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4章 坟场刺经咒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于先生对他说:“鬼王师父认为你的黑巫法还不到家,必须得在身上纹刺禁锢经咒,这样以后就省事多了。”没办法,登康只好答应。
    纹刺这些经咒的位置都有讲究,不能随便找地方就纹。手臂要纹通灵咒,而前胸只能用来纹引灵咒,后背和面部则是禁锢类咒语。因为法力是由心脑处而发出,在这两处的经咒,才能发挥最大的禁锢作用。但登康不想在脸上和手臂处纹。他觉得纹成鬼王那样的脸太难看,以后没法见人,而双臂纹了之后,也没法再穿短袖衫,鬼王居然也没勉强。
    可登康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于先生脸上没有纹刺,难道他不需要?当然,他也不知道于先生的法力如何,只知道他马上就要离开菲律宾,回中国去了。听说于先生已经在菲律宾跟鬼王学了十二年的黑巫术,登康很佩服他的毅力,心想要是让自己也在这里学他十几年,非疯不可。
    鬼王亲自给登康在前胸和后背都纹了经咒,他用的是一根长长的铜管,前面做成针尖。里面灌入特制的黑油,好像是混入了花粉、经粉、黑矿石粉和派粉等物。鬼王给客户纹刺经咒是在白天,但给登康纹这种阴咒则是在午夜,而且要在乱葬岗中。
    这天晚上,马来小伙按鬼王的吩咐,把一个大背包交给登康让他背着,然后再出发去乱葬岗。等鬼王和登康走了三个小时后才来到乱葬岗中,鬼王四处寻找,几只野狗眼睛发着亮光,在旁边颠颠地远远跟着。登康不知道鬼王在找什么。这里只有用草席和裹尸布包着的尸体,和已经腐烂成骨头的尸骸。
    找了十几分钟,鬼王指着一口浅黄色的薄板棺材,对登康说:“打开,把尸体搬出去。”
    登康听说过,很多被枪毙之后又无家属认领的死刑囚犯,也会被扔到这里,但政府通常会成殓在一口薄板棺木中。他打开棺材盖,里面的尸体刚刚开始腐烂,应该是扔在这里不长时间。臭气很重,他捂着鼻子也不行,最后只好把穿的衣服撕下两条缠住鼻子,再伸手把尸体往出抱。
    天黑得很沉,还是阴天,也没什么月光,登康看不清尸体的模样,他也不想看,只能分辨出死者穿着一身黄颜色的衣服。已经腐烂的尸体很脆弱,就像要从锅里把一只炖得酥烂脱骨的鸡用手抓出来,容易散架。登康又恶心又紧张。好不容易把尸体弄出去,再将棺材翻个,将里面垫的用来吸潮的石灰粉倒出。鬼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团白色的裹尸麻布,两人将麻布垫在棺材中,四面围好,然后两人跨进棺材,都朝相同的方向盘腿坐下,登康在前,鬼王在后。
    这是登康头一次坐在死人的棺材里,他感觉浑身不舒服,再脱光上衣。因为经常修习控灵术,所以他在这种阴气很重又怨气极大的地方,就能感应到无数阴灵在周围窥视着自己。就算他已经修法上百天,仍然心里发毛。
    鬼王也脱掉上衣,露出满身的经咒纹身,再取出铜管刺针,一边低声念诵经咒,一边给登康在左右臂和前胸后背纹刺。登康感到又凉又刺痛,他按鬼王的嘱咐,也在念诵黑巫咒,配合鬼王的加持。
    就在鬼王为登康纹刺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面前站着个人,已经看不出是男是女,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有一半都是骨头。再看旁边,也都有很多高矮胖瘦不同的人,呆呆地站着盯着登康看,连那种躺在地上、被草席裹着的人,也都瞪着眼睛朝这边注视。
    登康心发慌,经咒就停顿了,鬼王声调提高,同时登康发现那些人都在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他大惊,经咒念得更加杂乱,突然,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为什么不阻止你父亲害我!”声音很大,竟是登康母亲发出的。登康心智大乱,四处寻找,什么也没看到。他觉得浑身发冷,手也在颤抖,母亲的声音又说:“我要杀了他,还有你!”
