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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息了?一夜,郦妩感觉好?了?许多,只是头脑略微昏沉。
    因为连绵下雨,萧衍怕她病未好?全又沾湿气,继续让德福和琉璃将早膳和午膳晚膳送至房里吃。
    伴着阴雨连绵的天气,连续吃了?两天清淡饭食,未沾一点荤腥,郦妩实在有?些?食之无味。
    萧衍见她垮着小脸,胃口不佳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太淡了?。”郦妩叹气道。
    她虽然出生于权贵之家,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可她并不会因为吃腻了?山珍海味,就觉得清粥小菜好?吃。
    郦妩从小在吃上面有?着莫名的执着,就好?像上辈子是饿鬼投胎一般。
    “你之前生病,需要吃得清淡些?。”萧衍道,“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你想吃点什么?”
    郦妩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我?想吃天熙楼的五味杏酪鹅、酱汁鲫鱼、四?喜丸子……还想吃千味居的蟹粉狮子头、蜜汁烧鸡、杏仁酥酪……”
    “……”萧衍有?些?哭笑不得。他本只是问她接下来要吃什么,没想到她倒是认认真真地罗列了?一大筐。
    “行。等天晴些?,孤就带你去天熙楼……至于千味居,等咱们回到京都,孤再带你去吃。”
    郦妩立即眉开眼笑:“好?啊。”
    萧衍看着她恢复了?粉润的脸,目光落在她樱红的唇上,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柔软的唇瓣,语气带了?些?调侃,“你这张小嘴,怎么这样贪吃?”
    第55章
    居然说她贪吃?
    郦妩气恼又不耐地?拂开萧衍的手, 文绉绉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圣人有云:‘食色,性?也’。享受吃喝,是人之天?性?。”
    萧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笑而不语。
    这一场雨淅淅沥沥, 连绵不绝地?下了数日, 无法出门。
    雨势太大, 出行不便, 萧衍外出次数也极少,大多数时候是在主屋东侧的书房里。
    郦妩不善女红, 也不会弹琴, 这次出门又没带什么?书出来,如?今困在屋内, 竟然无所事事。
    萧衍见她每日要么?是看琉璃做衣裳,要么?就是坐在窗台前, 伏在桌案上,两手托腮, 望着外面雨打芭蕉发呆,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于?是派德福买了一盘棋回来。
    郦妩顺带让德福给自?己?捎了几个话?本子。
    这下总算是有?事情打发时间了。
    白日里萧衍外出或者在书房时, 郦妩便一个人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 听?着雨声津津有?味地?看话?本。晚间萧衍回来, 俩人可以下棋对弈。
    这些日子陆鉴之和穆书雅不在, 萧衍跟沈星北这个二愣子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干脆让郦妩将她的那些话?本子也搬到书房中。
    外面暴雨如?注,屋檐滴滴哒哒地?挂着雨帘,书房内却?是安安静静的。桌上古铜瑞兽香炉里袅袅吐出香烟, 驱散了一些雨水的潮气。
    萧衍坐在书案前忙着自?己?的事情时,郦妩就在他旁边的小几上看话?本。
    偶尔间, 郦妩抬头,见太子提笔在文书上勾勒或批注些什么?,时不时还提起墨锭动手研一下墨。
    郦妩眼眸一转,放下手中话?本,朝萧衍走去?。
    萧衍虽然目不斜视,专注做自?己?的事,但习武之人十分敏锐,郦妩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感官范围之内。此刻郦妩起身向他走来,他便立即察觉到了,抬头朝她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我给殿下研墨吧。”郦妩笑着走到他身旁。
    萧衍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磨墨也是需要技巧的。不可直推,不能斜磨,还要注重研磨的速度、力道等等。
    而眼前这个姑娘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是一贯娇气无比,萧衍内心里其?实有?些怀疑她会不会磨墨。
    但郦妩难得有?这样殷勤主动的时候,他自?然不会露出疑问,以免打消她的积极性?。
    郦妩见太子不吭声,便当他默认了。
    走至桌案旁,先是挽起自?己?的广袖,拿起旁边装了清水的碗,倒了一些水至砚台中。
    接着左手拖住右臂下坠的袖摆,右手则拿起旁边的墨锭。悬臂抬腕,手指捏着墨锭,保持垂直的角度在砚台中打着圈儿,动作?不快不慢,有?模有?样。
    萧衍眼皮微垂,目光盯着郦妩握墨锭的手。
    那样白皙细嫩的手,握着漆黑的墨锭,看起来漂亮极了。
    手如?柔荑,指若削葱。加之她磨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姿势优美?至极,不由地?让人瞧得出神。
    等郦妩停下动作?后,那磨出的墨也是浓淡适中,墨汁细腻。
    这结果确实出乎萧衍意料之外。他微微一笑,抬眼赞赏地?看着郦妩:“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磨墨。”
    郦妩放下墨锭,满脸得意,侧过头笑着问他:“殿下觉得我磨得怎样?”
