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仿佛要坍塌了。
    “不要逃!不要逃!随本将迎战!”
    公孙瓒大吼大叫,像一个疯子一样。
    亲卫怔怔地看着他。
    “父亲,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该撤退了。”公孙续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
    “不!”
    公孙瓒狂啸一声:“谁说的撤退?谁说的投降?”
    “我还有几十万大军!”
    “这仅仅是第一次接触,我军还能,反败为胜!”
    西线崩溃了。
    骑兵也崩塌了。
    现在中路也被突破。
    只剩下一片混乱的战场。
    士卒们各自为战。
    公孙瓒的怒吼,石沉大海!
    在喧嚣的战斗中,掀不起一丁点风浪。
    冲锋号响起,士卒不听。
    擂鼓助威,士卒也不听。
    或许他们的耳朵里,只能容纳一个声音了,那就鸣金收兵。
    大家都在等待公孙瓒最后的命令啊!
    这种各自为战的场面,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很快就会有惊慌失措的士卒出现。
    为了保住惜命,他们将罔顾军法。
    这样的场景,异常的熟悉!
    公孙瓒曾经见过无数次。
    那就是他率领白马义从,冲入蛮族部落中。
    肆意杀戮。
    妇孺都在惨叫声中瑟瑟发抖。
    现在角色变换。
    幽州军变成了妇孺,而公孙瓒成了瑟瑟发抖的那个人。
    如果凭借勇力,或者自己的性命,就能够挽回败局。
    公孙瓒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甚至自我牺牲。
    可惜这种几十万人的大场面。
    就算公孙瓒去送死,也没几个人能够看到。
    这种死亡,将会毫无意义。
    就像是一颗石子,沉入大海中一样。
    犹豫间,已经有人替公孙瓒做出了决定。
    东线的孙观,看到局势不对,下令撤退。
    实力、阵容保存最完好的一支部队,甚至连交战都没有。
    就直接鸣金收兵!
    孙观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决定。
    铛铛铛!
    鸣金之音在战场上响起。
    逐渐弥漫整个东线。
    孙观带着他的人马,脱离了本阵。
    一路向平原奔逃!
    战场太可怕了。
    公孙瓒已然没有了胜算。
    “这是青州兵在鸣金吧?”一名幽州军伯长羡慕地道。
    都尉却陡然拍了他一巴掌,直接将他打懵了。
    “这分明是全军的军令,你没听出来吗?”
    伯长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他,连忙改口道:
    “不错,还是都尉听得真切!”
    旁边的士卒纷纷附和起来。
    “将军有令,鸣金收兵,我等遵从军令,向东南撤退,不得有误!”都尉直接下达了命令。
    战斗还没有蔓延到这里,固守的士卒,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他们跟随自家校尉、都尉,纷纷奔逃。
    对啊,大家都听到了鸣金之音。
    这骗不了人!
    此时不走,难道等死吗?
    于是,混乱的中军突然发现。
    他们引以为希望的后方支援,就这么跑没了!
    一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袭来!
    他们被抛弃了!
    这还打什么?
    为谁而战?
    努力一点,帮逃跑士卒,阻挡朝廷天兵吗?
    人都自私的。
    尤其是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会无限地放大。
    没人愿意等死!
    一场大溃逃,就此展开。
    可以称之为,绝地求生!
    哗――
    几乎是在一瞬间。
    公孙瓒看到了最整齐的一个动作。
    那就是扭头就跑!
    他的勇士们,抛弃了他,抛弃了那一面仍然昂然在天地间的帅旗!
    风凉飕飕地。
    雨水扑到脸上。
    公孙瓒第一次感觉到了冰冷。
    “唉,天命不在我,在朝廷!”
    感慨后,他果断地补上了撤退地命令。
    他还没有输!
    只要保持足够的兵力,他还能东山再起!
    想当初,他只有几千人马,却在边疆打出了一片天地。
    张举张纯造反,浩浩荡荡,数十万军民反叛,公孙瓒挨过来了!
    刘虞主政幽州,与乌桓、鲜卑通商。
    强大异族。
    公孙瓒仍然坚持战胜了刘虞。
    好不容易打下了一州的基业。
    竟然毁于一战!
    “且让小皇帝笑笑,我公孙伯圭,一定会再回来的!”
    鸣金收兵!
    联军大撤退。
    严纲听到了,刘备也听到了。
    公孙康更是如雷贯耳。
    大势之下,没有人愿意奉献,没有人愿意牺牲。
    他们各自找了一个突破口,迅速奔逃!
    公孙瓒亦然。
    呜呜――呜呜――
    苍茫的号角声响起。
    “传陛下命令!全军自由追击!”
    “传陛下命令!全军自由追击!”
    骑马的旌旗手,四处奔跑。
    刘辩策马立在土坡上,远远看着这一场追逐。
    他对这种抓捕丧家之犬的游戏,不感兴趣。
    密密麻麻身影,黑漆漆一片。
    逐渐向东南、西南方向追击而去。
    “幽州军往南,不可能回到幽州,他们一定会折返向北。”
    “传朕命令,派遣两支军队,分别封锁东线、西线两条道路。”
    这就叫守株待兔。
    公孙瓒不可能逃到平原固守。
    简直就是坐以待毙。
    所以,一定会有部分兵马,想要混水摸鱼,绕路后,继续向北行进。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逃亡青州。
    刘辩没有渡河的船只,只要叛军渡过了黄河,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这件事适合交给骑兵来做。
    刘辩也妥善地安排了下去。
    一场追击盛宴,就此展开。
    谁抓的俘虏多,谁的功绩就大,这是无可争议的事情。
    因此,众将都非常积极。
    抓俘虏,远远比杀敌数更重要!
    人头没什么,俘虏还能作为劳动力。
    俘虏越多,赏赐越丰厚。
    大家都疯狂了。
    一路狂奔,追击,劝降。
    众人都轻车熟路了。
    只是敌方大将都有战马,非常难追。
    眼前又有太多肥肉,自然顾不上他们。
    公孙瓒得以逃脱。
    至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后方以及东线为何会崩溃。
    当他从逃兵口中得知,是孙观下令鸣金收兵后。
    公孙瓒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孙观小贼,不战而逃,诓害我军啊!”
    “可怜我十几万儿郎,竟然做了刀下之鬼。”
    “此仇不共戴天,续儿,你要记住!”
    公孙续咬牙切齿,狠狠地点头。
    说好的援军,竟然坑害盟友!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将孙观踢走。
    泰山寇就是泰山寇,眼中永远没有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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