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淮,缓缓脱下身上那件白大褂,身上穿着的俨然是完整的特种兵战斗服。
    基地的警报,在顾淮从实验室里取走疫苗样本后才终于响起。
    而在那之前,顾淮已然去过军械库,背上了几十公斤的装备,一路上放倒了无数的警卫兵。
    对于基地,没有人会比顾淮更加熟悉,因为当初在丧尸病毒爆发后,军事基地进行改造,顾淮作为特种部队的队长,直接参与了改造设计,因此整个基地的构造和系统,他都相当熟悉。
    现在,军部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确认戴习维生死以及制定营救计划上,同时还在进行二次会议,各方争吵万一戴习维不幸身亡,戴斯作为戴习维的继任者是否真的能担起首脑重任之能,就连身为前任首脑的孙子只是b级alpha的郑语都被拉去参加会议。
    亚盟国原有二十位现役的上将,在丧尸病毒席卷全球,各国陆续沦陷的抗丧尸战役中,有其中十位已经不幸牺牲。
    这次的国际峰会,除了特种护卫队,戴习维跟其他国家的首脑一样,在亚盟国现役的十位上将中,戴习维带上了其中几位堪称他左膀右臂的上将随他一同前往参加。
    而其余几位上将,有部分分散在不同安全基地,跟各基地的中将、少将们镇守指挥着亚盟国的军队,因此军部的会议是与其他基地的人连线进行的。
    当基地的警报响起,军部那些正在进行二次会议的人意识到顾淮再一次要从基地逃跑时,会议也随之被迫中断。
    谁都没有想到,应当已经被彻底控制住并且已经作为研究人员安分研发疫苗,不久前还遇袭的顾淮会突然再次试图逃跑,更没想到顾淮竟还要将已经进行完初轮人体试验显示有一定效果的疫苗样本带走,随着实验室的大量数据被毁,地下二层的丧尸被放出,整个基地都随着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中。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基地,跟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基地因为戴习维和几位上将的离开,驻守的士兵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并且上一次,顾淮并没有将实验的丧尸放出。
    那个时候,无论是顾淮还是提尔,都只是想带孩子从基地逃离,而事实证明,有时候一念之善只会害了自己。
    于是这一次,顾淮没有犹豫地放出了那些被人体实验所残害的丧尸。
    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在基地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真正无辜的。
    走廊里的应急灯在不断闪烁,监控室里的士兵早已被放倒,监控系统也已被彻底破坏,地下负二层的丧尸被放出,许多士兵在猝不及防间被咬,在失控的情况下,根本谁都无法确定顾淮的确切位置。
    医护所的看护室中,顾淮正在控制台前飞快地进行操作。
    检测片从小小的婴儿身上掉落,连接在婴儿腺体上的输液管以及婴儿身上的其余几根插管也随着检测片的掉落而一一断开,一个正好能将婴儿完美包裹起来的小型培育仓从底部升起,里面的插管很快地接上了所有断开的输液管,在确定婴儿状况稳定后,像摇篮一样的小型培育仓缓缓合上。
    小型培育仓从合上的瞬间就开始运作,并在一分钟后发出系统稳定的讯号。
    就在顾淮聚精会神地进行操作,准备将小型培育仓从里面取出时,他身后响起了枪支上膛的声响。
    猛然回身,顾淮在拔枪同时,核心基因实验项目的总负责人坐在轮椅上,一手持枪一手控制着轮椅进入了看护室。
    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也是这张脸庞,在一年零七个月前,让顾淮决意要带上提尔逃离军事基地,也逃离戴习维的控制。
    看着那张明显比之前又苍老了十多岁的脸,顾淮说道:“你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
    轮椅上的人虽然是个alpha,但整个人看起来却相当枯瘦,透出一种将死之人的气息,后颈腺体所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也相当薄弱,而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乍看之下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年近古稀之人。他控制着轮椅,进入看护室后停在距离顾淮约莫三米左右的位置,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也一样。”顾淮看着对方手里那把熟悉的枪,道:“这一次,你还要拦我么?”
    “你不能走。”总负责人脸上皱纹深刻,可那双眼睛却是澄澈的,看起来全然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他低咳两声,道:“现在正是基因实验项目的关键,你研发的疫苗抗体非常重要,你必须,必须留下来配合我进行更进一步的腺体实验。”
    顾淮沉默数秒,问道:“如果我非走不可,你打算再朝我开一次枪么?”
