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到奇门。”贺晨雪平静地回答,“这是我唯一知道的答案。”
    刑术看着田炼峰,田炼峰此时一直盯着贺晨雪,阎刚则是看着这家烧烤店的那扇落地窗户外。
    刑术往后一靠,直接道:“贺小姐,这样吧,你爽快点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
    贺晨雪的回答依然是那么的模棱两可:“找到奇门。”
    “你……”田炼峰指着贺晨雪要发飙,被刑术将手按住。
    刑术又道:“怎么找?这么说吧,从这一刻开始,在这里的四个人算是一个团队,你可以带领这个团队去找到奇门,我们听你的,这个提议你不反对吧?”
    贺晨雪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的眼睛连十米开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我怎么来带领这个团队?这个重任只能交予刑老板你,而我,只是一个跟随者。”
    刑术摊手道:“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天眼教,我不知道你奶奶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现在我唯一知道的线索就只有三个字忽汗国,我知道这个地方原名叫渤海国,并且消失在历史上千年之久的小国原来的京城就在现在的渤海镇,至于其他的,我一无所知,怎么领队找?”
    贺晨雪又道:“找不到双瞳,找到田克,也许能找到。”
    “炼峰、阎刚,你们俩暂时回避下,我私下有话要对贺小姐说。”刑术看着贺晨雪对其他两人吩咐道,田炼峰和阎刚对视一眼,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照做,坐到远处一桌,远远地看着刑术和贺晨雪。
    刑术紧盯着贺晨雪道:“贺小姐,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了,有话你可以直说,你不说,我帮你说。”
    贺晨雪沉默不语,只是摇头表示不懂刑术的意思。
    “你被人威胁了,你只是一颗棋子,至于原因嘛。”刑术看着贺晨雪握着茶杯的手,“首先,你可能认识田克,但与他不熟悉,我相信你告诉田克我找出了那幅墙壁中的绝世画,这话没假,你没有说谎,但我想田克绝对不是因为这句话而出走去寻找奇门的,应该有其他人,因为你如果那么肯定田克知道奇门的所在位置,你就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了。你每次的话中都会有一个重点,这个重点就是‘双瞳和田克两人都知道奇门的所在地’,但是在田克消失之前,你只是一口咬定双瞳知道奇门的秘密,根本没有提过田克,因为在你找上我之前,田克只是在你计划之外的一个人。”
    贺晨雪不语,依然维持着先前的那副模样。
    刑术观察了她一阵,又说:“我来梳理一下整个事情的过程吧,首先,你要找到双瞳是真的,双瞳是否知道奇门的秘密,这个我持保留意见,但是你找到双瞳是首要目的,至于原因,只有你自己清楚,所以,你打着想寻找奇门的旗号让我帮助你找到双瞳,但我拒绝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你,也许是威胁,也许是利诱,总之这个人让你不得不与他合作,于是你按照他的指示告诉了田克关于画被我拿走的事情,随后田克要赶往旧楼去查看,但在途中,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他立即返回,收拾东西来到了牡丹江。与此同时,你也收拾好了东西,不仅是你自己的,还有为我们准备的,我们离开哈市之后,你也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牡丹江,我想这也是因为那个人的指示,因为你没得选择。”
    说完,刑术深吸一口气:“下面的事情,也许你不清楚,也就之前那几个小时,我们是如何寻找田克,又遭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原本准备对你隐瞒的,但我觉得这对我们找到田克没有好处,所以在电话中我就对你坦诚相见,全盘托出,而现在,我希望你也能够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如何?”
    贺晨雪沉默许久,终于道:“你知道一线屯吗?”
    刑术皱眉:“一线屯?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屯子?那不是海市蜃楼吗?”
