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原因是玛丽娜做了个梦。在我看来这个理由很荒诞,很不切实际,怎么会有人因为一个梦而分开。可我们毕竟不是当事人,我们认为不值一提的恰好是他们最在意。”
    边泊寒知道周泽楠说的这一对行为艺术家,二零一零年的纽约博物馆,玛丽娜静坐,与人对视,无波无澜。直到乌莱出现,她才颤抖着流下眼泪。
    他还记得网友用拜伦的诗评价道:假若他日你我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边泊寒想起周语鹤说的视频,他抬起头来,眼尾红通通的,问:“你发给阿姨的也是他们的行为艺术视频吗?”
    周泽楠“嗯”一声:“是他们,那个行为艺术叫做《潜能》,探讨信任。”
    《潜能》里玛丽娜和乌莱两个人面对面站立并专心地注视着对方,乌莱手里紧拉着一支带毒的弓箭正对玛丽娜的心脏。整个场馆通过扩音器,能听到他们心脏急剧加速的跳动声。他们的身体往后倾斜,乌莱稍不注意,毒箭就会离弦而出。
    边泊寒理解又不那么理解周泽楠发这个视频的用意,他问:“为什么?”
    “因为爱情是场赌博,而我赌我们射向彼此的箭没有毒药。”
    边泊寒听到这句话心都快碎了,他怎么可能忍心刺痛周泽楠。他看着周泽楠的浅色瞳孔:“我们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们就告诉对方,我们好好说,不要吵架,也不要冷战。就算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你也可以告诉我。”
    周泽楠见了太多失去,也早就明白有些事勉强不来。他本该是最早习惯失去的人,可也在边泊寒说出这些话时,止不住地难过。因为边泊寒说的失去,是还爱着,是你想走,那我就成全。
    周泽楠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不想一段感情才开始就谈分开,这不吉利。他问:“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
    边泊寒摇头:“不是,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谁要是喜欢你我都觉得理所应当。我对你心动,从来都不曾因为同情和心疼开始。我喜欢你,爱你,就只是因为你是你。我不想你在一段感情里难过,我可能不会那么爱人,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爱你。我想让你快乐,一直开心。”
    边泊寒把爱意说得坦诚,他的眼里平平稳稳的,他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交到爱人手里,只祈求自己能多爱对方一点。
    没人会不被这样的告白蛊惑,你要问周泽楠爱边泊寒什么?
    他可能回答不出来。但你要问具体的是哪一个时刻,周泽楠可以描绘很多。
    周泽楠自我怀疑时,边泊寒毫无理由的相信。在公园喷过水的午后,为他放的风筝。在星空下的麦田里,一起走过的田野。
    许许多多,让周泽楠确信,边泊寒是暴雨过后,蝉鸣轰响的下午,路过水坑,对视浅浅一笑,便笑着一起踩水的人。也是窗外皑皑白雪,窝在沙发上盖着棉被,看着电影,手里一勺一勺挖冰淇淋,冻得直哆嗦,但仍然愿意陪你犯傻,一起对这世界充满好奇的人。
    周泽楠看着眼前人,止不住地心动,他亲吻边泊寒的眼睛,笑着说:“傻瓜,和你在一起,是我至今为止最开心的事。边泊寒,可以给我个机会,做我男朋友吗?”
    第二十九章 玫瑰色的你
    边泊寒面对周泽楠,没有理由说不。
    他虔诚地点头,想把周泽楠的话借用,这也是我至今为止最开心的事。
    那晚,周泽楠抱着边泊寒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边泊寒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梦,梦里,他是人生满贯大赢家,所有人都在向他道喜。
    梦外,边泊寒一早醒来,看见躺在自己侧边的周泽楠。尽管从前也见过,但隔着一张床与隔着一掌的关系实属天壤地别。
    窗外是个晴天,阳光扑在窗帘上满满当当,边泊寒看着晨光中周泽楠脸上细碎的白色小绒毛,觉得人生的得意时刻可以加上这一个:爱人在侧,阳光满怀。
    边泊寒往周泽楠的方向挪了挪,闭上眼,环着周泽楠的腰,想再睡一个回笼觉。周泽楠的手还担在他身上。
    边泊寒今天还要去公司和宋辞说诉讼的事,他一直磨蹭到下午才出发。他怕周泽楠无聊,把家里的投屏打开:“这里有好多电影,我去公司弄完我就回来,饿的话我给你叫外卖,想吃什么晚上我们去。”
    中午边泊寒就叫人送了好多吃的回来,昨天冰箱的状态是饥肠肚肚,那今天的状态就是大腹便便。周泽楠笑着说:“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边泊寒还是不放心,生怕自己哪里没有想到:“你有什么需要你就和我说。”
    周泽楠笑了笑:“好的,男朋友。”
    周泽楠用这三个字逗了边泊寒一早上,边泊寒很受用:“那我去了。”边泊寒换好鞋,打算要走。
    周泽楠站在门口:“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边泊寒看一眼,手机、钥匙,想不到还有什么没拿。周泽楠笑笑,靠近了,很快地印下一吻:“出门吻,忘带了。”
    边泊寒眨眨眼睛,反应极快地回亲上去:“下不为例。”
    一路上,边泊寒的心情都极好,丝毫看不出是要去处理官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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