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果然聪慧过人。”
    “为何如此?”钮钴禄如玥问完后就明白了。她这么做,是不想让那位酷爱美色的皇帝看上她,也是在用自己办法证明她对皇帝没有兴趣。
    她是怕她忌惮她,还是怕她成为弃子?
    “娘娘,您知道的,这个后宫可都是皇上的女人。”其实苏茉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钮钴禄如玥,她这么做的主要是针对那位好色皇帝的。毕竟她待在永寿宫里,钮钴禄如玥又是皇帝的宠妃,要是皇帝过来看她时,一不小心被看上了,那就不妙了。所以苏茉才微微给自己易了容,相信如今这张脸,看惯美人的皇帝是下不去口的。
    钮钴禄如玥沉默了一会,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她竟然敢用她,就有自信她不会背叛她。更何况,她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苏茉摇头,“娘娘,尔淳并不觉得委屈。”宫中女子向来以美貌为荣,但对于苏茉来说却是无所谓的,不说她不在乎如今的样子,就算真的在乎,她也只是暂时把自己变丑了,只要需要,分分钟就可以变回来。当然,这个话现在就没必要和钮钴禄如玥说了。
    钮钴禄如玥见苏茉执意如此,也不多说了,她的这份心,她会记住的。
    *
    日子过得很快,眼看钮钴禄如玥已经九个多月了。这天,苏茉陪着钮钴禄如玥在御花园锻炼。
    “娘娘,时辰还未到。”苏茉站在一旁,面无表情道。
    钮钴禄如玥如今每天都会穿着平底绣花鞋爬台阶,绕圈圈,这样有助于生产。毕竟古代生产条件差,就连皇宫里也不例外。更何况女人生产犹如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就算苏茉医术高超也必须十分小心。她是大夫却不是产婆,她除了能给钮钴禄如玥调理身体外,剩下的就是自己生小孩的经验。而钮钴禄如玥的体质一般,平日里做事都有下人在,连走个路都让人搀扶,虽然这样让她显得无比尊贵,但却对生产没有一点帮助。
    “尔淳,本宫腿酸了。”从六月份起,她就开始了暗无天日的运动生活,每天都被苏茉带着做产前准备,除了一些简单的动作外,还有散步,爬台阶等运动。这样一来,她压根没时间想其他事情,大量的运动让人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每每不到亥时就入睡了,倒是没时间想那些糟心事。
    “娘娘,请再坚持一会。”锻炼时,苏茉可不顾钮钴禄如玥的脸色,她要求钮钴禄如玥每天至少运动一个时辰,爬一千个台阶,特别是进入孕期的最后一个月,苏茉更是全神贯注,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有时候钮钴禄如玥想偷懒,苏茉都会立刻让宝禅几人帮忙按摩身体,让她消除疲劳,没半点借口。
    只不过,做些奇怪姿势她可以忍受,御花园散步转圈她也觉得可行,可这爬台阶又是为了什么?永寿宫里的台阶就有百八十个,她一天得爬一个时辰,上去时没有人搀扶,下来时苏茉带着她,她刚想喊停,苏茉就会上前请脉,用专业的态度告诉她,她一点事情也没有。
    从一开始的生气到如今的习惯,钮钴禄如玥在苏茉琴音的影响下改变了许多,脾气好了,连心中的戾气也被压制了。
    *
    生产的日子越临近,苏茉的心越是不安,她总觉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果然,在某个晚上,苏茉接到宝禅的通知,说钮钴禄如玥羊水破了见红了。
    匆匆起身,苏茉披上外衣就往外走,边走边向宝禅问道:“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羊水怎么会破!
