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蛇。”少年眉心微挑,看向桑枝,慢条斯理道,“这世上能操控毒物打架的也就只有你们咸鱼教,你不如想想是不是同教的弟子欺负她。”
    桑枝愣住,有道理。
    但她不方便露面。
    默默劝道:“打架不好,往后还是别打架了。”
    说着将药洒在她的伤口处,用细布一点点缠起来:“这几天别吃生冷的东西,也别碰水。”
    堇青眨着圆眼睛,计上心来:“少夫人,他能用笛子控制蛇咬我,我记得你好像也可以,我和他还约了明日下午,你随我一起去如何?”
    桑枝:“…………”
    主意很好,但她圣女的身份大概率会被戳破,等等……
    “你们还约了明日下午继续打架?”
    堇青歪了歪脑袋,露出疑惑的眼神:“不可以吗?”
    第71章 晋江
    ◎鬼迷心窍35(一更)◎
    桑枝看向她刚被包扎起来的小臂, 血迹钻出染红了小片细布,一言难尽道:“你们这个架是非打不可?”
    堇青坐到一侧的凳子上,又倒了一杯水:“也不是, 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练习对手, 我在外面很少会碰到这么旗鼓相当的人。”
    “若是没有那条蛇的存在, 或许我能打过他。”
    桑枝颇为不解:“打过了能如何?你手臂上的咬痕又不会消失。”
    “那小白蛇控制着力道咬得并不重,比之以前受的伤轻多了。”堇青喝着杯子里的水, 想了想, 觉得之前的提议非常好。
    朝着桑枝撒娇道:“少夫人明日随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桑枝抿着唇, 半天也没应声, 呐呐道:“……外援不好吧。”
    她一点都不想掉马。
    堇青摇着她的手臂, 用甜腻的声音软软糯糯道:“帮我控制那条白蛇就好,算不上外援, 再说单打独斗的,他比我多条蛇本就不公平。”
    桑枝被晃得头昏脑涨,无意间对上她带着请求的清澈眼睛, 无奈地轻叹道:“好, 我去。”
    堇青喜上眉梢,欣喜道:“那说好了, 明日下午,少夫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桑枝:“嗯。”
    堇青娃娃脸上满是笑意:“我去找哥哥修一下我的刀, 先走啦。”
    话毕,蹦蹦跳跳地往屋外跑。
    门关上后,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桑枝将药罐和细布放回柜子里, 先前擦拭血渍的帕子浸泡在水盆内。
    姜时镜手里的小人画已然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合上画册,看向勉为其难的少女:“不想去就别勉强自己。”
    桑枝搓洗着帕子:“没有不想去,只是怕……”她犹豫了下,“毕竟我是私自跑出教,若是被同教弟子发现不好交代。”
    姜时镜看着她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师父是谁?”
    桑枝愣住,转头看向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少年撇开眼,视线定在桌上的小人画上,淡淡道:“随口一问,不方便的话不用说。”
    “没有不方便。”她低头继续清洗帕子,“咸鱼教与你们正派不同,阶级划分并不清晰,也没有那一套师父与弟子的教诲。”
    “通过入教考核后,会让弟子在一堆的毒物里挑选出最喜爱的一种,再根据不同的毒物分到不同门内。”
    她把帕子拧干,放在窗口的架子上,慢慢解释道:“比如某弟子入教时在蟾蜍蛇蝎子蜈蚣壁虎老鼠蜘蛛等里选择了壁虎,便会被划分到某个门下,专以学习操控此类毒物,旁的都是辅助。”
    闻言,姜时镜换了一个问法:“那你是谁的门下?”
    桑枝坐回软塌上,疑惑地看着他,少年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不由升起一股奇怪的预警,像是马甲掉了一半又没掉全,透着少许试探。
    犹豫了下,才诚实地回答道:“圣女门下。”
    她的蛊术全是母亲在世时教导,就连圣女这个身份也是继承而来。
    “不过,头衔只是挂名,教内的弟子一般都是由教中的护法代劳教习,不会直接接触到他们。”
    姜时镜轻拧眉,眸内的茫然更重了些:“你方才说按毒物划分,圣女门下……主操控蛇类?”
    先前捣毁赌坊魔教时,郊区小院里那条黑色蟒蛇还历历在目,但当时分明还有其他毒物随行,并不像只操控其一种。
    桑枝抿着唇摇了摇头:“不是,蛇类和蜘蛛都归于教主门下,圣女门下的弟子主要以蟾蜍为主。”
    “我……学的比较杂,什么都涉及了一些,所以也能勉强操控别的毒物。”
    原主幼时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大部分都已模糊不清,但母亲曾说过的话,依然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当一个人拥有正常人不该拥有的极高天赋,在没有彻底掌控下,只会死得无声无息。
    那时母亲因长久忧郁,整个人异常萧条落寞,眸内的微光随着她日渐长大,越来越暗,最终在眼里彻底消散。
    她努力学习各种蛊术,不分昼夜地练武,只为了能在教内平安活下去,咸鱼教表面上看似和平无恙,实际却暗潮涌动多年。
    母亲在世时,教主圣女以及左右长老三足鼎立,互相制衡,后来,母亲忧郁去世,这种无形的平衡便被打破。
    直到现在甚至有了向一方倾倒的趋势。
    “小蟾蜍身上的毒并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毙命,且性子温顺,连牙都没有,所以我一般会更喜爱操控蛇类咬人,若是你好奇,我下次可以唤一堆小蟾蜍来,就是……”
    她歪头,难以言喻道:“场面会很吵。”
    一堆的蟾蜍鸣叫此起彼伏,如同把夏天直接搬到耳朵里,是光想就会耳鸣的画面。
    画面感太强,姜时镜沉默了片刻,婉拒道:“倒也不用。”
    短短几句话让他对陌生的咸鱼教有了新的认知,他垂下眼,脑海中浮现出了在京州遇到的那只半人高的金蟾。
    依少女方才所言,想来也不能操控金蟾,难道说那只金蟾是人为孵化饲养,并不是蜀地普通弟子能拥有的巨型毒物?