    这让登康感到崩溃,几次想逃走,可鬼王的那根铜管刺针好像有磁性,他怎么也站不起来。鬼王念诵的经咒也是登康曾经学过的,他下意识跟着鬼王共同念诵。听到他母亲的声音愤怒地喊:“不行,我要你爸爸也死……”声音越来越远,登康几乎都要坐不住,他大口地喘着气,勉强不让经咒停顿,觉得鼻子和眼睛下面又凉又痒,就知道又在流血。鬼王刺完后背,又迅速从棺材里跨出跨进,坐在登康对面,继续在他的胸前进行纹刺。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把垫在棺材中那的块裹尸布刮进来,兜头盖在两人身上。
    登康心里发慌,他什么也看不到,刚要伸手去想把裹尸布拨开,鬼王念诵经咒的声音增大,同时把刺针用力扎在登康肌肉里,疼得他倒吸凉气,就知道不能动。这时,登康看到有无数只手隔着那块被风吹得哗哗响的裹尸麻布上抚摸。还有不少哭泣和低吼声。鬼王纹刺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根本不用看,因为始终都是漆黑一片,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更不用说要纹刺经咒和图案了。
    裹尸布被风吹掉。乱葬岗中黑得瘆人,只有周围散落的那些尸骸和破棺材,还有几十只在远处虎视眈眈的野狗。好不容易鬼王把登康前胸的纹刺也都弄完,他站起来走出棺材,登康昏昏沉沉地也想站起。被鬼王按住:“躺进去。”
    “什么?”登康没明白。
    鬼王说:“躺在里里不要动,也不用念诵经咒,因为你身上有控灵咒。明天一早我会来找你,在这之前你不能离开这口棺材,否则你身上的控灵纹刺就会失效,以后再也不能施法,自己也会生病。”没等登康回答,鬼王已经把棺盖又重新盖在棺材上,因为有裹尸布围在外面,棺盖只能草草盖住,四周还有很多缝隙。鬼王走远了,登康后背的纹刺还没干,躺在硬板棺材里觉得很疼。他只好侧过身体,勉强用胳膊垫着。
    登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在身体上纹刺黑巫咒。还得在乱葬岗的棺材中过夜。他猜想,可能是鬼王为了锻炼徒弟的胆量,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敢做,以后降头师也不可避免地要收集阴物来加持,比如鬼王的那个横死新娘就是。如果这一夜都不敢过。还谈什么以后呢。
    可惜登康完全想错了,不是那么回事。
    这种情况下当然没心思睡觉,就在登康心烦该怎么度过今晚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抛在棺盖上,他吓得大叫起来,这时又听到很多野狗的低声呼噜,好像还有野狗在用力扒棺材的盖子。登康很惊慌,可又生怕被野狗将棺盖弄掉,这样就遭了。他只好用双手和双脚撑住棺盖的四个角,不让它乱跑。
    在登康的耳边一直有很多杂乱的声音在回响,有叫喊、痛哭、抽泣和咒骂,忽远忽近,让他心惊肉跳。
    天色从漆黑一片变成深灰色,说明天还没开始亮。这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越走越近,登康很高兴,他身上纹刺的经咒还没愈合,在棺材里好几个小时又不能翻身,疼得不行。希望鬼王能快点儿走,过来把棺材盖拿掉,扶自己出来。
    第0705章 控灵术
    “这个行吧,看样子好像还没来几天。”有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登康心里就是一紧,又有男人说:“最好是死刑犯,那样怨气才够大。”
    两人都操着菲律宾语,慢慢走到登康藏身的棺材旁边,有个男人疑惑地问:“咦,这棺材上面怎么趴着一具尸体?好像真是死刑犯,穿着囚服呢。”
    “可能是被扔到这里的吧。”另外那人说。之前那男人说谁会把尸体从别处扔到这里。有什么用呢。
    那男人说:“管那么多,先翻过来看看。”
