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术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刑术问:“命案?”
    连九棋道:“为什么这么说?”
    孙望东又看了一眼门口,好像怕关满山这个时候冲进来一样:“那两年,他带来了一共二十多个人,我想想啊,连他二十五个吧,男女都有,忙碌了两年,终于有一天,他带着这些人上山后,段时间内没下来,过了三个月,关满山回屯子啦,其他人没见着下来,我问他,他说那些人呀早就走啦,然后还告诉我,愿不愿意给他送一些山里边没有的,什么盐巴酱油水果之类的,半个月去一次,去一次吧,最快也得两天,给的钱不少呢,我想想吧,挺划算的,就答应了,然后吧,他给就给我一张清单,说照着清单上面买,我一看清单就知道,那肯定不对劲呀。”
    刑术问:“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孙望东神神秘秘地说,“如果他告诉我,那些人去俄罗斯了,我说不定还会相信,但要说那些人下山了,我不信。因为下山不来咱们这个屯子的话,只能直接穿林子往西走,但要去那边最近的屯子得一个星期,就算走到有铁路段的地方,也得三五天,这山里,熊呀狼呀野猪什么的,随时都会窜出来,穿山而过那就是找死,我在这里长大的,最有经验的猎户都不敢在林子里边呆三天以上。”
    刑术仿佛明白了:“你是说,你不相信那些人已经走了,但看清单,发现清单上吃的喝的用的,都只够关满山一个人用,对吧?”
    孙望东使劲点头:“对!”
    第十二章:失去的机会
    因为边境屯地理位置特殊的关系,不要说关满山,就连边境屯里的人,要买点东西,都要走很远,花上至少一天的时间,而且屯子里既没有汽车,也没有拖拉机,摩托之类的交通工具,只有马和马车。
    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真穷到买不起汽车拖拉机,而是太不方便,加油不方面,维修保养也不方便,当然,最麻烦的是,在这里,每年10月份就差不多入冬了,晚上就到了零下,一直到来年5月份冰雪才会开化,所以,马车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关满山当初找上孙望东,也不是偶然,首先孙望东是个老猎户,熟悉这里的环境,能够在预定的时间内将关满山所需要的东西送到,另外孙望东也老实,嘴也严,还是个无儿无女的鳏夫,城里边只有老孙这么一个亲戚。
    听到这里的马菲,觉得有些可笑,因为从孙望东坐下来之后,那嘴就没歇过,该说的不该说的,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了,这种人还嘴严?
    但是,在刑术和连九棋心里也不这样认为,他们从孙望东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是有什么事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遇到有人要去找关满山,又是自己亲戚老孙带来的,几杯酒下肚,憋在心里的那些东西全部爆发了。
    刑术问:“孙大哥,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给关满山送东西?”
    孙望东点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刑术又问:“那你应该去过那座日军的要塞吧?以前什么样?后来关满山去了之后又变成什么样?”
    孙望东回答:“从前里边什么样我知道,我去过,老一辈的好多人都去过,里边四通八达的,很大,全是隧道,进去走远了就迷路,里边还有很多炮,还有弹药,对了,我以前还看见过坦克,不过那些坦克里边的东西都被拆了,连履带都没了,开不走啦。”
    连九棋点头,问:“也就是说,后来关满山重新整修过那要塞后,你就没去过了?”
    孙望东摇头:“他不让我进呀,外边是没怎么变,看不出来,每次我都是在门口把东西交给他,如果要休息,就在外边的哨岗里边歇一歇,反正是不能进去的,而且吧,让我进也不敢进。”
    马菲忙问:“为什么?”
    “原因之一吧,是因为早年说里边闹鬼,因为日本鬼子修这个要塞的时候,抓了几百个民夫来,这些人全死里边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孙望东边说边给自己卷烟,“另外一个原因吧,就是我不让你们上山的主要原因,因为除了关满山之外,这些年从外面来的人,但凡进去的,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这些年还有其他人进过山?”刑术忙问,“都是什么时候去的?大概有多少人?为什么要进山?”