    窗外蓦然爆发了一阵极其嘈杂喧闹的声音,声势之大几乎要冲破窗纸钻入室内,桑枝愣了下,起身推开窗。
    街道正中被留出来的位置,一辆囚车正缓慢地通行而过,两侧等待已久的百姓皆把准备好的碎石扔到囚车上,试图在缝隙中砸中刘伍将。
    怒骂声比先前更是多了两倍不止,桑枝借着高处,勉强看清瘫坐在囚车里的刘伍将满是落魄狼狈,碎石砸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身形消瘦,肚子却大得不正常,把囚衣顶出椭圆,如待产的孕妇。
    “你说幕后之人会保他吗?”
    姜时镜走到窗户边瞧了一眼街道,眸色暗下:“若我是幕后之人,不但不会保,还会在一开始就留下能把他推到地狱里的证据。”
    桑枝:“?”
    她抬眸看向少年,不解道:“为什么?”
    “事情一旦败露需要有人顶包,襄州知府是最好的人选。”
    桑枝沉默了下,涩声道:“所以在一开始,他就被放弃了。”
    游街示众的囚车行驶十分缓慢,不间断的碎石足以要了他半条命,苟延残喘地回到狱牢等待斩首示众。
    “那……”她迟疑道,“红卿呢?”
    嘈杂的吵闹声淹没了她一半的声音,姜时镜把窗户关上,淡淡道:“刘家满门抄斩,作为刘伍将的姨娘,她也在列。”
    他看向桑枝:“你若是想报先前下毒之仇,现在去牢里,还来得及。”
    桑枝抿了抿唇,想起红卿为了武芝偏执又疯狂的模样:“算了,没必要。”
    她为了武芝凭一己之力把襄州推到风口浪尖,不惜被百姓声讨为妖女,引起京州的关注,最后的下场大抵会被绑在柱子上烧死。
    只不过做法着实偏激了些,那些被取了元阳的少年,如无妄之灾。
    窗户被关上后,剧烈的吵闹声依旧能透进屋内,闷闷地传进两人的耳内。
    桑枝索性抱着抱枕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对了,你先前突然问起师父一事,是……为何?”她轻声问道。
    桑枝不相信他随口一问的话,直接到犀利,更像是发现了什么在试探。
    姜时镜背靠在窗口,神色不明:“没事,只是突然想起若是要去咸鱼教提亲,该找谁。”
    桑枝头顶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可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不去咸鱼教……”她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没把话说完。
    少年垂下眸子,道:“嗯,所以只是好奇多问一句罢了,你不用在意。”
    他对咸鱼教的了解大半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因而十分片面,甚至每个人观念不同,造成信息参差也非常矛盾。
    咸鱼教前身作为魔教在中原蜀地曾掀起过腥风血雨,即使改名转白多年,时至今日中原的武林门派依旧视咸鱼教为危险的存在,拒绝接触。
    这几日,他收到了父亲的回信,大致意思是咸鱼教虽已被魔教除名,且进入武林大会的邀请名单,但名声终究很差,不适合作为刀宗的联姻门派。
    即使他们二人都没意见,祖父固执多年,绝不会同意娶咸鱼教的女子回宗内。
    若非她不可,建议尽早想办法脱离咸鱼教或按个别的身份瞒住祖父,再提嫁娶一事。
    信件的背面,母亲只留了三个字,带回来。
    上一辈的恩怨,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祖父的固执性子已经深入骨髓,再者他没记错的话,几十年前,咸鱼教的前身毒刹教似乎与刀宗结过血海深仇。
    只不过时间太过遥远,留下来的记载也不多,具体情况他并不得知。
    想至此,他抬眸看了桑枝一眼,少女安静时如陶瓷娃娃,精致而美艳,不似人间物。
    不论她是否想嫁到刀宗,都不是离开咸鱼教的理由,他更没资格同她提这种荒唐要求。
    姜时镜闭了闭眼,掩下眸内的晦暗:“我去趟医馆,这几日襄州不太平,尽量别出门。”
    桑枝正因无聊在二刷桌上的小人画本子,听到他的话,犹豫道:“我想晚些去瞧一眼红卿,不逗留。”
    姜时镜:“带上堇青。”
    她点头应声:“好。”
    少年走后,屋内陷入长久的寂静,桑枝把小人画重新又看了一遍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再次打开窗户,刘伍将的囚车离开后,拥挤的街道两侧没多久就宽裕了起来,大多数的百姓都是图一热闹,看完就走,不会在原地逗留。

章节目录

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就你没奇遇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就你没奇遇并收藏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