    手电筒的光束来回晃,登康在棺材里能感觉棺盖在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拽开,又听到有个男人惊喜地说:“额头有枪伤,没错!”另外那男人说太好了,快把脑袋割下来。登康顿时明白,这两人是专门为黑衣阿赞或者降头师收集阴料的。他们在乱葬岗寻找那种怨气大的死尸。将其肢体部位盗走,一般都是头部,阿赞会将其头顶骨和眉心骨取下,制成宾灵佛牌。
    外面响起很奇怪的声音。咯咯吱吱喀喀,登康知道那是两人在用刀去割死者的脑袋,他既不敢出来,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能盼望那两位得手后就会离开。可是他们俩切完脑袋之后,肯定还会过来翻自己藏身的这口棺材,到时候怎么办?鬼王说得很清楚,他没来之前不能走出棺材。否则就要破法。
    这时,登康感应到一股极为强烈的阴灵气息,有个男人对他说:“我不想失去脑袋……”反复地说着这句话。登康立刻知道那就是外面的死刑犯的阴灵,他想念诵控灵咒去与阴灵沟通,可鬼王之前告诉过他,不能使用控灵咒。
    那股阴灵的气息又说:“快来帮我。”虽然闭着眼睛,登康却忽然“看”到了一些模糊画面,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其中有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是细长的,在有规律地一伸一缩。两人还在不时地说着话,语调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又低又闷,还飘飘乎乎的,但内容听得很清楚。
    “都已经开始腐烂的人,脑袋为什么还这么难割?”
    “烂的又不是骨头。快点儿!”
    登康感到非常的惊讶,原来他已经通过控灵咒,暂时进入到那具尸体的体内。同时,他感到身体的触觉也有所变化,之前是躺在垫着裹尸布的棺材中,后背挨着的是硬板,而现在这种触觉比较模糊,好像身体在半空悬着。登康还能感觉到脖子有些疼痛,估计是因为对方正在用刀子割脑袋的缘故。登康试着慢慢伸出手,抓住拿刀那人的手腕。
    另外那人问:“发什么呆,怎么了?”登康猛地把那人的手腕挥向另外那名男子脸部。另外那人发出猪般的惨叫,双手捂着脸倒下,面前就只剩下一个人的影子。登康又抓着那人手中的细长物体,用力朝他身上扎去。
    停止念诵控灵咒之后,登康发现自己又回到棺材中,触感也变得真实了。外面传来清晰的惨叫声,和一个人的呼噜声。惨叫声越来越远,好像那人已经跑开,外面的光越来越亮,这时又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登康把心提到嗓子眼,这时有人把棺材盖掀开,却是鬼王。
    鬼王把登康从棺材中拉出来,裹尸布和他后背已经粘在一起,疼得他直咧嘴。借着刚刚放亮的天空,看到旁边那具死刑犯尸体旁边侧躺着一名男子,用手紧紧握着匕首,却插在自己的脖子中,鲜血直流。鬼王问怎么回事,登康就把刚才的事说了,鬼王盯着登康的脸看了半天,却没说什么。
    回到家里,马来小伙用清水将登康身上的纹刺伤口洗干净,又涂了药膏,于先生过来问,登康老老实实地说了。于先生拍拍他的肩膀:“恭喜,这种坟场加持不是谁都能顺利通过,看来最多再有两年,你就能修习降头术了。”
    登康差点没吐血,他以为自己很厉害。却没想到还要两年。几天后于先生离开鬼王的家,回中国去了。登康又在鬼王这里学习了足足两年的控灵术,期间他想打电话给家里问问,可鬼王不同意,说要么在正式学成之前不能与外人有任何联系,要么现在你就回家。登康心想,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能扛过去?他其实是怕妻子以为自己死了而改嫁,这是最担心的。
    为了提高法力,登康练了近两年的普通法门,有招财的、招人缘的、保平安的等等。两年后,鬼王才让登康学习降头术。鬼王手里有多种降头术的法本,有控制灵魂的,可以下灵降和魂魄降,有控制思想的,可以下情降。有主疾病的,可以下疾降、药降和异物降,有主生物的,可以下虫降。还有能双重控制灵魂跟肉体的,可以用来练习飞头降。但飞头降太高深,暂时不能让登康去练。
