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门口的裴卿回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挽凤公主拉着撒开脚丫子就朝着外面跑,似乎后面跟来了鬼般。
    “别废话,快走快走!回去给本公主准备热水,我要好好洗个一整天!”
    裴卿回回头,本来是想看一眼那主院中人,余光一瞥,却似瞥到了旁边树影婆娑角落里一闪而过的淡色衣摆。
    她眸光一眯,还未及去想更多,人就被挽凤公主拉出了主院,朝着丞相府门口而去。
    *
    这时候的主院主厅里,落衣和念青相继从角落里走出,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君悦取下面具,笑嘻嘻上前,对着两个人挤出了一抹魅笑。
    “瞧,那公主就这样被我给收拾走了,还是我厉害吧!就算是燕无墨在这,也没我这般容易呢。”
    谁知,落衣白了他一眼,眼中都是嫌弃。
    “那真是谢谢了你了!”
    “嘿,落衣,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公子做的不好吗?那挽凤公主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还好是我开个望江楼,整日与女人打交道,知晓这天底下女人皆逃不过爱美二字,这才把她顺利赶走。”
    落衣一时无语,看着下巴都快翘去天上的君悦,抑制住自己揍人的冲动,直接甩手走了。
    君悦伸出兰花指,指着落衣背影。
    “瞧瞧他这副傲娇姿态,真是和你们家主子讨人嫌的样儿一模一样,是吧念青!”
    念青看了眼君悦,叹息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君公子,趁着主子还未回来,你还是快卷铺盖逃命去吧。”
    “逃命?我逃什么命,本公子还等着他谢谢我呢!”
    念青无奈极了,转身也走了。
    君悦摆了摆手,拿起随身带着的小镜子便开始搔首弄姿。
    “走走走,都走!留个清净地方,本公子也好自己欣赏我这世间第一美颜去,哼!”
    *
    回到了行宫,裴卿回准备好了挽凤公主钦点的玫瑰花浴,当日挽凤公主回去就泡了一下午,直到身上闻不出一丝怪味儿这才作罢。
    晚间燕浔来看过挽凤公主,可能是挽凤公主心情不好吧,没少给燕浔难堪,燕浔却也不恼,还让人送了不少的稀奇古玩来。
    “这都是太子送的好东西,想来染瑾你最喜欢不过的就是些稀罕玩意儿,皇兄就给你挑了些过来。”
    站在一旁的裴卿回,听着太子二字时,眼底闪现出了一抹讥诮,却很快恢复如初。
    “本公主像是缺这东西的人吗,拿走拿走,本公主才不稀罕呢。”
    “染瑾今日不是去看燕相了吗?怎么,那燕相给你脸子看了?”
    一说起这件事,挽凤公主就一阵落寞,今日明明是个好机会,却因为她自己莽撞了,平白丢了。
    燕浔很想让挽凤公主高兴,自顾自地就拿出来了一个精致且镶满了珠宝翡翠的雕花匣子。
    “这落叶飞匣,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好宝贝,染瑾看看?”
    挽凤公主随手接过,却也是兴致缺缺。
    “后日就要去春猎了,染瑾可想好带谁?”
    “就带小黑和一两个宫女吧,毕竟小黑做事机灵又不讨人嫌。”
    讨人嫌这一句话……倒像是指桑骂槐似的,燕浔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他看了看天色,见已是很晚,便打算离去。
    “既然如此,染瑾就好生歇着,缺什么想要什么都告诉皇兄,或者对太子说也行……”
    燕浔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啪”的一声,是匣子盖打下来的动静!
    随之挽凤公主尖叫一声,极为惶恐地跳了起来,跑到了裴卿回的身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匣子。
    “啊啊啊啊啊!那……那匣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原本并没有什么,谁知这时外面突然刮来了一阵冷风,吹灭了屋中灯烛不说,连同窗户都吹得咯吱咯吱响。
    加上挽凤公主此刻颤抖的声音,更显得鬼气森森!
    燕浔拿来了新的蜡烛,点燃后对着裴卿回道。
    “你,去把那匣子打开,本皇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裴卿回应声上前,把匣子打开。
    此时,外面冷风料峭,在此刻宛如鬼嚎,烛光微光下,那一张布满鲜血的人脸面皮,就这样静静地待在珠光宝气的匣中。
    孤零零,透露着一种凄凉,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这可不是什么人皮面具,而是从人身上活活剥下来的新鲜人脸皮,只是现场除了裴卿回外,无人看出关键。
    “啊啊啊!把这玩意儿拿走!快啊,丢出去,本公主再也不要见到它!”