    贺晨雪松开茶杯:“你让他们俩过来吧,既然他们也算是你团队中的一员,那么这件事,他们也有权力知道,毕竟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刑术挥手叫两人过来,田炼峰和阎刚坐定之后,贺晨雪就开口道:“一线屯的传说在解放前很盛行,特别是伪满洲国时期,而这个传说是来自于满清入关之前,说是当时满清的齐佳氏狩猎的时候,无意间在荒野之中发现了一座村庄,村庄的房屋远远看去,像是扁平的,模样很奇怪,不过当时的满清户籍记录之中,并没有这个村庄的存在,于是他们前往查看,但他们走到原本村庄应该存在的位置时,发现那里只是一片树林,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个村庄看起来是扁平的,快与地平线齐平了,所以传来传去就有了一线屯这个称呼,清末民初的时候,清政府开禁放垦,鼓励关内百姓前往关外,自此大批关内人士开始闯关东,随后多年内,有很多人声称亲眼看到了一线屯。
    “但是每个人所说发现一线屯的位置都不相同,那时候就有人说一线屯只是海市蜃楼而已,只是幻境,投影的仅仅只是其他某个地方的屯子。但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结束,伪满洲国成立之后,大概是在1938年左右,日本关东军方面联合伪满的国防军,对当时的抗日联军某部进行围剿,我记得应该是赵尚志将军的第三军麾下的一支部队,当时领导日本关东军方面这支部队的人叫做申东俊。”贺晨雪说到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刻意停顿了下。
    听到“申东俊”这个名字的时候,刑术和田炼峰浑身一震,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又绕回申东俊这里来了。
    贺晨雪接着说:“申东俊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朝鲜人,是个混血儿,他父亲是当时日本驻朝鲜总督府总务部的一名高官,与当时任朝鲜总督的宇恒一成是亲戚关系,但是申东俊的父亲早年是一名间谍,也有朝鲜名字,为了日后的行动方便,申东俊也保留了朝鲜名字,只是在档案中写了自己的日本名字,至于叫什么,我没查出来。这些都是我早年前往韩国调查出来的。”
    申东俊这个人对日本极为忠心,他甚至非常厌恶自己母亲是朝鲜人这一点,如果谁当面向他提起这件事,他就会勃然大怒。当申东俊后来到了伪满之后,因为父亲的关系,从警察厅的一名小警察开始干起,几年之内接连提拔,后来开始负责北满一带的情报梳理工作,成绩显著,抓了不少当时的抗日志士,同时也抓了很多流亡到伪满的朝鲜独立人士。这样一来,加上申东俊的背景,他成为了当时伪满情报机构的知名人物。
    而那次围剿抗联的行动,申东俊也是有私心的……
    “你说申东俊有私心,是因为他1935年左右就知道了奇门的秘密,对吗?”刑术直接问,因为在田炼峰告诉他田云浩的回忆中,申东俊说过,自己为了找奇门,找了十年,而当时他在刑场上审问刑仁举的时候是1945年。
    贺晨雪点头:“是的,但申东俊在1935年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查出来,这一点一直是个谜团,我只知道1938年那次的行动,申东俊的目标是为了上山搜捕一个叫做刑仁举的逐货师,他收到情报说刑仁举在那个地方,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私心,他声称是去搜捕抗联的一支部队,巧合的是,当时的确有一支抗联的部队活动在那一带。”
    刑术和田炼峰此时更加惊讶了,刑术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田炼峰一直微张着嘴,他现在有些糊涂了,其实他父亲田克将这些往日的故事告诉他的时候,让他像背书一样背下来,他当时也觉得很苦恼,并没有产生好奇心,因此并不知道其中很多关键的细节,例如刑仁举当年是什么时间前往的关外,又是什么时候被伪满方面逮捕关入监狱的?