    降头术和普通加持佛牌的那种巫术,有相同也有不同之处。在修黑法的人当中。降头师的法力普遍要比阿赞高出很多。因为要从这些少量的原料中感应到人的灵魂,再用降头巫咒引灵、通灵和禁锢,以达到下降目的。
    想要给某人下降头,首先要收集对方的名字、住址方位、指甲、毛发、皮屑、没洗过的贴身衣物和照片等物。这些东西都不同程度地附有使用者的魂魄信息。包括人的名字。虽然人有同名,但名字和此人的其他物品共同施法,就可以起效。当然,只有用降头术才能感应得到,一般的阿赞师父都不行。所以,想要给人落降,就必须得修习专门的降头术。
    登康和鬼王学了七八种降头术,最简单的是疾降。而异物降就有些难度。半年多过去,为了检验成果,就要用到试验品,在东南亚很多国家和地区,有一种人专门为降头术提供落降的原材料,从名字资料到指甲毛发和照片衣物,都是一应俱全。
    这些人基本从两种渠道收集这些东西:公共浴室和酒店旅馆。前一种渠道要与浴室老板老板合作,材料的拥有者都是普通百姓,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而第二种渠道则是与酒店保安和保洁人员串通,撞上谁是谁,所以经常有些人去东南亚旅游,回来就莫名其妙地生怪病或者倒大霉,自己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就是这个原因。
    提供材料的人除了要把对方拍成照片,还会顺便把此人的住址和相关资料交给降头师,比如这个人的东西是在某公共浴室收集的,就要告知他的住址和姓名,好让降头师找机会下手,当然,浴室老板会控制出售材料的频率,每月最多卖出去一两份,有时更少,但价格比较高,只当是额外收入。而酒店就不同了,那些客人来自亚洲甚至世界各地,离开东南亚谁知道是在哪里发生的事,所以东南亚有很多黑心酒店每月都会大量售出这些材料。而那些专门向降头师提供原材料的人,甚至比降头师赚得还多。
    马来小伙把两个塑料袋交给登康,里面有那些原料和一张纸,上面写着材料的主人相关资料。从资料得知,一个是在某公共浴室洗过澡的中年妇女,另一个则是从台湾到马来西亚旅游的年轻男人。
    到了午夜,登康坐在鬼王所设下的地坛前。所谓地坛,就是黑巫术修习者所设的神坛,也是降头师施降或制作降头油(水)的场所。
    第0706章 施降试验
    一般在地坛都供有阴法神和各种以阴物加持而成的东西,如地童古曼、邪阴牌、天神域耶、布周像等物,也有降头师和黑衣阿赞把小鬼、人胎路过和很多横死者的尸骨放在坛前。这些东西都有阴灵和阴气,能增大降头师的施法效果。另外,在施法时尽量别在白天,更不能点电灯,必须点燃特制的蜡烛,这种蜡在普通的蜡油中混入尸油和几种派粉,而尸油也必须是由横死者烤出来的,否则阴气不足。
    登康在供桌上点燃十几根尸蜡,再把这些材料都放在托盘中,开始念诵降头咒。这种托盘的铁也不是普通铁,而是由很多颗棺材钉熔化而铸成,对合格的降头师来讲,把材料放进托盘。用经线缠绕后握于手中,在念诵降头咒的时候,就应该能感应到对方的魂魄。这种感应很微妙,登康也说不清楚,只说有些像隔着毛玻璃朝屋里看。有隐约、模糊的影子,这影子也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的。
    在念诵降头咒的时候,登康已经能感应到对方的魂魄,其动作就是那个人目前在做的事情。现在是午夜。人影是静止的,应该在睡觉。
    登康边念诵降头咒,边用尸蜡把托盘中的材料都点燃,火苗顺着经线燃烧,最后登康把经线扔在托盘中。看着那些照片和衣物等材料烧光,只剩下灰烬,再把这些灰烬撒进玻璃瓶装着的尸油里,混合均匀。这些尸油本身就是用很多横死者的尸体烤制而成,混匀后还要再加持十天左右。滤去杂质,就成了降头油。
    按白纸中提供的资料,登康先找到那名中年妇女的家,一个叫卡拉加的小镇,距离鬼王的住所有几十公里。登康来到卡拉加,守在那名中年妇女住所附近。那中年妇女是马来西亚最普通的百姓,每天的生活就是家务、照顾家人和买菜做饭。趁她在集市买水果的时候,登康把降头油在她后脖处悄悄洒了几滴。