    “那个时候……”想起一年多前的那一幕,总负责人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然而他摇了摇头,没有半点挣扎便将那种早已越来越淡的愧疚情感按下,哑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你不能怪我。”
    漠然地看着轮椅上的人,顾淮说道:“我没有怪你,或者说我应该谢谢你,至少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对立面,你的枪口瞄准我,不要伤害提尔。
    久远到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回忆,也许彼时的他们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真的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用手中的枪指向对方。
    “那不是我的错,顾淮。”持枪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轮椅上已然面目全非的人看着顾淮,竭力地想要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顾淮,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也不想这样,他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枪指着顾淮,一年多前,他也不想对顾淮开枪,可是,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因为那该死的腺体病变,他已经,他已经——
    “你的确是。”顾淮缓声说道,“我所认识的那个苏钰,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于腺体切除手术,现在在我面前的人,不过是一个疯魔的傀儡。”
    “傀儡……”怔怔地看着顾淮,死而复生并且从omega变成alpha的苏钰先是失神,而后发出喑哑而怪异的笑声,他按住后颈那个每天都在痛的腺体,越笑越大声,直到因为喘不上气而剧烈地咳嗽,等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才终于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才不是,不是什么傀儡,我,我是为了,为了不让其他人也,也像我一样,才会,才会这么努力的,努力的做实验……顾淮,你应该,应该能理解我的,你应该,应该要帮我的……”
    顾淮落在苏钰身上的目光是全然的森寒,他语调冰冷地说道:“你如果真的不想让其他人也变成你这样,就不应该接手核心基因实验项目。”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你知道,戴斯在更早以前就参加了基因实验,并且,他原来根本就不是alpha而是omega吗?”苏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沙哑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深切的恨意嘶声道:“是戴习维,为了保证自己的儿子能顺利从omega变成alpha,把本来只要切除了病变腺体就能好好活下去的我,拿来做了他儿子的试验品!!”
    第七十八章 都是你逼我的……
    苏钰在躺上手术台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腺体切除手术。
    他正直了一辈子的父亲苏漠,在唯一的儿子很有可能会因为腺体病变而像他的伴侣一样死去时,选择了向他支持了大半生的首脑戴习维求助。
    那个时候,知道亚盟国正在进行基因和腺体实验的苏漠,向戴习维提出了让苏钰参加实验的请求,并表示不管是怎样的实验都好,只要能保住苏钰的命,怎样的实验都可以接受。
    戴习维只有戴斯一个儿子,在确定换腺体手术的成功率和是否有其他副作用,又能否将后遗症有效控制住之前,绝不会让戴斯贸然躺上手术台。
    他不仅需要一个alpha儿子,更需要一个能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的alpha儿子。
    一个虽然拥有alpha腺体,却终日只能坐在轮椅上苟延残喘的病秧子,并不是戴习维要的。
    因此,戴习维需要先有一个人代替戴斯去接受换腺体手术,做那个承担一切可能出现的坏结果的实验小白鼠。
    而苏漠的请求,正好满足了戴习维的需求。
    因此,当苏钰顺利摘除了病变的腺体后,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又被送上了另一张手术台,然后被植入了一个a级的alpha腺体。
    苏漠没有想过,他对戴习维所说的“只要能保住苏钰的命”这一句话,给苏钰带去了怎样的绝望以及无休止的痛苦折磨。
    也许苏漠只是想让自己唯一的孩子活下去,可他不知道,生不如死的活着远比坦然接受死亡更煎熬也更可怕。
    在换腺体手术后,苏钰的身体系统彻底崩溃,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强行换上的alpha腺体,研究人员给他进行了大量的药物注射治疗,反复的给他进行腺体透析,在身体器官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后,实验研究人员又陆陆续续地给他进行了器官移植,并继续给他注射大量修复细胞的实验性药物,经历了整整半年的治疗后,苏钰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然而他也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
    他身体里的细胞每天都在以比正常人更快的速度衰老死亡,身体机能大幅下降,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想要离开病床便只能依靠轮椅,并且必须一刻也不断进行输液。
    头发全都掉光了,再长出来的只有稀疏的白发;全身的皮肉也都失去弹性变得松垮,无论是自身原本的器官还是移植的器官,甚至是身体的骨骼关节也都提前进入了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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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钰再也没有照过镜子,他连看到窗户上倒映出来的自己模糊的影子都无法接受。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突然变成那个样子,更何况他才二十出头。
    如果可以选择,苏钰宁愿自己体面的死去,哪怕是没有熬过腺体切除手术死在了手术台上,也不想变成这样一个既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并且身体系统彻底崩坏的怪物。
    可是他没有选择,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苏钰彻底的恨上了苏漠,恨苏漠让他成为戴斯的试验品,更恨苏漠自他分化成omega后就一直漠视他,却在他病重时突然又来插手他的生死,为了展现自己迟来的父爱,生生将他的生活摧毁,让他永远的生活在了人间炼狱中。
    在后来,末世来临丧尸病毒变异后引发新一轮丧尸潮,苏漠在安全基地沦陷时为了能安全送走最后一批平民而坚守到最后,并因此错过了撤离时机最终死在了安全基地里。当消息传回军事基地,底下的人跟已经成为总负责人的苏钰报告,苏钰没有掉一滴眼泪,他只是看着自己布满老年斑还在输液的手,又摸了摸自己每天都在痛的腺体,在心里默默想道:怎么不早点死呢?要是再早几年死就好了,反正,都一样没人会为他送终。
    因为苏钰先一步当了实验小白鼠,实验研究人员以苏钰为案例对实验手术进行改进,并研发出了更换腺体后能迅速稳定身体系统减轻排斥反应的药物。
    于是,戴斯成功地更换了alpha腺体,即便每个月都要进行腺体透析,但至少他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依照戴习维希望的那样,以alpha的身份进入了皇家军校大学。
    戴斯去看过苏钰很多次,而苏钰,连对他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
    苏钰不甘心,在病房里,在他无法离开的轮椅上,他对来看他的戴斯说道:“我要见你父亲,我要见戴习维。我要你告诉他,只有我能让核心基因实验项目成功,我会让亚盟国,拥有最强大的军队。”
    不就是,要让omega变成alpha吗?不就是,想要拥有最强大的alpha军队吗?不就是,想要制造出更多像顾淮那样的s级双腺体alpha特种兵吗?