    唯一知道的就是,申东俊说过,他在五年前,也就是1940年左右,在哈尔滨监狱道里分监见过刑仁举,换言之,刑仁举应该是在1940年之前被捕入狱的,但应该不会是在1938年那次行动被捕的,原因很简单,如果申东俊早就抓住了刑仁举,并且确认了他的身份,他也不会在1945年的时候才再次在新京监狱中去寻找并且审讯刑仁举了。
    对当事人来说,这些都不算是秘密,只是一段经历,而对现在的刑术等人来说,全都是无法轻易解开的谜团。
    刑术听到这里,看了一眼田炼峰,田炼峰大概明白刑术的意思,寻思了下点点头,随后刑术对贺晨雪道:“贺小姐,你应该知道,田炼峰的爷爷就是田云浩,所以,我们也算知道申东俊这个人,现在看来,我们知道的事情可以互补,算是一种情报、线索上的分享,等你说完这件事之后,我想,你应该会提到你奶奶在解放后的事情,在那之前,我必须得告诉你,不管你知不知道,还是你知道打算隐瞒,都有一个事实无法抹灭,那就是解放后申东俊与你奶奶关芝青有某种特殊的联系,不过这种联系是什么,需要你告诉我们。”
    贺晨雪微微点头:“我还是先说一线屯吧,不过现在咱们需要换个地方,把饭菜打包,我们去酒店。”
    一直没说话的阎刚此时立即赞同道:“我早就想这么说了,因为外面有人监视,不知道是谁,但开着车来回过了好几趟了,走吧,这里不安全。”
    阎刚正说着的时候,白仲政开着的那辆捷达从门口缓缓经过,随后还故意停了一下,紧接着又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一线屯
    刑术等人拿着打包的饭菜,跟着贺晨雪来了已经定好的五星级酒店,之所以贺晨雪要定这么高级的地方,并不是因为舒适,而是因为安全。这家酒店,上下电梯都需要房卡,步行的楼梯也带自动锁,只有在有火警的前提下才会开放。
    走进贺晨雪所开的那套房之后,田炼峰瞪大眼睛看着这间套房,像个土包子一样钻来钻去,最后才回到众人所在的客厅中,拿起一串烤肉,边吃边说:“贺小姐,看来你平时没少赚呀,这种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一晚上得好几万吧?”
    贺晨雪淡淡道:“太夸张了,只是豪华套房,我是他们的高级会员,一晚也就是2000元左右,很便宜。”
    “一晚2000元还便宜呀?”田炼峰四下看着,“我一个月才赚几个钱呀。”
    “别说废话了,说正题吧。”阎刚皱眉道,喝着自己的糯米酒,“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两点,第一,找到田克,这是我的任务,第二,就是找到害我战友的那孙子,至于你们要找的奇门里面的东西,什么财宝呀之类的玩意儿,我没兴趣,不过话说在前头,如果要请我继续做下去,价钱得另算,我是拿多少钱干多少事,你们要是同意,就说话,不同意,我做完头两件事就回哈尔滨。”
    刑术看着贺晨雪道:“贺小姐,你认为呢?”
    “你请来的人,你决定。”贺晨雪依然是那副语气。
    刑术摇头:“从在哈市,我被迫开了你那辆车来牡丹江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雇主了,按照行当里面的规矩,雇主说了算。”
    贺晨雪点头:“我没什么意见,我眼睛不好使,路上大家也需要互相照应,田先生是事主,必须跟随,这也无可厚非。”
    田炼峰这么一听,觉得贺晨雪话中的意思好像说自己是拖油瓶?刚要辩解什么,被刑术一眼瞪了回去,接着刑术道:“贺小姐,既然事情咱们谈妥了,那接下来你应该说说当年在一线屯发生了什么事吧?”
    “行,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办,这件事非常重要。”贺晨雪说完起身来,掏出一块断裂成两块的,上面什么都没有雕刻的玉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面道,“刑老板,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刑术看了下,问:“可以上手吗?”
    贺晨雪点头,刑术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边看边说:“上下不一样,上面是冰种,下面是花青种,已经开裂了,这东西不值钱了,你拿出这个来是什么意思?”
    “这叫断玉,是铸玉会中无法斩玉出师的人,所给的一种信物,这么说吧,就等于说你去上学,没有拿到毕业证,只给了一个结业证,是一样的道理。”贺晨雪的声音有些低沉,“按照规矩,我这样的人是无法从事这一行当的,因为我压根儿就没出师,但是铸玉会还有个其他规定,考虑到很多弟子学了十来年只有这么一门手艺,不从事这一行只能饿死,所以定下了,未出师弟子如果嫁娶了其他出师弟子,便可以从事这一行当的规矩。”
    “什么意思?”刑术立即问,心里又很恼火,觉得这娘们的事儿怎么这么多呢?旁边的田炼峰和阎刚心里也是这个想法,觉得这女的太墨迹了。
    贺晨雪又道:“所以,我后来为了从事这一行,声称在我到了适婚年龄那一年,就嫁给了一个叫做凡孟的人,实际上这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也是铸玉会的弟子,死在湘西一带的山中,极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上面的人想查证很难,所以,我算是成功了。”
    刑术皱眉道:“贺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其实会中已经在怀疑我了,一旦他们开始怀疑我,我就完了。”贺晨雪眉头微皱。
    田炼峰紧张道:“他们会清理门户?”