    中年妇女回头去看,登康早就闪身在对面,假装挑选东西,中年妇女用手摸了摸后脖子,觉得手上有油,但她也没在意。
    登康跟在中年妇女身后,看着她走进家门,登康在附近的树下盘膝而坐,捱到午夜,周围静悄悄,他从背包里取出那个铁托盘放在面前,再把很多从仙人掌中剪掉的细刺撒在托盘中,就开始施降头术。
    其实登康并不想给这个无辜的中年女人施异物降。但为了给母亲报仇,又已经跟着鬼王走上修习黑法这条路,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他嘴里念诵降头咒语,同时把右手压在托盘中的那些细刺上,十几分钟过后,登康把手拿开,发现细刺少了三分之一。再压上继续念诵经咒,约半小时之后,再打开手掌,托盘空空如也,那些细刺完全消失。
    登康心里在狂喜,没想到首次施降居然就能成功,他悄悄跑到那中年妇女对面的民居旁边躲着,看到她家的灯亮起来,过了几十分钟,有三个人走出大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好像是两个人扶着一个人,那人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好像是中年女人的声音。这三个人顺马路走向西侧,登康远远在后面跟随,走了半个小时,来到某小型医院。
    跟进医院里,登康就看得很清楚了,那中年妇女躺在急诊床上,脸部长满又细又长的尖刺,流下无数血痕。妇女痛苦地叫着,显得非常难受。几名护士连忙过去处理,趁乱的时候,登康拐过走廊,假装看着墙上贴的问诊须知,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半个小时过去,从声音判断,那名中年妇女脸上的细刺被护士拔掉之后,又会冒出新的来。中年妇女的丈夫和儿子急得不行,一个劲问护士这是什么病症。医生也来了,看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准备让中年妇女住院。
    差不多了,登康慢慢溜达到急诊病房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开始低声念诵解降的巫咒。自己落的降,解起来毕竟容易,因为所有降头巫咒的法本中,最后都附有相应的解除控灵和禁锢的部分,也就是解降咒。登康把解降咒连续念诵两遍。虽然中年妇女已经被推进急诊病房,但距离不到二十米,仍然有效果。
    很多人觉得经文、巫咒类的东西全是封建迷信,其实,这都能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
    宇宙中有种东西叫磁场。这是无处不在的,不管空气中还是真空中。而地球的磁场有很多种,除了直接接触和看得见的,比如导电,但也有看不见、也不接触的。比如声音、语言、视觉和脑电波。
    某些固定的文字组合、声音组合和图像,都能产生磁场,可以改变物体性状,比如组织结构甚至细胞的排列,所以能对人的大脑和身体产生各种影响。当然这是很复杂的原因,别说我们,连当初那些撰写经文和巫咒的人恐怕也说不清,他们只是发现了这种现象,之所以他们能撰写经文和巫咒,是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掌握更多的智慧,巫师也是。而灵魂比人体要敏感得多,它们对磁场的感应更强,所以,经文和巫咒可以控制和禁锢阴灵,也能改变物体的位置,就是这个道理。
    无论什么经文和巫咒的效果,都逃不出这个道理,所以念经能超度,能布施,能驱邪。能有功德,而巫咒可以驱动阴灵,也能给人下降头,把东西移到人的身体中去。人的名字因为经常用到,时间一长就与这个人的磁场相通,再配合人的用品和身体组织,就能成为下降头的原料。而照片中有人的图像,也会带有这个人的固定磁场,照相机的原理是感光,这种光波能捕捉到灵魂所散发出来的波长。所以每张照片都不同程度地带有所摄人物的磁场,甚至鬼魂的磁场。这就是为什么总有“灵异照片”的传闻。