    孙望东又喝了一口酒:“基本上都是入冬之后进山的,有说自己旅游的,也有说自己探险的,还有说自己上山找人参的,还有人说要从这里绕道去长白山的。”
    马菲一愣:“从这里去长白山?完全是两个方向吧。”
    “嗯呐,可不呗。”孙望东一脸的不解,“我也问那些人呐,为啥要去长白山呀?那几个人支支吾吾的,最后一个女孩儿说,他们说去长白山找什么青铜门,等什么闷油瓶?”
    刑术三人一愣,完全懵了。
    孙望东又道:“其实吧,我知道,这些人都和关满山有关系!”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刑术又问,“这些去过的人,提到关满山了?”
    孙望东摇头:“没有,但是我好几次,都偷看过那些人带的路线图什么的,按照路线图的指示,明显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日军要塞,这不是摆明了与关满山有关系吗?”
    连九棋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你还记得这些年前前后后去了多少人吗?”
    “少说几十个吧,什么人,什么职业,什么年龄的都有,还有一些是俄罗斯人。”孙望东叹了口气,“这些人没有一个人下来过,所以,你们最好不要上去。”
    说完,孙望东又想起来了什么,忽然间神神秘秘地问刑术:“这位兄弟,我看你们也不像普通人,你们是不是警察?”
    刑术一听,决定顺水推舟,缓慢点头默认了。
    连九棋一看刑术默认了,下意识就给旁边的老孙递了个眼色,老孙会意,低声对孙望东道:“大哥,他们就是警察,就是来调查关满山的。”
    孙望东一听,立即站起来,一脸的紧张:“警察同志,我可是好人呐,我没有参加过关满山组织的任何犯罪活动,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你们了。”
    马菲憋着笑,刑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看到孙望东那副表情,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连九棋抬手示意孙望东坐下来:“孙先生,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来调查情况的,你记住,清者自清。”
    孙望东扔掉手中的烟,在凳子上坐得笔直:“警察同志,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
    连九棋道:“我们想知道进山的最短的路线,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情况,包括要塞内的情况。”
    孙望东挠着头,想了想:“进山的最短路线,就是从屯子边上的那条河过去,大概走一里多就没路了,往下,我如果不领路,你们就算要找到那座要塞,也是一两天后的事情了,如果我领路,只要一天的时间,我带你们抄近路。”
    刑术又问:“要塞有多大?”
    孙望东双臂张开,比划着:“好大的,我年轻的时候去的那次就差点迷路,从入口进去,要不是外面绑着绳子,我估计真得迷路,主隧道很大,能走车过坦克,周围有不少的小隧道,不知道都通向什么地方。”
    连九棋看着刑术,那意思是让刑术定夺,刑术看着表,想了想:“今晚我们先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怎么样,没问题吧?”