    贺晨雪摇头:“那也不至于,但他们会找到我之前违反行业规定的一些证据,想办法将我踢出这个行当,让我无法当鉴定师,就是说断了我的活路,刑老板,你应该理解……”
    刑术点头,如前些日子他对田炼峰所说的一样,其实做他这一行的很可怜,因为干了这一行,再没法干其他的事情了,一切都得从头来过。现在的很多典当行,说是典当行,其实都差不多和小额贷款公司一样了,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的,虽说典当行从根本上与放贷的差不多,不过朝奉这一职业在刑术他们眼中,却是很神圣的,而正儿八经的当铺十分稀少,整个大东北,乃至于全国都找不出几家来。
    阎刚喝着糯米酒,问:“贺小姐,你就直说了,你有什么要求?”
    “我希望有人能假扮凡孟,帮我渡过难关。”贺晨雪说着,下意识看向了刑术,“不过凡孟也是个很有实力的鉴定师,一般人要假扮他很困难。”
    贺晨雪言下之意,等于是说明了,眼前三个男人当中,只有刑术符合这个条件。
    刑术也不傻,他立即道:“怎么假扮?凡孟的样子和我们长得又不一样。”
    “很少有人见过凡孟的样子,那次去湘西,凡孟和认识他的人全都死了,唯独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也失踪了,所以就算有人假扮凡孟,也没有人会认出来。”贺晨雪说完,直言问道,“刑老板,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阎刚和田炼峰看向刑术,刑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总觉得贺晨雪此时此地提这件事是有目的的,但目的是什么,他说不出来,不过他知道,要是他不答应,贺晨雪就会将时间耗下去,耗到自己答应为止。
    最终,刑术还是答应了,他看着贺晨雪点头道:“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凡孟的大致情况吧?有人问起,我也好有个应对措施吧?”
    其实刑术是想从凡孟这个人的身上找出点贺晨雪的东西,但贺晨雪却说:“你就说自己失忆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刑术知道贺晨雪估摸着是想用这件事来牵制自己,再纠结下去只会耽误时间,只得点头道:“好吧,我答应,现在,你应该说说一线屯的事情了。”
    贺晨雪微微点头,开始讲述关于1938年一线屯再次现世的过程——那是1938年的冬天,是民国二十七年,伪满洲国的康德五年,日本的昭和十三年,当年的3月18日,日本扶持下的傀儡政权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成立,而申东俊的清缴行动也于当日展开。
    实际上,申东俊带领下的这支混编军队,所谓的日本关东军人数只有不到50人,剩下的200来人都是伪满国防军,号称3个连,实际上人数达不到三个连,所携带的武器,基本上都是以三八式步枪为主,部分伪满军队的士兵还在使用老式的村田步枪,重武器只有十一年式轻机枪,掷弹筒还有迫击炮,因为必须要达到一定的行军速度的关系,他们连重机枪都没有携带,认为有掷弹筒和迫击炮之类的曲线打击火器,就可以完全压制住他们要剿灭的抗联部队。
    实际上,在申东俊的情报中,这支抗联下面的小部队人数并不多,只有不足30人,而且基本上以伤员为主,毕竟申东俊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去抓捕刑仁举,而不是真的要去剿灭抗联部队。
    “那次行动,申东俊是有私心的。”贺晨雪淡淡道,“原本他只是想调集两个连的伪满军同行,但当时关东军方面表示担心他,才派遣了那50人的关东军士兵,实际上是为了监视他。”
    刑术道:“申东俊就算是有地位,但实际上他有权力调动的只有伪满的军队,关东军方面他即便是有正当理由,也需要申请,申请也不一定批准?”
    “是的。”贺晨雪应道,“而且按照规定,他必须要通过关东军宪兵队方面申请,无法直接向关东军司令部提交申请,当时还没有爆发诺门坎战役,在那之前,伪满军队的战斗力实际上是被高估的,诺门坎战役之后,关东军方面才意识到伪满军队的战斗力十分低下,于是才开始进行整顿,不过申东俊当时需要的就是一支战斗力不是很高,但又听话的队伍,这样一来,他才能驾驭得住。”
    阎刚此时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申东俊是从哪儿出发的?在哪儿调动的部队?朝着哪个方向走?目的地在哪里?这些你都清楚吗?”
