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个男人如今越来越不好哄了!
    郁青回到家中,李棠先她一步回来,“我正寻你呢,家中还有多少银两?”
    “不足二十两,用完就要等你的月俸了。”郁青道,提着裙摆跨入前厅。
    李棠觉得妻子今日有些怪,但也并无细想,“娘子能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郁青去照看女儿。
    “是这样的,我、我的上司左都御史过几日要做寿,我与几个同僚凑份子,需要一千两。”
    “一千两?”郁青疑惑,“你不是说左都御史还有你那几位同僚两袖清风,怎么过寿要凑这么多银子?”
    李棠脸露男色,“官场上的门道你不懂,反正我就需要这么多银子!你的嫁妆还有多少?”
    “没有了!!”郁青道。
    李棠狠狠唉了一口,扭头往他母亲院子里去了。
    郁青心乱如麻,赎洛儿要五千两,李棠只问她要一千两,或许真的只是给上司做寿而已?郁青还是跟了过去。
    看李棠进了婆母的屋子,她就在门口听着。
    “母亲还有多少银子?一并拿出来吧,我要给洛儿赎身。”
    “赎身?她不是遭人抛弃不要的小妾么?白得的妾室怎么又要赎身?”于氏道。
    “现在人家要五千两银子。”李棠道,“我已经问同僚借了四千两,还有一千两母亲想想发办法吧!”
    “五千两?!”于氏惊呼道,“你昏了头了!赶快将那女子赶出去!别说五千两,五十两我都不会出的!!!购买多少个丫头了!!”
    “不是母亲要将她留下的么?怎么如今又、”
    “那是因为白捡的我才叫你留下,给你生儿子,有五千两银子,我可以给你买上多少妾室啊!”于氏道,“我一分钱都没有,你要银子问你娘子要去。”
    “郁氏的嫁妆用得也差不多了。”
    “那就叫她去问她那个当皇妃的妹妹要啊,别说五千两,就是五万两,也是人家一个小指甲盖的事!”
    李棠到处要不到钱,整个人烦躁至极,他是绝对不会让洛儿羊入虎口的!
    想着怎么着都要弄到一千两银子,然而推门出去,显得撞到门口的郁青,夫妻二人四目相对。
    郁青浑身颤抖着,“你借了四千两,要为她赎身?”
    李棠眼神闪躲了一下,紧接着又硬气起来,也不遮掩了,“是、没错。”
    “然后纳她为妾?”
    “我何时说过要纳她为妾,我不过是可怜她孤家寡人罢了。”李棠烦躁,“你的嫁妆还剩多少,通通拿出来,大不了我发了月例还你便是。或则你进宫去问娴妃借,横竖她原本就要赏你五千两!!”
    李棠想起来那五千两银子了,那不是正好么,有了那五千两银子,一切事都解决了。
    “你还要进宫去问我妹妹借钱,给你纳妾?”
    李棠现在一心想着洛儿,“不错,你若不去我便以七出之条休了你。你嫉妒,你进李府多年,未曾为我生下儿子!”
    郁青含泪嗤笑。
    她以为李棠是个君子,她以为李棠爱她,没想到,到头来说与婆母一样的话来伤她。
    “好,我现在就进宫替你借银子。”
    李棠看着妻子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狠心,但是只要过了这关就好了,慕容循不是料定他拿不出五千两吗?只要自己拿出钱去替洛儿赎身就好了。他不求别的,一妻一妾足矣!
    他进了洛儿的房间,说了今日的事,将借到的四千两给了洛儿,“别担心,还余下一千两,明日就能凑到,到时候我陪你去慕容府,拿回你的卖身契。”
    洛儿曾是教坊头牌,生得温婉动人,自小读书,琴棋书画不在话下,这几日牢牢地抓住了李棠的心。
    “多谢公子肯出手救洛儿于水火之中,到时候你一定要陪我去,我怕慕容循又打我。”
    “不怕!我有陛下做主!”
    郁青抱了女儿,雇了马车要进宫。
    于氏见了道,“你进宫带着女儿做什么?带着虎儿去,就说虎儿没衣裳穿,叫娴妃再赐些衣料,要男人用的!”
    郁青冷冷一笑,“娴妃指名道姓地要见宝儿,宝儿才是她嫡亲的外甥女,虎儿算什么?”
    “你!”于氏恼了,儿媳妇竟然敢跟自己叫板。
    “娘亲,你们别吵了,带宝儿就带宝儿吧。”李棠跟着要上马车,“我送你到宫门口。”
    这会儿倒是体贴了,一路上郁青抱着女儿,直到马车行宫门口,“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借了银子就出来。”
    “辛苦你了。”
    郁青抱着女儿下了车,头也不回了进了宫。
    ***
    清宁殿里,郁灵方沐浴完,就听宫人通传说御史夫人来了。
    郁灵头一回见三岁的外甥女,欢喜地抱过她,宝儿生得像郁青,郁青与郁灵也相似。这也是事先郁灵计划好的,倘若姐姐改变主意,就来宫里,她自然会安排一切。
    “我想和离。”郁青下定决心,哭诉道,“我现在看到李棠就觉得恶心,还有他母亲,他姐姐,他们全家人都叫我恶心!我一会儿就写了和离书,签字画押之后,劳烦你叫人送去李家吧。”
    “就这么轻易放过他?”郁灵替姐姐不值,“那你回苏州家去么?”