    连九棋和马菲点头,刑术随后看向孙望东,孙望东立即起身,站得笔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在刑术等人休息的同时,阮仁雄等8人已经靠近了关满山所在的日军要塞周围,一路上他们除了发现更多的摄像头之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原定计划是在一小时前就可以到达,但因为阮仁雄放慢速度的关系,导致队伍到达预定地点的时间延后了。
    李宇成观察着前方从雪地中凸起的那个地下观察哨,清楚看到观察哨中也装着一个摄像头,再看向右侧的山壁之上,也有一个被炸出了个缺口,里边满是积雪的堡垒,同样,那里面也立着一个摄像头。
    “入口在什么地方?”阮仁雄低声自言自语道,观察着四周,其他人也戴上夜视镜,认真地观察着,但夜间森林带来的严寒让除了李宇成和郑东相之外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这些在热带丛林中来去自如的战士们,如今就像是鱼缸中没有恒温器和加热棒的热带鱼一样难熬。
    蹲在一旁的李宇成道:“直接联系关满山吧。”
    阮仁雄摇头:“别忘了,老板的命令是,干掉关满山和刑术等人。”
    郑东相在旁边皱眉道:“要干掉关满山,我们必须先找到关满山。”
    阮仁雄笑眯眯地看着郑东相道:“你说得对,我们得联系关满山。”
    李宇成对郑东相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郑东相立即将头转去一侧,两人并未发现,先前那一瞬间,阮仁雄的脸色沉了下去,但在李宇成回头来的那一刻,他又挂上了满脸的虚伪笑容。
    阮仁雄拿出卫星电话,拨出预设的号码去。
    与此同时,要塞内,正盯着监控夜视画面的关满山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来,放在耳边道:“你好,阮少校。”
    阮仁雄一愣,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树上安置的摄像头:“你好,关先生,我们已经到了预定的区域。”
    “是的,我看见你们了。”关满山笑道,“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不过可惜的是,我这里的电力供应出现了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忙,这样,我才可以打开我的闸门。”
    阮仁雄看着李宇成,李宇成微微摇头,阮仁雄道:“关先生,我们很乐意帮你这个忙,我们见面详谈怎么样?”
    阮仁雄这么说的时候,李宇成对他点头,不过这一切关满山都在监控中看得一清二楚。
    关满山捏紧电话,看着画面:“阮少校,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你已经进入了我的围猎区,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马上掉头回去,这样一来,我和你们老板的交易就彻底取消了,要不你们按照我的话去做,我给你们找个地方,让你们8个人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不至于被冻死在森林中,剩下的事,我们明天再谈。”
    李宇成寻思了一下,堆着阮仁雄使劲点头,又竖起两根手指头,意思是让阮仁雄选择关满山提出的第二个要求。
    此时阮仁雄却看向周围其他手下,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没有采取李宇成的意见,而是坚持道:“关先生,按照约定,我们是需要见面的,你应该守信,否则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难办,我知道,这是你的地盘,但是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抢夺人家的地盘。”
    “也就是说,你已经决定从此时此刻开始我的游戏?”关满山笑道,说完他干笑两声,不等阮仁雄回答,又道,“感谢你阮少校,你的决定让这个夜晚不会那么无聊。”
    说完,关满山切断了通讯。
    阮仁雄拿着电话还在发愣的时候,李宇成已经提枪直接打坏了旁边树上的监控,郑东相也立即开枪将先前观察到的几个摄像头一一打掉,李宇成同时下令道:“把已经发现的摄像头全部毁掉,快点!这是陷阱!”
    阮仁雄当然也知道这是陷阱,也立即提枪打点了之前自己发现的几个监控头,挥手示意手下立即散开,两人一组开始搜寻要塞的入口。
    李宇成和郑东相自然是一组,在两人稍微走远了之后,郑东相停下来,对李宇成说:“大哥,那个阮少校是个白痴,我们会被他害死的,这个关满山的目的没那么简单,这里那么多监控,说不定整个森林都在他的监控中,而且他还说了我们进入了他的围猎区,这家伙把我们当做是他的猎物。”
    李宇成吐出一口气,观察着四下:“东相,这恐怕是个自杀任务。”
    郑东相一愣:“什么?自杀?”
