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填满我的身体 作者:安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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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下边的某个角落,可运动鞋晨跑后散发的臭汗味怎么办?并且皮鞋亮闪闪根本分不清质地是牛皮,猪皮,还是人造假皮。

    谁也没有空在班主任的脚上做文章,争分夺秒的人不会在一双皮鞋上浪费光阴。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说班主任总穿新衣服而他的两个儿子总穿的破破旧旧,甚至说他的大儿子从背后看上去比他还嫌老,二儿子像他弟弟,也没有功夫理会,人家怎么过日子是人家的事,人家的家庭关系多怪异,难念经也关不着别人更何况是一群学生身份。晨跑完消消汗接着就早读了,文科班的晨读气氛总会很浓烈,abcd,之乎者也,唐宋明清,十几大几届什么会议摘要等内容交而换之。背了一个早上,满脑子塞的像浆糊。去拥挤的食堂做做挤压运动,胡乱的吃一顿早餐,稍事休整,然后开始一天新一轮忙碌充实的学习。

    只是对每一个家住县城或是成绩优异的同学表现出极大的热心这是班上人都知道的事实。我清晰的回想起一次晚自习的一幕。

    我们大部分的老师都住在学校东边盖起的教工宿舍里。要是晚上不是班主任的语文辅导,他偶尔才会在九点十五临下课的前几分钟来班级转转。那天第二节晚自习是政治辅导课。坐在中间靠左边第一排位置的宋明是县教育局副局长的儿子。已经是第三次读高三了。恐怕他能留在我们班复读,于我们吴班主任是值得庆幸倍感荣幸的。我能从班主任看宋明的眼神里读到许多叫做温情的东西,像是父亲对待儿子的眼神。

    可吴主任在批评家境贫寒成绩邋遢的下游学生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一脸的不耐烦和嫌恶,恨铁不成钢的痛恨,歇斯底里的训斥,也难怪,顶着升学压力的重担,和大专本科线以上现金奖励的诱惑,考研和琢磨着身为老师们的耐性。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到一视同仁。

    第四章:5殊遇

    那天晚自习的第一节下课班主任就来了。天空稀稀拉拉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夜晚经受水雨的打击让人觉出秋末的冷意。教室里熙熙攘攘,落着灰尘的灯管泛着发白的光,政治老师辅导了一整节课,估计回办公室找水喝了。

    我坐在第二排中间,于宋明后侧斜两个人的位置。

    班主任手里握着一件折叠整齐的紫色雨衣,那种自行车专用的雨衣,每一个往返学校的县城同学几乎人人都有。宋明半个月前响应父亲旨意,在学校宿舍紧张的情况下还是住校了。班主任打电话给身居教育局要职的宋明父亲,意思是住校能让宋明晚自习和早读的时间保证效率更高,有助于他历届高考疲软成绩的改善。宋明的父亲一定被我们班主任的热心打动了。于是宋明就成了班里唯一住校的县城学生。自行车车棚里也常常只剩下他标新立异形单影只的一辆。

    班主任进屋后在宋明的桌子边俯下身子。“明啊,天变凉了,你上一回带的那件薄被子根本不够盖,要真夜里感冒了,打针吃药还耽误上课。今天上完晚自习回家去住,明天带件厚被子,我把大孩的雨衣给你捎过来了。雨还怪大呢,恐怕放学也不会停。你爸问起来你就说吴老师让我回家的,怕你夜里感冒身子难受又耽误上课。再让你妈给你冲一碗姜汤。”说着,还用右手轻抚宋明的肩膀,还在上面轻轻的拍打了几下。其实宋明因为两年复读的缘故,已经整整二十岁了,肩膀也宽阔的很,戴着眼镜,因连年高考的打击,又碍于父亲尊崇的颜面,脸上写满压抑的沧桑。

    所以,吴班主任那种貌似温和慈祥近乎*裸讨好的语调和笑脸、还有肩头上轻轻的拍打让我觉得肉麻和恶心并且陌生,不是谁都有资格经受那种礼遇。我真想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同窗同学宋明的真实想法,我不久后把女人平生第一回的身子给了他。我觉得可笑,笑班主任,笑一定尴尬不已的宋明还有我自己。姜心瑶是一个多么心胸狭隘的家伙啊。那应该是一种下层小民对上层权贵的本能反感和抗拒。通常发生这种情况,人不是心生羡慕就是厌恶。以姜心瑶清高孤傲的性格,我大不会也期望班主任的手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抚几下,给我拿件雨衣或者棉被什么的,我也没有任何师生恋的情节,哪怕我的姿色高于他老婆一千倍。

    天冷的时候,我早擅长于把身子紧紧蜷缩起来,像十月里伏在母亲子宫里的温暖姿势。原来,也温和斯文的宋明跟我有阶级对立。政治老师在课堂上反复强调社会主义没有阶级区分,人人平等。可在我眼中来看,哪怕就是一次雨衣事件,让我读到的不止这些。怪不得不久后年轻有才的政治老师因不满学校行政的勾心斗角,唯亲是用,男人之间因利益而没有原则的拜把子,甚至拿出亲生骨肉作为筹码,胡乱给孩子认干爹干娘甚至高价请客、高价送礼高价红包等非正常手段谋个一官半职的行为而远走他乡。估计理想的政治和社会,决不是他在一块巴掌大的小县城中学所看到的。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政治老师去了哪里,也没有人保证他能不能寻到他理想的乌托邦。

    那天不久后一个傍晚。夕阳的余辉洒在低矮的树上,把我对面韩芳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很长,池塘里简易的回廊有些已经被谁损毁了。怕小孩或者夜行的人不小心跌入水池,休葺的人取了几根竹竿安上,并在接头处糊了一些水泥固定。

    池塘里的荷花早已经在夏末秋初的季节凋谢。那时候粉色和白色的荷花相间,散布在绿波轻轻荡漾的水面上。早晨或傍晚十分会有成群结队的蜻蜓在荷花间逡巡穿梭,总会有其中的哪一只安安静静的立在其中一朵绽放或含苞的花蕊或花苞上小憩片刻。黑色、浅黄、猩红,大个、小条,胖的、瘦的各色体态玲珑、杂乱不一的金鱼们在荷叶丛中自由滑翔,小尾巴轻轻一甩,身子就来回一百八十度的大回旋,轻盈的身姿像芭蕾舞台上矫捷的天鹅仙子。对面石板路上一群放学的孩子拿着馒头碎喂鱼。旁边有阿妈或外婆扶携着穿红戴绿并且瞪大眼睛的幼童。几只水鸭子旁若无人般在池子中央游动洗漱。夕阳的余辉给水面上的景色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轻柔的风让这层景色微微起伏。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可是现在,池塘上只剩一片残败的藕叶,霜打过后的颜色失却了营养。几只鸭子蜷缩池塘的一隅,冷得微微颤抖。蜻蜓不见了,蹒跚学步的孩子也不见了,放学的孩子赶着回家看《新闻联播》前播放的一休哥去了。对面,只剩下形单影只的韩芳和韩芳对面形单影只的姜心瑶自己。

    我们觉得感伤和一些无可名状的痛心。韩芳明天要退学了,她的弟弟看电影时跟人打架,把人家的胳膊砍断,被关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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