    萧衍笑道:“确实不错。”
    这是真心话?。
    萧衍拿出一张帕子,拉过郦妩的手,给她仔细擦了擦手指。然后就势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入掌中,戏谑道:“你别的倒是没什么?擅长的,没想到磨墨却?磨得不错。”
    “什么?呀……”郦妩见他这样说自?己?,有?些恼了,为?自?己?争辩道:“我会下棋,会画画……还会、还会……”
    说到这里却?有?些卡壳了。好像自?己?虽然从小到大学的东西不少,但真正擅长的确实不多。思及此,郦妩自?己?也有?些懊恼,甚至不耐地?从萧衍掌中抽出自?己?的手。
    萧衍又将她的手拉过来,继续握在掌中,温和笑道:“抱歉,是孤说错了。央央会下棋、会画画,还会很多很多……尤其?是这磨墨,磨得是真好。浓淡适宜,墨汁细腻,真的非常好……是怎么?练出来的?”
    郦妩这才高兴了些,并未认为?太子是刻意夸赞自?己?,她对自?己?磨墨的功夫还是极有?信心的。
    “我母亲特别喜欢弹琴和书法、绘画。每日里总要拨琴、练字、画画,以前母亲弹琴时,我就在旁边听?。她写字画画时,我就给她磨墨,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练出来的……母亲也经常夸我磨墨磨得好呢。”
    萧衍点头应和:“嗯,孤也曾耳闻过,明月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明月郡主当初不仅素有?才女声名,还曾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当初倾慕明月郡主之人,并不比如?今的郦妩少,最后还是安国公郦崇在一次立功之后,从先皇那里求到赐婚圣旨,才将明月郡主娶到手。
    见太子夸自?己?母亲,郦妩也与有?荣焉,笑吟吟地?点头:“我母亲可厉害了。”
    萧衍笑道:“嗯,央央也很厉害。”
    他这样一直夸,郦妩倒是不好意思了。等到发现太子将自?己?抱在他腿上坐着时,她就已经是不好意思兼脸红了。
    到此刻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已经如?此亲密,亲昵得仿佛彼此的气息都交融在一起。连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和微微起伏的胸膛,都感触得那般明显。
    这样被圈在书案和他坚实的胸膛之间,郦妩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太子的气息给笼罩了、熏染了。
    独属于?太子的清新凛冽气息,好像春风细雨,无孔不入,润物无声。
    “殿、殿下……”一阵莫名的心慌漫过心头。郦妩欲要站起来,却?被萧衍紧紧按住,根本就起不了身,只能继续坐在他的腿上。
    窗外暴雨依然在倾盆而下,屋内古铜瑞兽香炉里还在袅袅地?吐出清烟。
    他们二人之间却?好像单独隔出了一片小小的天?地?,将外界所有?的事物与声音全?都屏蔽,只余彼此微微急促的呼吸,和各自?身上独有?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纠缠、交融。
    “就这样陪着孤一会儿。”萧衍沉声道。
    “我这样坐着,你还能继续看你的文书吗?”郦妩疑惑地?问。
    萧衍语气淡而坚定:“能。”
    郦妩:“……”
    见他箍着自?己?的手丝毫不松,郦妩也没办法,只能妥协:“好……好吧。”
    萧衍将她往自?己?左边挪了一点点,然后左臂环住她,右手提笔,继续在文书上勾勒批注。他的神态认认真真,心无旁骛,仿佛丝毫不受干扰。偶尔还示意郦妩帮他翻一翻页。