    “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郁青哭着道,“你若劝我回苏州府,我宁愿抱着宝儿跳河自尽!”
    此时萧铎来了。
    郁灵抱着孩子,想他来做什么,她今夜可没工夫,“陛下,臣妾这儿今日有事,恐怕不能侍候陛下,陛下不如去瞧瞧贵妃吧。”
    随便她去何处,贵妃还是淑妃,总之别在他这待着就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
    萧铎瞧见郁灵怀里抱着孩子,也没走开,不过是很安静地坐下来了。
    郁灵懒得理他,转头对姐姐道,“凭什么和离?要我说,你就写一封休夫书,休了李棠!”
    “可是自古只有和离与休妻,我从未听说过休夫。”郁青道。
    “这不就有了么,总要有人开先例!”郁灵道,“这种男人不休掉,留着过年吗?!”
    此时边上传来杯盏轻碰声,郁灵扭头瞧向椅榻上的男人,他正接过宫人送来的茶。
    “别管朕,你继续说......”
    萧铎他不离开就是为了听她们姐妹二人说话,他怎么越来越爱听墙角了!
    郁青想了想,确实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干脆就写了一封休夫的书,签字画押完之后郁灵盖了她皇妃的私印,觉得还差点什么,最好有个权势大到叫李棠惧怕的人,来做这休夫书的见证人,叫他不敢不认。
    “陛下,臣妾能否借你的私印一用,在上头盖个章?”
    “刘歇,去取朕惯用的那一枚印章来。”
    “多谢陛下!”郁灵又庆幸今日萧铎过来。
    “等盖了印章,妹妹你就派人将其送出去吧,李棠在宫门口等着。”郁青觉得再也不想见李棠了。
    “哪有这么便宜?这休夫书是最后才给他的!”郁灵道,“你方才不是说他还差了一千两么?绮罗,去取一千两银子出门给李御史,还有,跟他说我见了宝儿心里喜欢,留她们母子在宫里小住几日,打发李棠回去吧。”
    “你怎么把银子给他?”郁青不明所以。
    “姐姐放心,他不会如愿的。”
    郁青心如死灰,“我是怕你花钱。不管你怎么折腾,横竖我是一辈子都不想见他了,最好叫他去死,或则在牢里关一辈子!”
    “这好办,朕这会儿就下令。”萧铎忽得开口。
    郁灵扭头看向她,狗男人果然一字不落地听着呢,别好像自己多高人一等,男人都是一样的!
    “比起下牢狱,叫他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才叫惩罚。”郁灵已经有了全盘得计划。
    叫绮罗将姐姐母女带去偏殿休息,郁灵将休夫书折叠起来。
    “你准备怎么惩罚李棠?”萧铎问她。
    瞧瞧,他多好奇啊。
    “臣妾告诉你臣妾的打算,那陛下必须配合臣妾,行不行?”郁灵仰起头,眼底露出一丝狡黠。
    在萧铎的印象里,郁灵一直都是个懒懒散散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从未见过她这般。他忽得很有兴趣,想看看她到底能有什么手段惩罚李棠。
    “好”
    “还有你得命慕容循配合臣妾。”
    “好”
    他这两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宫门外,李棠得了宫人送出来的一千两,又听到说妻女要在宫中小住一夜,并未多想,兴冲冲地揣着银两回家尽数交到了洛儿手中,说好了明日就去慕容府上拿回卖身契。
    郁灵又连夜将慕容循叫进了宫,加上皇帝,三人关起们来议事。
    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一一叮嘱要事,到了要紧处拳头砸在御案上,骂李棠不是个东西。
    慕容循点头如捣蒜,萧铎环着手臂安静听着,面前纤弱的女子顾盼生辉,完全没了从前那副懒懒散散,诸事不管的模样。
    她灵动而鲜活,这计划也颇有意思,很是解气,萧铎眼底隐隐火焰跳跃,不由生出几分欣赏之意。
    第33章
    隔日清晨, 李棠带着洛儿去前去慕容府拿身契。
    到宅子门口,洛儿说,“郎君现在门口侯着, 若我半个时辰不出来,你再进来。”
    “你不必担心, 当时有陛下作证, 只要将银子给了慕容循,他必定不会为难你。”李棠温柔安慰洛儿。
    “有郎君在, 奴自然不害怕。”洛儿的声音简直酥到了骨子里。
    洛儿进入堂内,慕容循已经侯着了,“大人可真没良心, 也不派人去接我,还要我自己回来,如今人在外头,喏, 叫人将这五千两银子还给他, 打发他走吧, 就一个蠢货罢了,戏弄他有什么乐趣?”
    说完就要过来抱慕容循的腰。
    慕容循揪住她的手臂, “情况有变,李棠惹恼了一位贵人, 人家没那么容易放过那蠢货。”
    “哪位贵人?”洛儿好奇, 慕容循已经是皇帝宠臣, 富贵至极, 能令他称呼一声贵人的, 想必是皇室贵族了。
    “别问,照着我的话做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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