    登康念诵两遍解降咒后,不到十分钟,病房内那中年妇女的痛苦叫声就渐渐小了许多,一名护士推门出来。急匆匆地托着医用托盘走开,吓得登康连忙转过头去。另一名护士也走出来,长吁了口气,有名男医生过来问情况,她说:“终于不再往出冒刺了,真是见鬼,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回到鬼王的家,他把情况从头到尾讲给师父听,他只点点头,让登康以后多多练习。
    从那以后。登康就经常用那种人提供的原材料给人落降。从疾降到异物降,从针降到睡降,从灵降到魂魄降。转眼又两年过去。他已经在菲律宾鬼王这里呆了五年,在这五年当中,有上百名客户来找鬼王,基本都是解降和落降。鬼王收费不高,折合人民币几千块钱就可以落死降,而且包有效。但他有两种降是从来不落的,一是虫降,据说是鬼王觉得那是女人玩的东西。二是情降,这个没有解释,估计也不用解释,鬼王这种人,看上去也不像有爱情的人,自然也对爱情方面的法术没兴趣。
    后两年中。很多生意是登康替鬼王做的,说实话他并不想这样,但已经没有退路,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但他坚持不给人直接落死降,其实很多降头最后的结果多半也是让客户送命,但登康也只能在这种困境下,给自己一个勉强坚守的底线,虽然这个底线在别人眼中,就和没有一样。
    第0707章 变化
    鬼王收钱就干活,但也有例外。他脾气不好,对他不礼貌的不行,在找他之后又去让别的法师处理,没效果之后回过头来再找鬼王,他是绝对不会理的,任你跪下也没用。
    在这段时间,登康已经习惯于去坟场和乱葬岗加持各种阴物,他挖过尸体,割过死者脑袋。烤过尸油,凿过头盖骨,还用死人的大腿骨敲碎很多头骨,以使那根大腿骨有极大的怨气,好制成骨针。登康也从一个普通人,渐渐变成老百姓眼中无比可怕的降头师。
    自从成为降头师,登康也有了很大改变,他不能吃狗肉、虎肉和鹰肉等猛禽及猛兽,不能白天在室外强烈的阳光下念诵降头咒语,否则会破法。也不能在没施法的时候半夜到偏僻处去,以免身体中所散发出来的巫术磁场吸引附近的阴灵,给自己造成麻烦。还不能喝烈性酒,不能让身上的黑巫咒纹刺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面。每个月要有两次,必须刺破左手中指,把鲜血滴在地坛前,同时念诵使用次数最多的降头咒语,以保持与巫术的契约。此外,降头师与女人行房的话,她也会被阴气所侵扰。而且降头师不能用落降之外的方式杀人。否则被杀者所产生的怨气,能让降头师无法再使用禁锢类的巫咒。
    这天,登康实在忍不住提出想回家,给那个坑父亲害母亲的寡妇下降头。鬼王说:“可以。”登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他提出过数次都被拒绝,没想到这回居然可以。想想也是,五年过去,登康已经三十多岁。
    “你修习黑法的时间太短,不过要是能给自己的亲人落个死降,并且最后成功,我可以将鬼王派的独门降头术教给你,否则就不能。”鬼王说。
    登康没明白,鬼王派怎么还留了一手,鬼王说,这种独门降头术的法门叫鬼降,当然这种鬼降和其他降头师的鬼降不同,是他结合缅甸、柬埔寨和越南北部的多种巫咒,自己创立出来的,法本上的每个咒语都是自己亲手绘制,施降时要在法坛前,用横死新娘的血肉瓮加持,效果极为霸道。最重要的是,这种降头术不需要制作降头油等物,只要被施降者与降头师不隔河与海,就能给数里之外的人落降。用这种法门来施针降、疾降和异物降。都是百试百灵,谁也躲不过去。而且至少在近几年内,还没有降头师能够解开。
    这让登康感到很兴奋,怪不得之前在泗务,他的朋友说东南亚最厉害的降头师就是鬼王,原来是这么回事。但鬼王又说,给亲人落降是鬼王派的死规定,否则就不能学鬼降。登康当然不愿意害死自己的父亲,虽然当年父亲一心想弄死自己,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多半是中了那位寡妇的情降。他更不能害死妻子,两口子感情很好,就拒绝了。
    鬼王也没勉强,就让登康先回去,把那个寡妇搞死再说。
