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人家姑娘胆子好大,你胆子更大啊。你们平时都玩儿些什么啊!”薛国公夫人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封信来。
    薛彦一开始没当回事儿,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几眼,紧接着眉头紧蹙,耳尖泛红。
    信纸上没有一个字提及到脱衣交/欢的事儿,但是处处都透着香艳的感觉。艳而不俗,却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我——”他烫手一般地将几封信丢到了地上。
    如果这几封信是最新上市的艳/情书籍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偷偷研究。毕竟看起来还挺新奇的,以后等他开荤了,必定要找人来试试,但这是送到他娘手上的信啊,他之前还被迫承认这几笔情债是他的啊。
    悔不当初。
    “你脸红什么,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还脸红。你娘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大哥那么正经的人,你自小跟着他,娘以为你也是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小崽子你是这副德性啊,跟谁学的!”薛国公夫人看见自家幺儿耳尖发红的模样,恼羞成怒地拍了他一巴掌。
    即使她是生过两个儿子的人了,年纪也这么大了,平时说话粗糙不文雅,但是遇到这种事儿,她也觉得害臊。
    “你跟娘说说,是不是你大哥私下里就是个假正经,所以教育出来的你也有样学样儿。你别怕告诉娘啊,娘给你撑腰做主!”她凑到薛彦的身边,语气带着劝哄,眼眸亮晶晶的一片,似乎就期盼着能有些薛山的阴暗面被他说出来。
    如果嫡长子真是如此,那也太好了!她保管要每天那这事儿挤兑他,让他抬不起头来。
    “娘,您就别添乱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大哥也不是这样的人!给我,这些东西是祸害,不能留在你手里。”薛彦连忙摆手,抢过这几张信纸,直接点火烧了。
    薛国公夫人想上去抢,结果已经只剩下黑灰了。她冷哼了一声,斜眼看他。
    “怎么不是你,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我怕你这样耍赖,所以留了几封信还有一幅画呢。那画里的人就是你!等你大哥回来,我告诉他,看他不打断你的狗腿!”她说完这几句话,立刻提起裙摆扭头就跑了,动作比兔子还快。
    “娘,你回来!”薛彦只有对着她背影呼唤的份儿了,却唤不回她一个回眸。
    “造孽啊,我当初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薛彦你个蠢货!”他整个人都处于狂暴之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毫无办法。
    薛山回来的时候,看见薛国公夫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张口就想说几句,却见平日看见他犹如老鼠见了猫的亲娘,竟然两眼发亮,立刻就欢欢喜喜地冲他跑过来。
    “小山,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府里,我这心里都不踏实,你弟弟做了坏事儿的!”
    她把薛山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薛彦听下人说他大哥已经回来了,连滚带爬地就来了。结果发现他娘手里已经拿着什么东西在跟他炫耀了,薛彦顿时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一个箭步冲上来,夺过那些东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副纤毫毕现的画。如果上面那手拿长鞭的男人看着不像他的话,说不定他还要厚颜无耻地赞叹几句意境好,调侃看不见女子的面容,当是人生憾事。
    可是现在这男人横看竖看就是他,而且衣裳都是他前几日穿过的。因为要去夏侯府诊脉,他特地穿得风流倜傥,去刺激一下那个病怏怏还气性大的小丫头。
    等等,那个气性大的小丫头,还爱记仇!
    “我知道是谁了!县主,夏姣姣那个小妮子,我给她喝苦药,她就报复我。最毒妇人心,她——”薛彦猛地一拍手,急声解释着。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此刻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都冷着一张脸看他,明显是不相信。
    “花妹儿啊,你要说被冤枉了,娘还相信。但是你不能胡乱攀咬人啊,县主才多大点儿,没及笄的小姑娘呢。她能懂这些?她好意思写这些,还画这个。你娘我当时在边疆长大,民风开放,可是我也不敢这样的!而且还好多女的写这种没羞没臊的信来,都是她一个人儿?你诬陷一个小丫头,亏不亏心啊!”