    “娘娘她…滑了一跤。”宝禅哭哭啼啼道。今晚不是她值夜,所以她没近身伺候,等她发现冲进去时,见到的就是钮钴禄如玥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样子。
    苏茉眉头微蹙,她吩咐宝禅道:“你去叫产婆和孙太医前来,我自己过去就好。”虽然平日里是苏茉为钮钴禄如玥调理身体,但孙太医也是会来请平安脉的,如今钮钴禄如玥摔倒,更是必须叫他过来助阵,要不然有药方也没有药。
    进到产室,见钮钴禄如玥已经痛得晕了过去,旁边一大群人六神无主的乱窜,苏茉皱眉喝道,“镇定点!你,去烧水,你,去拿剪刀,你,做我的助手。”苏茉安排完,立刻到钮钴禄如玥身边,喂她吃了一颗丹药,“娘娘,快醒醒。”
    见钮钴禄如玥没有反应,她赶紧把脉,发现情况虽然不大太差,但也耽误不得,于是赶紧取针为她止血,又为了几粒补血的丹药,按了人中,钮钴禄如玥才幽幽转醒。
    “娘娘,听得见我的话吗?”苏茉握住如妃的双手道。
    “尔淳…”钮钴禄如玥看清来人,用力抓着苏茉的手道:“救…孩子。”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何还会这样,她恨,她好恨!
    “娘娘请放心,有尔淳在。”苏茉安慰道,“请娘娘保留力气,等产婆过来”苏茉说完后,拿出预备好的参片让钮钴禄如玥含着,道:“娘娘您的身体很好,孩子也没事,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等产道开…”苏茉边说,边用她的手在钮钴禄如玥的肚子上摸了几下,把歪了的胎位又调整过来。
    钮钴禄如玥见苏茉说的轻松,也稍微放松心情,她闭目眼神,忍住一波波的疼痛,集聚力气准备着。
    产婆和孙白杨很快就到,苏茉让孙白杨开些宝胎的药,而她自己,和产婆一起帮钮钴禄如玥接生。
    过了一个时辰,钮钴禄如玥耗尽力气,终于平安生下小格格。
    “娘娘,孩子没事。”苏茉抱着刚出炉的小包子,心里软成一片。
    钮钴禄如玥虽然有些失望,但看着自己女儿沉睡的样子,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温暖。
    第187章 金枝欲孽6
    有苏茉在,钮钴禄如玥生产后三天就缓过劲了。不过她有了精力可不是好事,好一些人都要遭殃了。
    “宝禅,去把那天值夜的春英带过来!”钮钴禄如玥沉着脸道,那天她起夜,明明没事的,可在回程途中却感觉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把,这才让她摔倒提前破了羊水,而这个人是谁很明显。
    宝禅噗通一声跪下,用力地磕着头,求饶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春英…春英她已经上吊自杀了!”事发时,正赶上钮钴禄如玥生产,整个永寿宫乱成一团,她无暇顾及这么多,只命令两个小太监看守住春英,谁曾想,就这么一不小心,春英就没了。
    钮钴禄如玥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宝禅,哼道,“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那天她的羊水提前破了,使得整个永寿宫乱成一团,完全忘记之前苏茉排练的应急方案,而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宝禅,也知道大声叫着娘娘,一点事情都不会安排,要不是后面苏茉过来了,她估计自己连被参茶都喝不到!
    偌大的永寿宫因为钮钴禄如玥的发怒而静悄悄的,所有的奴才人心惶惶,就怕成了出气的对象,这样的情形直到苏茉出现,才好转。
    “娘娘,该吃药了。”
    苏茉一踏进屋子,就觉得气氛不对,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宝禅,状似无意地咳了两声。
    钮钴禄如玥没好气地瞪了苏茉一眼,暗骂了句来得真不是时候。近来永寿宫的人,因为她只生了个小格格而蠢蠢欲动,她不好好敲打一番还了得。谁知现在倒好,好不容易形成的气势就这么被苏茉给破了,看来只能先点到为止了。
    “下去各领二十大板,如若再犯,别怪我手下无情!”钮钴禄如玥说完,看向苏茉,“尔淳过来,伺候我喝药。”
    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谢恩后,纷纷跪安,只有宝禅临走时复杂地看了苏茉一眼,才悻悻然地退下。原先,她是娘娘身边最亲近的红人,可自从董佳尔淳出现后,她这个红人就靠边站了,除此之外,她还事事不顺,这次还被打板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茉不知宝禅心中已经把她列为一等敌人,她正慢悠悠地给钮钴禄如玥喂药呢!这次钮钴禄如玥生产可谓是有惊无险,虽说摔了一跤,但好在之前一直锻炼身体,倒是平安生产了。只不过就算这样,钮钴禄如玥还是伤了根本,苏茉本着医者的职责,一直在为她调理,可如今看来,有了好身体,这位贵妃娘娘就又开始不消停了。
    哎,后宫真可怕!后宫里的女人更可怕!