    李宇成点头:“老板没有给我们关满山任何详细的资料,只是给了地点和关满山的照片。”
    郑东相皱眉:“我们以前执行过的任务,不是都这样吗?我们的任务是执行,而不是去了解目标的背景。”
    李宇成道:“如果不了解目标是什么人,我们相反会成为目标,东相,我们朝着山边前进,去先前看到的那个被炸坏的堡垒中,从现在开始,把对讲机关闭,不过要记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个加密频道,万一我们被迫分开,也好联系。”
    “了解。”郑东相说完,持枪朝着之前山崖边上的那个堡垒方向慢慢走去。
    另外一边的阮仁雄和自己的一名手下,在雪地中缓慢地前进着,耳机中不断传来手下的汇报声,但唯独没有听到李宇成和郑东相的汇报。
    阮仁雄停下来,按下对讲机呼叫着:“李宇成,郑东相,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内没有传来任何回应,阮仁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就在他准备再次下达命令的时候,在他跟前的那名手下,突然间倒地。
    阮仁雄立即趴下来,滚向旁边的雪坑之中,微微抬头用夜视镜看着倒地的手下,发现手下的左侧太阳穴中枪,子弹直接穿过了脑袋,将脑袋右侧直接破开了个大洞,溅出的鲜血已经在雪地上凝固了。
    阮仁雄将头缩回去,大口喘着气,按下对讲机道:“各小组就地隐蔽,有狙击手!再重复一次,就地隐蔽,小心狙击手!”
    阮仁雄正说着的时候,忽然间自己摸到了雪坑中有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所在的雪坑中竟然有一具被冻得僵硬的尸体,他俯身看去,发现那是个穿着冲锋衣的男子,男子手中还提着一把刀,胸口中了三枪,因为被冻住的关系,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死的。
    此时的阮仁雄已经无法冷静了,他下意识想到自己被出卖了,说不定李宇成和郑东相两人也是和关满山一伙儿的?不,那不可能,也许是大老板的问题?也不一定,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发前,除了气候之外,阮仁雄从不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想到森林中的情况会这么复杂。
    “妈的,各小组汇报情况!”阮仁雄按下对讲机压低声音道。
    “c组没有发现目标。”c组的两人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根本不敢探头。
    d组的两人分别躲在两颗粗大的松树后面,背靠着树不断喘着气,试图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但每次吸进去的寒气,都好像是一柄冰矛在体内乱捅一样。
    “d组也没有发现目标,暂时安全。”d组一人回答道,这人刚说完,突然间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直接扑倒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
    躲在旁边树后的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颗被击穿了一个大洞的松树,还有地上那个身体被破开一个大洞的同伴,半天才用颤抖的手按下对讲机道:“少校,目标有重武器,有反器材狙击步枪!”
    说完,那人转身拔腿就朝着c组所在的岩石后面跑去,而c组的两人立即挥手制止他,让他千万不要动。
    因为在雪地上的关系,d组的那名幸存者根本没有办法将速度施展开来,刚跑了不过五步,整个脑袋就被远处袭来的子弹直接削掉了一半。
    躲在岩石后面的c组端着枪,看着那人双脚还陷在雪地之中,但半个脑袋已经没了,他的手依然保持着向前挥动的姿势,当他的后脚从雪地中拔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才侧身倒下去。
    “d组?d组快回答!”缩在雪坑中的阮仁雄压低声音问道,“回答!快回答!”
    “报告,d组已经全员阵亡。”c组的一人靠着岩石滑坐在雪地当中,“少校,这是个陷阱!”
    “c组,保持原位不动,我联系老大!”阮仁雄拿出卫星电话,蜷缩在雪坑中,拨出眼镜猴的电话号码去。
    此时,远处山坡上,趴在那的关满山,正用带着有夜视镜的狙击步枪瞄准着阮仁雄所在的位置,然后又转向岩石的方向,自言自语道:“8减3等于5,还有两个最聪明的已经跑了,今晚差不多就到这吧。”
    说完,关满山慢慢爬起来,将旁边那支sv98狙击步枪背起来,又提起那支俄制osv96反器材狙击步枪,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阮仁雄的电话好不容易接通,接通之后,他立即道:“老大,这是陷阱,我们中了关满山的陷阱,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我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重复,我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
    但是电话被挂断了,阮仁雄一愣,再拨出去,发现打不通了。
    正在阮仁雄不明所以的时候,电话又响起,阮仁雄接起来,发现电话中传来的却是关满山的声音:“阮少校,这是你自己选的,我明明给了你准备的时间和撤出的机会,你没有去珍惜。”
    阮仁雄喘着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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