    郦妩照做。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竟然也很快将那堆了一小叠的文书案册给阅看和批注完了。
    郦妩懂得避讳,没有?朝上面的字多看。太子阅看文书的时候,她就偏头望向窗外,或者假装打量书房内的摆设。就算是帮他翻页时,也是尽量放空自?己?的视线,不去?多瞧一眼。
    萧衍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你看一看也没事。”
    郦妩连忙摇头:“不,我不看。”
    后妃不得干政,她这个太子妃同样不要去?看太子的正事。知道得太多并不好,况且她也没那个兴趣知道。
    萧衍随意她怎样,自?己?做完事,整理好东西,似乎也没有?打算起身。只重新拿了一张白纸过来,铺在桌面上,又拿起一枝细管狼毫笔,塞到郦妩手中,说道:“你写几个字给孤看看。”
    郦妩拿着笔,有?些茫然:“写什么?字?”
    “随便什么?。”萧衍道。他此时正事忙完,两手腾空,于?是展开双臂,直接将郦妩圈在怀里。下颌轻轻地?搁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懒洋洋,“写你自?己?的名字也行。”
    他说话?时,热气都喷在郦妩的颈畔。郦妩耳根泛红,脸上微热,闻言只得提笔写字,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唰唰”数笔,“郦妩”二字跃然纸上。
    虽然因为?手有?些微的轻颤,导致笔力不匀,但字迹依然纤秀昳丽,看着倒是漂亮。
    萧衍将她揽于?怀中,嗓音带笑:“央央的字写得真好。”
    郦妩被他夸得脸红,察觉到哪里不对时,脸就更红了,嗔恼道:“你,你怎么?又……”
    萧衍笑声坦然,声音低沉微哑,双手拥紧她,不怀好意地?反问:“孤又怎么?了?”
    “你……”他居然还故意这样问!郦妩又羞又恼地?控诉:“……你怎么?老是想着这些事?”
    “这是正常的。”萧衍在她耳旁轻笑,“不是你说的,‘食、色,性?也’……人之天?性?罢了。”
    他故意将那句话?分开、着重强调。郦妩又羞又气,觉得好像自?己?什么?话?都能被他抓住把?柄,然后反还给她。可她又说不过他,只能气咻咻地?挣扎着起身,“我要起来了。”
    “不会闹你的,你先别急。”萧衍将她箍住,又在自?己?腿上挪了一下位置,这才清了清嗓子,淡然地?道:“再写一下孤的名字,就在你的名字旁边写。”
    没有?再被紧迫地?抵着,郦妩倒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挣不过他,也懒得做无用功了。
    捏着狼毫笔,只犹豫一下就依言提笔写了。
    太子名讳本是禁忌,但是郦妩以往胆大包天?的时候,甚至当着他的面都直呼过,这次写一写倒是没有?什么?顾忌的。
    一气呵成,然后搁下笔,再趁太子分神时,从他怀里用力挣脱出去?,起身站在旁边。
    萧衍倒也没再去?闹她,只低头看了看两人并排的名字,笑了一笑,似是极为?愉悦。
    他将那张纸拿了起来,在空中轻轻抖了抖,等到墨迹干透,才仔仔细细地?叠好,收入怀中。
    郦妩见他这样珍而重之的动作?,莫名地?有?些脸上发烫,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雨。
    连连下了几日雨,郦妩跟太子在书房呆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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