    下次她再也不接受后宫的任务了。
    喂完药,苏茉进内屋看小格格了。原世界里,小格格由于早产和先天不足,一生下来就跟猫仔似得,可如今,钮钴禄如玥的身体让苏茉调理的倍棒,加上一出生苏茉就给喂了空间水,如今是一天比一天壮实,肌肤也白里透红的,平日里一睁开眼,那黑溜溜的眼睛胡乱转着,可爱极了。
    许是认得苏茉的味道,她一进来,小格格就开始哼哼,苏茉看那可爱的模样,心都软了,她轻轻地抱起格格,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亲了亲,才对一旁的奶娘道:“你先去休息,孩子我来照顾。”
    奶娘下去后,苏茉逗弄着小格格,道:“小宝贝,我们去看看你娘,她又在发脾气了,你去了可要好好说说她。”
    小格格彷佛能听懂似得,又哼唧了两声,逗得苏茉哈哈大笑。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钮钴禄如玥听见孩子的笑声,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虽然,她生下的是格格不是阿哥,但不管怎样,她都是钮钴禄如玥的孩子,她一定要她过最尊贵的生活!
    “你家宝贝太可爱了,一逗就回答,你看…”苏茉抱着小格格到钮钴禄如玥身边,点了点她的鼻尖,果然,小格格又开始哼唧了。
    这下子,连钮钴禄如玥的心也软了。
    ……
    在钮钴禄如玥生产后没几天,安茜找到了苏茉。
    “姑姑来此,所谓何事?”苏茉有些好奇,她早就脱离了剧情,那么她来又是为了什么。
    “尔淳小主。”安茜朝着苏茉跪下去,恳求道:“请尔淳小主帮我。”
    “你起来说。”苏茉不解,如今还未到她奶奶过世时间,她奶奶还好好的在乡下待着呢,还会有什么事情?
    “请尔淳小主救救素英。”安茜哀求道。
    “素英?”苏茉疑惑道,那是谁?
    “是的,素英是安茜的同乡,也在宫里当差,那天…”
    事情是这样的,在钮钴禄如玥生产的那天大雨滂沱,宫女素英做完事情正要回去,被永寿宫的大太监小德子叫去抓花园里的牛蛙,为的就是不惊扰正在生产的钮钴禄如玥。素英畏惧小德子的势力,只能答应下来。后来,为了捕捉牛蛙,素英进了钮钴禄如玥的寝宫,随即,宫中的送子观音被打碎,素英被抓,虽事后证实是乌鸦所为,但因乌鸦在满清地位崇高,素英难逃问责,只能被处以极刑。
    钮钴禄如是被人算计,才会早产,加上近来宫中事多,难免心中郁卒,所以此时,素英打碎送子观音成了钮钴禄如玥发泄怒火的关键,她固执地认为,要是送子观音没有打碎,也许她生的就会是小阿哥了,也因此,钮钴禄如玥大发雷霆。
    奴才是看人下菜碟的,如今摆明需要一人来做替死鬼,自是不需要钮钴禄如玥发话,宫里的太监总管就抓了素英问罪了。
    “你说的我明白了。”此时的她终于知道,这位素英是谁了。她沉吟片刻,道:“安茜,我可以帮你保下素英。”
    安茜听见苏茉的话,心中一喜,可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可你有没有想过,素英的个性能否在宫中生存?这一次有我,那下一次呢?她不可能次次都这么好运的。”素英今年十五岁,离出宫还有十年,这十年里,难保不再出问题。
    见安茜欢喜的心沉下去,苏茉唇角微微勾起,“安茜,要是我能帮你解决素英的问题,你要怎么报答我?”