    马来西亚有很多华人,相当一部分都没有绿卡,只是某种临时的身份证件。而登康出境好几年,根本回不去,是鬼王托人搞了个什么证明,说登康在从马来西亚到菲律宾谈生意的时候生了重病,几年才好,不然登康都回不去家。
    从菲律宾回马来西亚的路上,登康把头靠在椅背,觉得就像做了场梦。在五年前,登康只是一个普通橡胶园主的儿子,现在他却成了能给人下死降的巫师,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能五年不回家,却跟着什么巫师学降头术,还经常接触坟场、死人骨头和尸油,不知道家人会怎么想。他甚至在想,妻子是不是已经改嫁,父亲也已经被那个寡妇给害死了。
    等到了家,登康发现原来的房子还在,但却只有妻子在家,父亲没了踪影。当妻子看到登康突然回家,很意外也很高兴,抱着登康痛哭。妻子不到三十岁,看上去却苍老很多,令登康十分心疼。他早就想好托辞,他说在菲律宾寻找商机。不小心得罪人中了降头,重病半年多才找人解开,但欠了很多钱。后来为还债,他不得不去深山中帮别人做苦工,一做就是四年多,现在才把钱给还清。
    “老公,你真是受苦了……”登康的妻子哭得不行,其实登康更感动,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能守家五年。
    问起父亲的事,登康的妻子告诉他:“在你走后。父亲就把那位寡妇娶回家,那寡妇比较有钱,想让父亲搬到她的住宅去,让我离开,给我一笔小钱。父亲很高兴地和那女人走了,这个旧房子就空着,我提出不要钱,只想继续住在这里等你回来,父亲没说什么。所以我就在这里住着,还在父亲的橡胶园做工。但那个女人不想我留下,就让你父亲把我赶走了,我只好帮人做清洁工,只要能养活自己,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就行。”
    登康很感动也很气愤,换成五年前,他立刻就会操起砍刀,去找那个女人算账,但现在的登康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人,他没说什么。
    洗澡的时候,妻子看到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纹刺,就吓了一跳,登康说是当时在深山里做工,那附近经常闹鬼,很多冤魂晚上会跑出来害人。他就让法师在身上刺了很多驱邪的咒语,非常管用。从那以后再没有鬼魂之类的事和他有关。妻子这才放了心,同时登康又让她严格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晚上妻子脱了衣服想和他亲热,她这几年虽然显老很多,但毕竟不到三十岁,仍然是青春少妇。可登康知道降头师与女人做那种事,就会把阴气传染过去,就只好推说自己这几年得了病,已经不举,无法行夫妻之实。
    妻子难过得不行。没想到睡到半夜,他正在做梦,身边的妻子居然悄悄地来摸自己,而登康五年没碰女人,在梦里就投降了,迷迷糊糊就和妻子做了丈夫该做的事。过后妻子娇嗔地质问:“为什么撒谎?明明是个合格的男人,偏要说自己不行!”登康有口难辩,心想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接下来就是报复,登康先去那寡妇(应该叫后妈)家登门拜访,父亲看到儿子突然出现,也很高兴,而那女人却没这么喜悦。父亲的表情是惊讶加高兴,而她却是惊讶加慌乱。登康要求父亲搬回去住,那女人冷笑:“你父亲和我是夫妻,我的房子比你的旧宅好多了,凭什么要搬回去!”父亲言听计从。
    登康早料到有这一手,就笑着说:“我和父亲是一家人,你既然已经嫁过来,也是一家人,要么父亲搬回来。要么我和妻子也搬到这里,反正我们不能分开,你总不能拆散我们父子吧?”
    这女人没话说,只好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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