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凝霜已经多年不曾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了。
    记忆中第一次体会到极度的害怕是在五岁生日那天,那个被称为她父亲的男人没有依承诺来为她庆生。然后那个被称为她母亲的女人便歇斯底里的责怪她没用。
    既不是对方父母稀罕的男孩,也学不会其他小女孩该有的撒娇和缠人,留不住她的爸爸。
    那女人失控的将她拉到位于十二楼的窗边,没发现差点扯断了女儿的一隻胳膊,只不断哭吼着说下次再不能留下爸爸的话就把她从那里丢下去。
    她做了整整半年的噩梦,每晚看着房间里的窗户哭着睡着又吓醒。
    第二次是在第一家孤儿院的厕所里,所谓的志工叔叔将她身子压在洗手台上,一身陈旧的衣裤被他扯得支离破碎,在她差一点就要被那男人单手掐到昏厥时因被那男人的老大发现而及时喝止。
    不是为了救她,只是因为已有看上她的买家下了高额的订金,他们不再有动她的权力。
    第三次是十四岁那年,头破血流的她躺在地上倔强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师父,不是害怕他会任由别人将自己打死——那其实是她最盼望的结果。
    而是害怕他仍像两年前面对自己央求的眼神时那样,依然选择离开。
    在这个晦暗无边的痛苦人生里她只有过一次想要极力自救的时刻,且只有那一刻。
    要么在下一秒将她打死,要么就不要再丢下她扬长而去。
    她知道那些人口中的耿老大会是她的救命稻草,错过就再也不会有了。
    十四岁之后进入龙焰盟踏入了善男信女避之不及的黑道,人们口中腥风血雨的生活对她而言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这个世界自有其规律可循,再加上师父早已制定了公平的规则并要求所有人遵守。
    她终于安全了,并在十几年后奇跡般的坐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高位。
    但想要戴其冠,便要能承其重,尤其是她身边从未有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所有要面对的危险与风暴只能自行抵抗。
    就算最终保护不了自己,她也必须要保护好宋克棠。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他分毫,她绝不允许。
    时间总是如水般流逝得悄无声息,台北进入了一年中最难熬的季节,又湿又冷还夹杂着雾蒙蒙的冬天让所有人都很难提得起精神。
    学期顺利结束进入寒假,在前几年都会选择这个时候回英国与父母团聚顺便过农历新年的宋克棠早就有了另外的安排,以要做科研专题为理由向双亲告知了今年计划的改变。
    除了准备下学期的教案和撰写几篇学术文章之外,他把剩馀时间都拿来研究食谱。又添置了许多锅盆碗盏和世界各地不同风味的调味料充实厨房,以便将出自他手的每道菜以最好的形态展现。
    只是,一心想要看到因吃到他的用心料理而展顏的人却已两个月未见,甚至没有一通电话。
    在几次拨打她手机都转入语音信箱之后,有些担心的宋克棠开始想办法打听她的消息。
    由学长胡冠城那边得知,飞鸿集团目前在高雄进行的建案负责人不是耿凝霜,十天前在泰国的一个度假村招标会上她倒是有出席,不过行色匆匆没有全程参与,总共现身的时间不超过三小时。
    这代表她依然在如常工作,那又为什么不愿意接他的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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