    “大概清楚。”贺晨雪点头,摸出一份地图来,指着上面道,“申东俊最先是从新京,也就是长春出发的,然后到达了哈尔滨,又从哈尔滨前往了牡丹江。”
    阎刚指着地图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当年,他直接从长春前往牡丹江,要比从哈尔滨过去稍微近点才对?他这不是绕远了吗?”
    刑术指着地图道:“他应该是去哈尔滨申请调集军队吧。”
    “应该是。”贺晨雪点头道,“他到达牡丹江之后,带着监视他的那支50人的关东军部队拿了调令,带着牡丹江本地的伪满军乘坐火车到了宁安。”
    田炼峰此时立即问:“当时火车有那么发达吗?”
    阎刚点头道:“有!从清朝开始就修建铁路,到了伪满时期,东北的铁路线可以说相当发达,当时乘坐火车从哈尔滨到牡丹江,期间一共有25个站,从牡丹江到当时的日本殖民地朝鲜境内还有22个站,火车是当时东北最主要最发达的交通工具。”
    贺晨雪此时有些吃惊地抬眼看着对面的阎刚,田炼峰也看着他,刑术却半点都不惊讶,因为阎刚以前就是东北某特种大队出身的,他对东三省的地形熟悉程度就象是自己的身体一样,而且他家中还有各个时代绘制的各种交通地图,从前些年开始,阎刚也开始扩大自己的知识面,不仅限于东三省,也开始研究全国地图了。
    术有专攻,一个好的追踪者,不可能对地形不熟悉。
    阎刚发现两人看着自己,反倒很奇怪:“干嘛看着我?”
    田炼峰拿着啤酒举起来:“阎王爷,我敬你,佩服,你竟然能背下来。”
    刑术笑着摇头道:“他真能背下来……”
    阎刚看着贺晨雪道:“然后呢?接下来他们怎么走的?”
    “他们在宁安下了车,随后这支军队消失了。”贺晨雪说到这故意顿了顿,众人正在疑惑的时候,贺晨雪又道,“之后的事情,是我奶奶关芝青告诉我的,她说申东俊这批人从宁安下车之后,顺江而上……”
    “等等!”刑术打断贺晨雪的话,“顺江而上?哪条江?”
    阎刚指着地图道:“周围松花江的支流,只有牡丹江了,但是顺江而上,这个说法不对吧?牡丹江的起源地在是吉林敦化的牡丹岭,而宁安应该是牡丹江的中游地区吧?应该是逆江而上。”
    贺晨雪摇头:“我说顺江而上,是指他们步行,他们顺着牡丹江朝着上游走去,走了很久,足足走了半个月,最后走得连伪满军队都发懵了。”
    刑术坐在那看着地图,看着地图上牡丹江的区域,看了许久,他忽然抬眼看着阎刚问:“阎王,牡丹江在历史上有没有其他的名字?”
    “穆丹,满语的意思是弯曲,还有叫虎尔哈河,最早在唐朝的时候,叫忽汗河。”阎刚说完,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发现刑术、贺晨雪和田炼峰都看着自己的时候,忽然间反应过来了,惊道,“忽汗河!?忽汗国!?”
    刑术点头:“对呀,忽汗河,这是巧合吗?不是,我从来不相信有那么多巧合。”
    袭击阎刚战友的人,告诉他们要找田克去忽汗国,而当年申东俊带人去一线屯找刑仁举是沿着忽汗河,也就是牡丹江前进的,而刑仁举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个真正知道奇门所在地,却早就不在人世的逐货师。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但刑术此时心中却在想着,那双千年乌香筷,那幅绝世画,这两样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可至今为止并没有派上用处,在没有派上用处的前提下,他们又找到了奇门的大概方向,这未免太顺利了,事情不太对劲。
    “贺小姐,你继续说。”刑术看着贺晨雪道。
    贺晨雪接着说:“他们沿着牡丹江一直走,走到半个月之后,虽然他们知道自己旁边就是牡丹江,但已经无法从地形上判断自己身在何处了,因为周围有山脉,要知道牡丹江一线周边地区,大部分都是平原,山是有,但是山脉极少,随后,申东俊就带着这群人朝着山中去了,进山之后走了整整一天,他们走进了一个山坳之中,在山坳中平安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时分,他们走出山坳看见地平线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线屯。”
    田炼峰听到这,“咦”了一声,阎刚和刑术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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