    挽凤公主的哭喊声打破方才的宁静,裴卿回这才从人脸面皮上收回心思。
    “是,小的这就去丢了。”
    燕浔觉得有些不妥。
    “这是太子送的东西,莫不是中间出现了些偏差,不然还是由皇兄去查一查再说吧。”
    挽凤公主才不管那些,把桌上的稀奇古怪扫在地上一通乱砸。
    “滚,都滚!以后谁再把太子的东西给送进来,就别怪本公主不留情面!”
    燕浔也是无法,想着方才那诡异的一幕也实在惊骇,便道。
    “染瑾你受了惊吓,先好好休息,等春猎那日再说吧,至于其他,皇兄一定会给你做主。”
    虽然燕浔说要刨根究底,找出人脸的幕后黑手来,可是两日过去,直到春猎这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倒是挽凤公主经过了此事之后,变得神神叨叨,深夜里经常被噩梦吓醒,苦了整日留守在她身边的裴卿回,除了时不时安慰这个事多公主,还要整日带着一堆符纸在身,走哪儿撒哪儿。
    不过还好,裴卿回陪了这公主许久,也得到了她的不少信任,比如这次春猎,挽凤公主主动要她陪同。
    “小黑,你身上的符纸带够了没,还有鸡血,装上马车了吗?”
    皇宫门口,挽凤公主撩开车帘,低声问着车头上的裴卿回。
    裴卿回看着挽凤公主脸上不难掩饰的憔悴之色,点点头。
    “回公主,都准备妥当了,请公主放心。”
    前方燕浔骑马回头。
    “染瑾,要启程去环山了,你还行吗。”
    挽凤公主看着偌大的北凉队伍,强装镇定道。
    “还用你说吗,本公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燕浔笑了笑,见挽凤公主放下帘子,自己也便扬起马鞭,朝着前方去了。
    春猎是北凉大事,由北凉皇亲自带领众百官,众使臣,前往环山围猎,寓意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不再饱受旱涝之灾。
    今年却有所不同,此次的国宴,也是在环山举行,所以随行而去的不仅仅有百官使臣,还有后宫太后为首的众女眷。
    因此,这次的队伍极长,说是从城北排去城南也不为过。
    原本,裴卿回以为到了环山后,挽凤公主能消停些,她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儿。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了这夜的晚宴时分,又发现了一件事。
    到了环山第一日的晚宴算是简单,参加者不过一二品以上的大臣以及重要使臣,越西自然包括再内。
    因此裴卿回也未能停歇,作为挽凤公主的贴身侍从,她也去了。
    晚宴地点在环山的主营帐内,因为北凉皇身子不爽,此宴也不是国宴那种大型宴会,所以便由太子主持。
    “今日众卿与众使臣都累了,今夜好好痛饮一番,明日春猎正日子才有精神气,来来来!本殿先来敬各位一杯!”
    说完,太子一饮而尽,又看向了燕浔。
    “怎么未曾见到十一皇子。”
    燕浔站起身,回敬了太子一杯酒,二人目光交汇,似有诡异光芒闪烁。
    “十一皇弟鲜少来出来,太子不必在意。”
    太子近来心情十分不错,看了眼旁边似出神的挽凤公主,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自然不会,只是……本殿见公主近日里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无妨,皇妹只是夜里没睡好,没什么大碍的。”
    裴卿回冷眼扫过这两人,突然就有一种他们已经蛇鼠一窝的错觉,太子若与越西搭上边,恐怕这不太妙啊。
    太子一听挽凤公主没睡好,便抬手道。
    “可能是北凉的饭菜不合公主胃口吧,来人吧,去做一锅越西名菜狮子头来!”
    越西的狮子头可与平常所见不一般,用的料都是足足的,可以说,一个狮子头可以抵得过三五个成年男人的食量。
    很快,狮子头菜品就被太监端上来,放在了挽凤公主的面前。
    挽凤公主现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了眼那家乡菜,也是淡淡的。
    “公主怎么不吃?这可是由越西来的大厨做的,保证合公主胃口。”太子道。
    燕浔觉得挽凤公主继续如此,恐惹北凉太子不愉,便起身道。
    “染瑾,皇兄亲自给你夹一块尝尝,这可是太子的好意。”
    挽凤公主知道燕浔这话其实是在警告她了,当着北凉大臣以及太子,她兴趣缺缺也不想再发火,撇撇嘴道。
    “知道了,不过夹菜这种事就不劳烦皇兄了。”
    挽凤公主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了裴卿回,裴卿回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起筷子低着头上前,作势要夹菜。
    裴卿回垂着头,盯着那名菜狮子头的样子也是毕恭毕敬,可她伸出筷子的动作,却是一顿。
    只为,她看到了那菜中红油下的一团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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