾身日后有了盼头,妾身定会拿出看家本事,让公子吃好喝好。”
    小妇人目光盈盈,感动万千,十分乖巧守礼。
    李湛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她今日穿着一身蓝色碎花衣裙,鬓上包了一块蓝色碎花布巾,把额前的细发包裹进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么一副地道村姑打扮,非但没有觉得俗,反而让人觉得她很干净,定是做膳食才把额前细发挽至后面。
    李湛微微颔首:“下去吧,好好做,没人会亏待你。”
    “是。”小妇人盈盈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李湛视线落在早膳上,只有一碟子金黄的鸡蛋饼,并一大碗豆浆。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吃早膳最简单的一次。
    小妇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厨子,不会做那些脍炙人口的山珍海味,做出一碟子鸡蛋饼,反倒多了一丝普通烟火气。
    他夹起一块鸡蛋饼咬了一口。
    入口鲜香,鸡蛋的香味伴随着胡萝卜的清甜,土豆的软糯,小葱的浓郁香味,层层味道在味蕾绽放,层层叠加,越嚼越香,好吃的让人停不下来。
    一筷子一片。
    一刻钟的功夫,碟子里的鸡蛋饼被他吃完。
    他又喝了一口豆浆,眼眸顿时一亮。
    这豆浆和他平时喝的豆浆不一样,这豆浆里依稀还能喝到奶香味,豆香加上奶香,甜丝丝的味道,一大碗豆浆,三两下下肚。
    小妇人是用了心的。
    黄福全进来伺候主子,见小妇人做的早膳全部吃完,他差点惊掉下巴。
    他可是见到早膳的,虽然品类简单,但是份量却足。
    没想到一向没什么胃口的主子,竟然破天荒吃完了。
    小妇人了不起,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姿色,有厨艺,再来点野心,假以时日,肯定是有机会服侍主子的。
    黄福全真想掬一把泪,他塞了那么多女人,终于快看到成功的曙光。
    “还杵着作甚?”李湛皱眉的看着他。
    黄福全连忙回神,恭敬道:“殿下,京都那边又送了一批折子过来,需要您批阅。”
    “知道了。”李湛拿起佛珠,起身去了书房。
    黄福全挺心疼主子的,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护国寺后山修身养性,但是朝廷的事情,他一直在参与。
    主子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哪怕他中了猛药,得了狂躁之症,这些年陛下依旧让他稳坐太子之位。
    主子也没让陛下失望,哪怕人在护国寺,朝廷的政事依旧处理的十分妥当,让人半点挑不出错处。,
    也是如此,才能让朝廷百官心服口服。
    田恬做完早饭时间还早,她赶紧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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