    他已经变成这样了,与其瘫在轮椅上苟延残喘的等死,不如用他的知识和能力,让这个基因实验成功,他要做到其他研究人员都做不到的事,他要让以后所有踏足这个领域的人都知道他仰望他。
    苏漠和戴习维将他变成了一个死人,一个怪物,他偏不认命,他要成为一个走上基因生物医学领域神坛的伟人,让所有人都记住他尊敬他!
    戴斯答应了苏钰的要求,而苏钰在接受腺体切除手术当天发表的那篇论文,则让戴习维同意了把核心基因实验项目交由苏钰负责。
    在那之后,苏钰主导了无数次的人体实验。
    并在顾淮跟提尔进行了终身标记后,跟r国的安东·伊万诺夫进行联合实验时,默许了安东·伊万诺夫在顾淮腺体里植入装置。
    戴习维要将顾淮牢牢控制在掌心,而苏钰想要得到更多顾淮与提尔完成终身标记后的腺体数据。
    两年前,在顾淮接受了用他和提尔的基因以及细胞进行定向培育,在人造子宫里培育出他和提尔的孩子后,苏钰决定要用他们的基因进行更进一步的实验,顾淮是双腺体,再加上同样也是人造实验体已经趋近完美的提尔基因,他想他一定能让项目突破瓶颈进入新阶段。
    于是,在之后戴习维下令又一次给顾淮进行腺体强化手术时,苏钰提出了借此机会,同时对顾淮和已经三个月大开始生成腺体的婴儿进行手术,令顾淮和提尔的孩子成为新一代双腺体并且是将来会分化成不同性征的实验体。
    苏钰没有想到,在进行手术准备时,顾淮不仅通过术前跟以往不同的药物准备察觉出问题,并且在应该已经被彻底麻醉时,突然从手术台上醒来,然后认出了他。
    顾淮当即就决定要带上提尔逃离,于是,在那两个人登上直升飞机即将成功逃离时,他启动了顾淮腺体里的纳米腺体装置。
    他看着顾淮在直升飞机上跪了下去,然后用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像是无法相信他如此彻底的背叛;然而那已经无法触动到他,他举起枪把枪口瞄准了顾淮,接着扣下了扳机。
    说来讽刺,他的枪法,当初是顾淮教他的,顾淮教他怎么瞄准目标,也教他如何坚定的开枪,只不过无论是他还是顾淮都没想到,到最后他开枪打的第一个人竟就是顾淮。
    那一枪准确的打中了顾淮,他甚至看到了血从伤口喷溅而出,紧接着他就看到顾淮抱住了提尔。
    他不知道提尔有没有认出他,毕竟,他自己都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直升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看到顾淮把枪抵在了提尔胸前,当直升飞机已经飞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他在用望远镜死死盯住飞机看然后看到熟悉的人影从飞机里掉落下去的时候,他知道,顾淮会带着孩子回来的,这本来也是他要的结果。
    他怎么能让拥有双腺体的顾淮带着孩子成功逃走呢?要是顾淮带着孩子逃了,他的项目就没法完成突破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实验。
    可是他不明白,顾淮为什么即使回来了也不愿意配合他,为什么都加入了他的项目还是要跟他对着干,为什么研发了疫苗抗体也不愿意给他做腺体实验,甚至现在,竟然又一次想要带着孩子逃跑。
    谁都没有把手里的枪放下。
    顾淮望进苏钰那双充满已然无法化解的深刻恨意以及历经沧桑后痛不欲生的悲怆眼眸,沉声道:“我知道。”虽然,是在不久前才因郑语的提示而得知这些真相。
    “你,知道?”苏钰愣住,随即又再一次激动起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肯帮我?!你应该知道实验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帮我?!你为了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拼了命的研发治愈和防止感染丧尸病毒的疫苗,却不愿意帮我一起完成基因实验,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顾淮,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面对已经彻底魔怔的苏钰,顾淮却始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理智,平静地说道:“苏钰,我没有亏欠你任何东西,对你犯错的人,也不是我。我也并不同情你,因为从你成为项目总负责人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加害者?你居然说我是加害者?!”苏钰愤怒地朝顾淮吼了起来,“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前,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受这份罪?!你和提尔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被抓去换腺体的人不是提尔?!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过是想让基因实验项目成功!反正,有那么多的omega想变成alpha,还有像你双亲一样明明是alpha却还想替另一个alpha生孩子的人,这个基因实验一旦成功,我就能帮到无数想要摆脱omega身份和命运的人!!我一样是在帮人,你凭什么说我是加害者?!”