    薛山也极其不赞同地看着他,“姑娘家的名节最为重要,下次莫要胡乱推测,否则县主嫁不出去,也只能——”
    薛山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有确切证据,只是推测的,所以才有这么一说。不过他最后那句未尽的话语,却让薛彦抖了两下,他根本不想娶她。
    薛国公府已经足够鸡飞狗跳了,两位嫂子斗得不可开交,如果夏姣姣再进府,真是大写的悲剧。
    “小山,快踢你爹教训他,这小崽子最近可不听话了。总是想要造反,我多喊他几句花妹儿,他都不高兴!对娘一点儿都不尊重,也不孝顺,我滴命啊——”薛国公夫人推了一把薛山,说到最后竟是又唱起来了。
    薛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原本准备撒泼的薛国公夫人立刻站直了身体挺直腰板,什么毛病都没了,还冲着薛山露齿一笑。
    “老幺的确是被陷害了,这些信里写的内容是香书阁即将面世的新书,都已经开始印刷了。写信的人应该是提前看到了那些故事,所以稍微改动了些照搬过来的。”他随意翻动着信笺,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根本没有薛国公夫人的上蹿下跳,也没像薛彦那般羞恼。
    男人的手指很长,在白纸黑字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好看。
    “小山啊,你平时要是多笑笑该多好,明明脸这么俊!”薛国公夫人看着自己冷漠成熟的嫡长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儿子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冷。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是香书阁的新书!”她终于抓住了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香书阁,并不是取自书香门第,而是香/艳书阁的意思。 其实改叫艳书阁更加妥帖,不过卖书的毕竟还是追求个“雅”字,虽然这香书阁是望京皆知的不正经书店。
    阁内不卖四经五书,专卖小说游记,而且最好都是带着男女情感与身体纠葛的故事。虽说在世家圈子里,风评很不好,但是生意一直不差,只因为去买书都是世家子弟的小厮下人们。
    主子们一面装得高高在上,正人君子,私下里比他们还要积极地捧着小黄书研究。
    “大哥,这种待遇好像只有他们的贵客才有,下次给我也看看。”薛彦立刻接了一句。
    这几乎是本能反应,谁让他平时就是这样嘴贱呢,什么便宜都想占。
    薛山挑眉,上下扫了他一眼。薛彦觉得他大哥的视线在他的腿间停留了一下才移开,那种鄙夷的眼神,他绝对没有看错!
    他还没开荤怎么了!瞧不起人啊!
    “小山啊,娘又没拦着你纳妾收房,你把自己身子憋坏了可不好。这都变了态——”薛国公夫人张嘴就来。
    不过这最后半句话没敢说出口,老大可不像花妹儿,他是真的会翻脸的。
    “走了走了,你们兄弟俩说。花妹儿听话啊,大师早就说过了,只有你成亲了才能……不能太早——”薛国公夫人拍了拍薛彦的脸,这话说得吞吞吐吐,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听懂了。
    “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她一离开,薛山就变了脸,直接把信笺往他的脸上拍。
    薛彦轻轻一闪身,立刻抬手接住了信笺,脸上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大哥,你知道我冤枉的就行了,等我查清楚之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薛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肯定是得罪什么人儿了,香书阁之前一直想跟晋江坊合作,不过晋江坊的老板一直没露头才耽搁了下来。能看到香书阁新书的人不超过十个人,那些印刷的人嘴巴很紧,你还是小心为妙。”
    薛彦面色一沉,他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薛山见他镇定十足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
    “我看你不一定是被冤枉的吧。”说完这句话,他就甩袖而去。
    薛彦的脸色不算好看,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相反狭长的眼眸一眯,就像是在算计什么的狐狸一样。
    最终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小丫头片子,本事儿渐长啊。还敢这样暗算我!”
    *
    “县主,您今儿心情好啊,要不要再吃半碗粥?”知冬凑到她面前来。
    前两日跟坐牢似的夏姣姣,今儿终于解放了,开始让她们把躺椅搬出来坐在外头晒太阳了,整个人都透着十分惬意的表情,好不舒坦。
    夏姣姣点头:“今天太阳特别好,晒在身上好舒服啊。小妮子今儿也变漂亮啊,去给我盛半碗来吧!”
    显然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甚至还伸手捏了捏知冬的面颊,眼睛轻轻眯着,不知道是被太阳光刺的,还是她笑得太过,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想起薛国公夫人收到信笺之后,会基尼怎样的争论,她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上回那样哭诉的信笺,就让薛彦的脸上破了相,这次弄得如此劲爆,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打断狗腿。她期待着他被打断腿,砍了手,然后丢到她面前,她就把自己的嫁妆之一棺材板儿贡献出来,活埋了他!
    光想想她都要激动地发抖了。
    “县主,兰姨娘和三姑娘来了。”知秋轻声通禀了一句。
    夏姣姣的脸色一变,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她们来做什么,难不成上回的教训还不够?”