    *
    安茜回到钟粹宫,傻愣愣地坐在屋子里。刚才苏茉的话让她的心中翻江倒海,也让她看清了现实。
    这次的事情,已经证实了素英是无辜的,打碎送子观音的是乌鸦,可就因为乌鸦是满清的圣物,素英就只能做替死鬼。
    苏茉能替素英求情,能救她这一次,可以后呢?依照素英单纯的个性,很难保证她以后不会犯错,后宫里,人人自危,等以后她出宫了,又有谁来帮她?她要怎么办才好,难道真的眼睁睁看她去死?尔淳小主说要帮忙,可她要如何帮?她的条件又是什么?难道她是替如妃娘娘来拉拢她的?
    等等!
    安茜瞳孔一缩,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着她和苏茉说话的情形。她说救得了一次救不了十年,可又说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
    安茜越想呼吸越急,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正不正确,也许,她应该试一试。
    隔天,安茜又去找苏茉了。
    她想,不管尔淳小主的条件是什么,她都会答应,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素英去死,她做不到,“请尔淳小主帮我,安茜感激不尽。”
    “想清楚了?”
    “是的。只要尔淳小主能解决素英的问题,安茜愿为尔淳小主效犬马之劳。”
    “我明白了。”苏茉满意地点点头,“我暂时没有什么要求,等以后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别反悔就行。”
    “这…”安茜一愣,苏茉不说出条件,她心里就越是没底。
    “放心,并不是让你过来帮如妃娘娘做事,是我私人的事情。”苏茉解释道,她做善事,能换来日后的一个善缘,苏茉觉得很划算。更何况安茜在宫中多年,帮过的人不尽其数,日后等她出宫,这些都是苏茉的人脉。
    “好,尔淳小主有事,尽管吩咐,安茜必定竭尽全力。”安茜正色道。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苏茉笑着道。她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安茜,道:“里面有颗药丸,吃完后能让人呈现假死状态三天。”苏茉顿了顿接着道:“我会和鄂公公打招呼,让他给素英留个全尸,等素英出宫后,你让人给她喂白醋三杯,她就会醒过来。”
    “…谢谢。”虽然有些担心药丸是否真的那么神奇,但是安茜知道,她只能相信她,更何况,苏茉没有必要骗她。
    “不用谢我,我们是互惠互利,说到底,救了素英的人是你。”
    ……
    之后的事情苏茉没怎么关注了,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安茜让人送了一些老家特有的茶果给苏茉品尝,苏茉算算日子,觉得剧情应已经走到安茜的奶奶来到京城的事情了,想了想,她去问钮钴禄如玥要了几个暗卫。
    钮钴禄如玥没有问苏茉要做什么,立刻同意了。而苏茉,就让这几个人保护安茜的奶奶,让她暂时先隐姓埋名地生活在京城里,并说明这是为了安茜着想,等安茜二十五岁期满出宫后,苏茉才让人把她的奶奶带到她面前,而那时,她才知道苏茉为她做的事情。
    其实苏茉做的这件事情,和她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完全无关,包括素英那次,纯粹都是她一时兴起。她那次帮素英,主要是为了能让安茜在必要的时候帮助她,而这次让安茜出宫,倒不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是心里想这么做就做了。
    安茜为人孝顺、有同情心、富正义感,常替宫中弱者出头,但却又不像一些无脑的人一样处处得罪人,反而世故圆滑老练,深明后宫生存之道,平日里行事循规蹈矩,低调而尽责。这样一个人,苏茉并不想她落得原世界里的下场,是以就出了一把力,救她奶奶一命,只要她奶奶没事,安茜也就不会想留在后宫报仇,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断送性命。
    等安茜顺利出宫后,苏茉也算松了口气。如今她的任务虽然没有完成,却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第一是素英的生命,第二是安茜子孙二人,而做好事,总是令人开心的。
    不过,得意过头,总会遇见麻烦事。
    这天,钮钴禄如玥召见苏茉,苏茉不疑有他,等见了面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对。
    “娘娘吉祥。”苏茉照例给钮钴禄如玥见礼,可钮钴禄如玥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叫她起来,而是让苏茉跪着。
    苏茉心里暗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你个董佳尔淳!”钮钴禄如玥冷声道,她心里气急,表面上倒是不显,依然面无表情。
    “娘娘,怎么了?”苏茉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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