    “我不会擅自去评价想要改变性征的人是对还是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背负的东西,我没有资格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但如果改变命运是只要改变性征就能办到,你也未免把人生看得太过简单了些。”顾淮丝毫没有被苏钰的论调带偏,他极为冷静地反驳道:“更何况你很清楚,戴习维进行这个基因实验的目的是什么,且不说这个实验的成功率是多少,光是进行实验的过程,就已经跟你口中所说的帮人完全背道而驰。我进行疫苗研发,为了研发成功而进行人体实验,这一样是一种罪孽,但至少我百分百确定,疫苗研发成功后,人类将会获救,末世将会终结,最终的一切结果是指向善。可是基因实验整个项目,你们现在又在研究什么?单是我暗中解码获取到的文件和资料就显示,亚盟国跟r国在共同研究异形丧尸。而你口口声声说是要帮人,让其他想改变性征的omega不会变成你这样,可实际上你反复进行的人体丧尸化实验,腺体实验,全都是为了达成戴习维想要制造出超级士兵的目的,你早就已经走偏,现在的你不过是在助纣为虐。这个基因实验永远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是帮人,因为这个项目存在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帮人,当一件事最开始的目的就已经充满恶的时候,它最终的结果就绝不可能是善。”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为了想要找到双亲当年牺牲的真相,一直都对戴习维表现出绝对的服从;后来为了要跟提尔在一起,他也一次又一次的对戴习维低头妥协,那时候的他,明知道自己听从命令去做的许多事都是错的,也选择了视而不见,他毫不否认自己犯了许多错。
    这个世上,的确不是所有的善意都能得到同样的回应,很多人都会习惯性规避麻烦,对别人的错或是痛苦漠不关心,而当以为事不关己可以隔岸观火的时候,往往已离身陷囹圄不远。他也曾经认为,只要自己没有主动害人的心思,即便自私也不算是个完全的恶人。可事实上,冷眼旁观也好见死不救也罢,当他成为戴习维的手里一把最好使的枪时,他就是为虎添翼,就已经沦为了一个恶人。而这些罪孽,终将会有迎来报应,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无数次的腺体强化提前消耗身体,被植入装置,到他跟提尔的孩子成为实验目标,于是他不得不对提尔开枪,把提尔身上那个植入已久的追踪器摧毁再亲手将提尔推下飞机,还有逃跑时所有士兵包括他一手带出来的特种部队队员都选择像过去的他一样服从命令,而没有一个人对他和提尔伸出援手,所有的这些,都是他过去犯下罪孽的报应。
    他是无神论者,可是他也会害怕若还有报应,下一次会悉数落在提尔身上,于是他想,哪怕已经很迟,但至少他想用救人去赎罪。所以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把疫苗研发出来,又或者,即便不是他把最终的疫苗研发出来也没关系,只要他的研究能为结束丧尸病毒这场浩劫的最终疫苗起到哪怕一点的帮助,那也比他继续在恶的沼泽里为虎作伥要好得多。
    顾淮的一番话让苏钰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几乎没有听到过顾淮在学术研究之外对他说这么多,也从不知道,顾淮是这样想的。
    这样的话,也许在几年前,苏钰也是认同的,可是如今的苏钰,早已听不进半点跟自己那偏执的观念不一致的话。
    狠狠地瞪住顾淮,苏钰近乎气急败坏地质问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留下帮我,是么?!”
    同样的,顾淮也并没有指望自己说几句话就能让如今的苏钰清醒过来。
    “我绝不可能再帮戴习维做任何事。”顾淮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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