    她没有动弹,就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装睡。
    “三姑娘,兰姨娘,县主真的在休息……”
    兰姨娘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休息你就去通传啊。”
    “县主不让奴婢们打扰,她的睡眠一向不好,好容易睡着了,三姑娘和兰姨娘你们就当疼她,让她好好睡一觉。”知夏压低了嗓音在规劝她们。
    “哪有你这样的道理,我们都到了门口,难不成就这样回去?姣姣啊,姨娘和你三姐姐来看你了。”兰姨娘扬高了声音喊着。
    上回夏倾过来是硬闯的,最后把夏姣姣气得吐血,太后就下了懿旨驳斥她,连全府都跟着吃了挂落。这回她们母女俩也学精了,不往里头闯,就是站在院门外高声喊着。
    这丫头不是说县主睡眠不好嘛,只要不是死猪早就听见了。
    夏姣姣拧眉,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们两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进来。”她放缓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并且十分沙哑,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装病已经是她的必备技能了,信手拈来。面对这对无赖而又脑子不太灵光的母女,她越是柔弱,那俩人还越不敢动她。万一她再说几句话就咽气了,太后真得要她们偿命。
    “县主可大好了?”兰姨娘瞧见她这副模样,立刻就放缓了声音,似乎怕吓到她。
    “还好,暂时死不了。”
    兰姨娘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轻声安抚道:“县主尽管放心,之前姨娘的身子也不好,一个大夫不行就换另一个。最后还是太医院的吴院判把我给治好了,要么说能当上院判的人就是不一般,这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可不是那些愣头青可比的。”
    夏姣姣挑了挑眉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浪姨娘,实际上心里憋笑憋得辛苦。如果薛彦在场的话,她肯定毫无顾忌,立刻转头跟他说:嘿,尸体,有人怀疑你医术不佳!
    兰姨娘见她不为所动,又再接再厉地道:“我以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天生虚弱。好险救不回来,要不是吴院判,我恐怕还不能伺候你爹呢!”
    她捂着嘴轻笑,声音清脆,自然而然地带着几分魅惑。
    夏姣姣拧眉,兰姨娘还是一副娇笑的模样,如果是男人瞧见的话,恐怕会心动难耐。但是此刻看她笑的人是夏姣姣,妻生女面对娇笑的小妾,估计就想甩她俩大嘴巴子。
    “娘,别笑了,说正事儿。”还是一旁的夏倾察觉到不妥,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兰姨娘收敛。
    夏倾虽然被兰姨娘教养得一身媚态,不像正经世家里的姑娘,不过她毕竟不同于兰姨娘,知道姑娘家最见不得这种狐媚的模样。
    “瞧我都忘了,县主身子不好,我们老爷一心挂念着。但是因为骨肉分离多年,他觉得愧对县主,不好来打搅。倒是我接了这差事儿,他知道是薛四爷替你诊脉,特地派人打探了一下他的情况。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晓得薛四爷也是天生不足,娘胎里受了罪,自幼还取了贱名好养活,不过就那样四五岁的时候也险些没了,后来是遇到了医术好命的游医了。那游医说能治好他的病,不过要跟着他四处走,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超过一月的时间。”兰姨娘止了笑容,轻轻一拍手,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夏姣姣半眯着眼,从她们母女俩进门之后,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们。此刻听兰姨娘滔滔不绝地说话,总算是明白过来她们此次的目的了。
    是想让她换大夫。
    “我瞧着薛先生身子很好,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没什么毛病,比一般人都要康健许多。”她轻咳了一声,依旧沙哑着说话。
    兰姨娘见她总算开口了,双眸一亮,立刻兴冲冲地给她解释:“之前老一辈儿的人都知道,薛国公府里有个小少爷,跟养着猫儿似的,哭声还没老鼠打洞的声音大。娇娇弱弱的,眼看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要被阎王爷带走了,你去问你祖母,她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当时薛国公府乱得很,现如今的国公爷还是个在战场上拼杀的无名小卒,哪里想到他能有今日威风。他的娘子也是在边疆小门小户找的,老国公气得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不过因为他们两人生的长子争气,很得老国公的眼,所以还是没彻底闹僵。这薛四爷也是命苦,身子不好被送往望京来,父母却留在边疆征战,唯有跟着兄长。游医说出要带走他的话时,唯有十岁出头的长兄在身边……”
    兰姨娘唾沫星子横飞,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终于觉得渴了。一旁伺候的知冬早就看出她口渴,但就是当没看见,最后还是她自己倒了茶狠灌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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