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薛永乐,我的拿铁呢?」
    「喂,薛永乐,我的奶茶呢?」
    两个人用命令的语气指使我,他们两个态度差的样子真的很像,不难想像是同一个妈妈生出来的。
    「来了。」我将糖加进奶茶后,用汤匙快速搅拌后,把拿铁跟奶茶放在两个人的面前。
    「动作那么慢,如果害我迟到你就死定了。」
    先生,我只有一个人,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如果嫌我速度不够快,那你不会自己用啊?是没手没脚是不是?
    不过,这些话我当然不能说,也不能说。
    「你这是什么脸?不要一大早摆臭脸好不好?看了心情也不好了。」夏沛珊用厌恶的语气说。
    真是对不起啊,我天生就一脸难相处的脸,这也不是我愿意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纵使有满满的委屈,但我也只能吞下,我知道说了没用,因为没有人会帮我,没有人。
    「我先去上学了。」我没替自己做早餐,因为不想跟他们在同一张餐桌上一起用餐,会让我吃不下去,所以我都每天早上到早餐店买早餐。
    出了家门,搭上公车后,我才觉得能稍微有点喘息的空间。
    对不起,妈妈。明明答应你要永远幸福快乐的,但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违背当年与你的约定了。
    妈妈走后没多久,爸爸就认识我现在的后母,也就是我阿姨,他们认识、交往没多久后,就决定结婚了,还带了两个小孩,也就是夏光磊和夏沛珊来到我们家。
    起初我是不反对的,因为看到爸爸跟阿姨那么快乐的样子,我觉得只要能让爸爸重拾笑容,没什么不好的。
    刚开始跟阿姨,还有夏光磊跟夏沛珊见面、相处时,也觉得他们都是不错的人,我可以放心让他们加入我的生活时,没想到在他们搬进来我家之后全部都改变了。
    他们露出他们的真面目,常常在爸爸不在的时候对我摆脸色、恶言相向,叫我做东做西的,根本把我当他们的小女僕一样。
    阿姨也逼我叫她妈妈,但我死都不要,这让她更讨厌我了。
    我就是不想叫她妈妈,我的妈妈只有一个,为什么我要叫她妈妈?
    从他们搬进我家的那一天起,我的恶梦就开始了。
    我总觉得我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故事里的灰姑娘本来就很漂亮,有了巫师的魔法,让她更漂亮,在舞会上与王子一见倾心,虽然到了午夜十二点魔法消失了,但王子还是靠着那唯一一隻的玻璃鞋找到了灰姑娘,跟她结婚,与她共度一生。
    但我根本不漂亮,因为近视所以脸上戴着笨重的眼镜,皮肤毫无光泽,摸起来甚至有点乾燥脱皮,也没有什么姣好的身材,我跟灰姑娘根本天差地远、搭不上边。
    童话故事真美好啊,一开始女主角可能会歷经很多苦难,但最后都会有个属于她的王子来拯救她、给她幸福。
    但这种事完全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敢奢望。
    我怕如果我不小心有了一丝丝的期待的话,到最后失望时我会痛不欲生。
    所以我连想都不敢想。
    「薛永乐,教学日志就交给你写了啊。」
    「薛永乐,英文作业等等交给英文老师。」
    「薛永乐,等等帮我交点名条。」
    等等,这不是学艺股长、英文小老师还有风纪股长该做的事吗?为什么全都要丢给我做?
    「……我记得我是班长,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内吧?」
    没错,我在家里被欺负,到学校也是同学们的工具人,无论学校或家里,几乎没有人把我当人在看待。
    「可是我要赶去补习啊!你那么间又没事,帮我做一下会怎样?」黄心芸说。
    「对啊对啊!我等下要去跟男朋友约会,总不能迟到吧,对吧?」廖宇涵照着镜子,检查她精緻到不行的妆容,再补上她的口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艳丽了。
    不过我觉得才高一妆就化得那么浓,真的满显老的。
    但我不敢说,因为我怕说了下场会很惨,而且我也不会化妆,对她的妆容有意见,只会被笑吧。
    「叫你做就做,废话那么多啊?」不同于黄心芸跟廖宇涵,范芝琪对我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威胁的意味,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笑容,到我耳边对我轻声说:「劝你最好还是听话一点,你应该不会想回到上学期的生活,对吧?」
    她说完时,我整个人身子颤抖了一下,我不敢回想半年前的生活,也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日子了。
    半年前,是阿姨、夏光磊和夏沛珊搬到我家的时候,也是我高一上学期,刚升上高一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不懂得看人脸色,嘴巴也不甜,讲不出什么好听话,老是惹人不开心。
    刚开始在家里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我都有话直说,导致我在家里,阿姨他们都对我没好脸色看过。
    我还记得有次夏光磊叫我帮他去外面买宵夜,他说他很忙走不开,但其实只是在看综艺节目而已。
    「你有手有脚,自己去买很难吗?」那时,我想都没想就直接这样呛他,而他将视线从电视移到我身上,对我露出不满的表情,接着大喊:「妈,我叫薛永乐帮我买宵夜,她说我有手有脚,自己买很难吗?」讲完,他还得意地笑了笑,我瞬间就知道我惨了,怎么可以口不择言,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过没多久,我就听见阿姨从楼上走下来的声音,她的脸跟刚才夏光磊不爽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就连他们的恶也是。
    「薛永乐,你哥哥叫你去买个东西,也要这样讨价还价啊?」
    他才不是我的哥哥,他也不把我当妹妹,没有人会对家人这么过分的。
    「阿姨,我只是说他没事,可以自己去买。」我冷静地说。
    说完,我看着阿姨举起右手,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一个耳光火辣辣的落在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大声到我不只脸痛,耳朵也很痛。
    我的眼泪迅速涌上眼眶,微微遮挡我的视线,但我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跟你哥哥顶嘴就算了,还敢跟我顶嘴啊?这么没大没小,你妈没教过你是吗?」阿姨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地说。
    听到妈妈两字,让我刚才想维护的最后一点尊严和倔强都破碎了。
    怎么说我都可以,但别说到我妈。
    我妈把我教得很好,是你才没教好你的儿子和女儿。
    我妈是我的软肋,是我内心最柔软、最想保护、最不愿别人轻易去触碰的地方,而如今,阿姨有事没事就会拿我妈来伤害我,告诉我,我就是妈妈没教好的野孩子。
    「阿姨,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摸着我的左脸颊向阿姨道歉,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跟她道歉,但我再怎么不识相也知道不能继续硬碰硬下去,不然我不会好过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阿姨嘖了一声,「知道还不赶快去帮你哥哥买?」
    没回应她,我走到玄关穿鞋,回头刚好对到夏光磊的眼睛,他笑嘻嘻的,用唇语说了三个字,我知道他在说:「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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