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织小口抿着汤,眼睛因为刚哭过有些肿,谢恒一直看着她把一碗汤喝完,才拿了帕子替她擦嘴。
    织织沉默了一会,“哥哥刚才,说,要送我去上学。”
    谢恒扬眉,“嗯,一边闹脾气一边哭,上学的事情倒是没忘,哪家出来的小机灵鬼,竟这般气人?”
    织织见他又打趣自己,扭捏了一下,从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糖,“哥哥吃甜甜。”
    谢恒看着那油纸包,“贿赂我?本官不吃这套。”
    织织拉着他的袖子,谢恒佯装不理不睬,织织掀开被子爬起来,在他边上转,“甜甜好吃。”
    “哥哥,什么是本官。”
    谢恒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将这小机灵塞进被褥里,“嗯,本官就是,就是很有本事的人,专门抓那些不听话的小姑娘,若是小姑娘跟着陌生人走,跟陌生人说话,都要被抓进油锅里烹煮煎熬,做成什么酒酿汤圆等物,入了别人的肚腹。”
    织织瞪圆了眼睛,抓着谢恒的手,紧张道:“真的么?那怎么样才能让本官不来呢?”
    谢恒苦恼地想了想,“我在想办法,毕竟织织太不听话了,要不哥哥送你过去吧,反正一刀切了放点血,织织身上这点肉还能做上两盆菜来,门口的阿黄还能分两口,院子的小白兔也能饱餐一顿。”
    织织好像很纠结的想了想,最后道:“哥哥,别给阿黄吃,织织的肉,都给你吃。”
    谢恒笑容凝在脸上,心里说不出是酸楚多,还是心疼多。
    “你啊,怎么就能傻乎乎说出这么窝心的话来?故意招我心疼是不是?”谢恒叹了口气。
    “织织不傻,织织,还要学做菜,给哥哥做好吃的,织织也会好好上学,不让哥哥丢脸。”织织大声说完,抱住了谢恒的胳膊,谢恒陡然被她拉近,看着她红肿的眼,喉结滚了滚。
    她亲昵的贴这他的手掌,轻声道:“谢恒是世上,最好的哥哥,织织也想变得更好。”
    谢恒怔怔听着这句话,嘴唇蠕动,他这样的,也值得有人为了他,变得更好?
    可是小姑娘吃饱喝足,翻着小肚皮已经睡着了,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在少年的耳中掀起了怎么样的波涛汹涌。
    蒋霏霏在门口求见而不得入,知道自己是招人不待见了,也只能灰溜溜回家去。
    -
    说起来织织入学这档子事,原本倒是没那么复杂,只是因为秋闱在即,院长没这个精力再去另外招生,还有夫子的课时这些都需要安排,女学学习的课程与男学有重复,请得女先生也是考过女官科的,可是谢恒那边的要求,是希望开蒙,这些女先生大多都是教授十五六岁的少女,早已经读书明理,让她们去带一群没开蒙的孩子,想来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等院长那边派人给谢家带话的时候,谢恒正好也在,谢赟打发了书院的回去,才看向谢恒,“要么,给织织在家里请个西席先生教授了,明年再入学?”
    此时已经距离蒋霏霏把织织带出府半个多月了,他眼巴巴等着学院那边的回复,就听到这消息,心气自然不顺。
    “不行。”谢恒直接拒绝。
    “织织在家闷了半个月,每次我一回来都眼巴巴盯着我,现在说话利索得紧,也不打结巴了,府上那两个丫鬟能教她的她都会了,请西席,到底跟学院里是不同的,我整日去学堂,家里也没人陪她玩。”谢恒不耐道。
    谢赟盯着他,“那蒋家的姑娘不是日日都来,说要找她么?你又不让人进来。”
    “那疯丫头就是她把织织拐出去的,我怎么可能把人交给她,如果云中学堂不愿意,那就去告诉院长,我们再开一个学堂,男女学也不用分开,我就近照顾织织就是。”谢恒拧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个回答也在谢赟的意料之中。
    他喝了口茶,“别着急,这等得半个月呢,我去给织织请了一位女夫子,倒是跟你们谢家有些渊源。”
    谢恒扭头,“什么女夫子?”
    “师氏的女夫子,虽然与你不算本宗亲戚,但按照辈分,也算是远亲,曾在宫中教养过当今长公主的那位,师山槐,照理来说,你该叫她一声表姑。”
    师家曾经是谢恒太祖奶奶华世宜的外祖家,与谢家也算是齐头并进的家族,从华世宜任女相后,她的表兄师鸿熙后来从小小县令做起,外放三年,再任御史,后任天子帝师,倒是承袭了祖父师博明的衣钵,可以说是朝廷绝大多数的官员,都乃师家的门生,到了谢恒这一辈,谢家与师家的关系依旧紧密,谢泽估计对这位师家表姑还见过几次,他可就毫无印象了。
    “你这位表姑,终生未嫁,自立女户,但深受人推崇,想来必定有自己的能耐,此前你跟我说了织织入学的事情,我左思右想,便试探性地拜托谢家给她去了一封信去,看看能不能请她授课,她如今已经从盛京出来,在家中安适度日,如果她肯来云中学堂,你们院长一定会应允。”
    教导过长公主的师家女肯来学堂授课,那是怎样的荣光,怕是这盛京的贵女也要来这云中小城听一听课,学上一星半点回家也好说是师家女教导。何况是院长那种最爱名声的人,可不是能在其他院长面前抖擞起三两威风。
    谢恒一听倒是笑了,“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那位表姑今年贵庚啊,该不会跟杨先生那样拿着本书之乎者也的把人教傻了,那还不如在家玩泥巴呢。”
    谢赟瞪他,“尽胡说,不能编排夫子的不是。”
    谢恒耸肩,谢赟想了想道:“我先把风声放给院长听,等把女学的事情敲定了,咱们再去请你表姑。”
    “这是为何,不能直言么?”
    “你这表姑恐怕不愿意用真名示人,若是被院长知道,岂不是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恨不得多招揽一些名门贵女上来,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其中利害关系,也得跟院长说明白了。”
    织织真正的授业恩师要来咯,恒哥你也要加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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