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日廷,其实我很喜欢跳舞,非常非常喜欢。」郑宜恩听完吴日廷的话,敛下眼眸,方才的气焰瞬间消失。
    「我的时间好像真的就停在了十六岁那年,我当然知道不该一直纠结,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那么喜欢跳舞,居然就这样,再也无法站上那个舞台,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说完,她声泪俱下,似是隐忍了许久,到现在终于爆发。
    「你以为我过得很好吗?并没有!都是假象,我热爱跳舞,恨不得继续跳,这几年我也一直在不断復健,但就是没办法恢復!」说完,郑宜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大叠诊断书,哗的一下全数扔到吴日廷身上。
    那叠纸的数量很多,她扔出去的力道又大,估计吴日廷身上可能有些被纸割到的伤痕。
    「够了!」吴念晴总算受不了,她猛地站起身,走至郑宜恩面前,抓起桌上的水杯直接就泼到她脸上。
    「吴念晴!」吴日廷的表情总算有了明显波动,他站起身,拽住吴念晴的手腕。
    她没有试图挣扎开来,只冷笑着开口:「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哥!就凭他让你再也不能跳舞?严格说起来,要是你当初没有来找我麻烦,跟我哥好聚好散,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冷水的刺激,郑宜恩似乎冷静了下来,她低下头,轻笑:「是啊,所以是我自作自受。」
    水珠沿着她的轮廓匯集在下巴,一滴一滴,跟着她的泪水一同滴落在桌面,啪嗒,啪嗒,外头也在此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还有,当时若是我哥没出现,摔下去的就会是我,那个方向下去,是头先着地,会没命的,如果真是这样,你用一辈子也赔不完。但我相信我哥跟你不一样,他才不会一直被困在过去!你热爱跳舞,那又如何?我哥也有自己想追求的事物!」
    吴日廷不敢置信地看着吴念晴姣好的侧脸,坚定的眼神让他的心瞬间暖了起来。
    曾几何时,那个病懨懨的小女孩成熟了,可以站出来替哥哥护航了。
    气氛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良久,郑宜恩有了动作,她从桌上拿了几张纸巾把自己脸上的水擦拭乾净,接着蹲下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纸张,随后她站直身子,对上吴日廷的双眸,疏离的眼神让兄妹俩都顿了一瞬。
    「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那个叫温若棠的女生吧?」她的表情明朗了不少,见吴日廷听到这话后僵了下,她笑出声来,接着如释重负般地吁了口气:「吴日廷,我感觉我现在对你是恨更多一点,可能,放你走也等于放过我自己吧。」
    说完,郑宜恩转身就要走,走没几步,她停了下来,背对吴日廷的方向,没有回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但我愿意还你自由。」
    「对了,这餐的钱我付了,毕竟你什么也没点。」然后她径直离去,彻底让吴日廷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也让自己走出了那段过往。
    「再见,再也不见。」离开餐馆前,她好像还轻声说了这句话。
    直至她不见踪影,吴日廷才重新坐下,虚脱似地趴到桌面上。
    「哥,你这两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一直都活在愧疚之中吗?」说着,吴念晴在吴日廷对面就坐。
    「嗯。」吴日廷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昨天晚上这么直白地拒绝温若棠,她现在说要放弃他,他该怎么挽回?
    「哥,你主动找郑宜恩姊姊说开,真的是为了若棠姊姊吗?」吴念晴把刚才自己没吃完的饭端到吴日廷这桌来继续吃。
    「大人的事你少管。还有,从实招来,你是不是跟踪我?别跟我说你就这么刚好来这吃饭,还这么刚好坐隔壁桌,我不信这是巧合。」吴日廷甩甩头,反正这事估计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那不如先解决比较简单的。
    吴念晴心一惊,最后还是乖巧地坦白:「……我偷偷跟来的。」
    原本以为吴日廷会骂她一顿,结果他只是无奈叹了口气:「今天你也立了功,将功抵过吧,以后不要再随便跟踪我了。」
    闻言,吴念晴俏皮一笑:「知道了。」
    ◇
    某日下午,温若棠去了rendezvous读书,莫约三点的时候,江宥奇打了通电话给她:『喂?温若棠?你晚点有空吗?』
    闻言,她没好气道:「晚点是几点?晚上十二点的话,我可没空。」
    『呃,四点半,今天难得钢琴手跟鼓手都有空,想说看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练。』江宥奇尷尬地搔搔头,没有在意温若棠方才的玩笑。
    温若棠翻了翻自己的进度本,发现今日已经完成了不少,剩的晚上稍微熬一下就行,于是她答应了:「好,老地方吗?」
    『没有,你先在丝竹巷口等,我带你去另一间团练室,之前那间涨价了,我找到另一间比较便宜点的。』
    「嗯,知道了,那,晚点见。」话落,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掛断电话。
    丝竹巷位在t大后门对面,之所以会叫丝竹巷,是因为那里有很多乐器行以及团练室之类的地方,走到底有个广场,很多音乐性表演都会在那里举办。
    温若棠放下手机的同时顺势查了下公车时间,发现从这回t大的公车还要半小时才发车,于是她选择继续读书,反正也不着急。
    自从被吴日廷拒绝后,温若棠有意减少了来rendezvous读书的次数,只有週日会来帮忙,除非吴敏烟有特别问,不然她都不会出现。
    再怎么说吴敏烟是吴日廷的姑姑,如果哪天在店里遇见吴日廷,她会很尷尬的。
    「敏烟姊,我等下会提早离开,要去团练。」温若棠抬起头朝柜檯的方向喊,今天这里依旧没有营业,不怕吵到客人,因此温若棠才敢直接喊。
    「知道了,时间到你就先走吧,祝你练习顺利!」吴敏烟从柜檯后冒出一颗头,灿笑着道。
    这段期间,温若棠听吴敏烟说了不少关于她丈夫的事,也见过快四岁的顏以笑,吴敏烟喜欢唤他笑笑,温若棠也喜欢,因为这孩子总是笑得像颗小太阳。
    吴敏烟丈夫失踪的时间大致跟笑笑的年纪差不多,温若棠觉得吴敏烟的故事特别揪心,尤其是她丈夫失踪后。
    「敏烟!」掛在门上的铃鐺响起,一名有着俐落短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上还抱着一个莫约三岁的小孩。
    「妈妈!」孩子挣扎着从女人手上下来,吴敏烟笑了起来:「笑笑来!妈妈抱。」顏以笑跨出他小小的脚丫子往吴敏烟奔去,见状,温若棠忍不住勾起唇角。
    「敏烟,我要回南国去了,我哥让我回去,他说近几年南绿战争可能会结束,我得去那写新闻。」带顏以笑来的女人名叫余蓁辰,是吴敏烟的高中同学,两人在南国遇见后,关係从点头之交变成了闺蜜。
    「知道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照顾笑笑。是说你搭什么时候的飞机走?」吴敏烟一把将顏以笑抱起,然后拉着余蓁辰坐下。
    「明天凌晨五点十分,这种阴间时间你就别来送了,对笑笑也是负担。」余蓁辰握住吴敏烟的手说,吴敏烟还来不及回话,顏以笑倒是先开了口:「妈妈,笑笑想乾妈。」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看他这样,余蓁辰的心软成一片:「如果笑笑起得来,而且不哭闹,那就来送吧。」话落,她抬起头看向吴敏烟,两人相视而笑。
    「敏烟姊,我该走了。」在几人谈话的期间,温若棠已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去搭车。
    吴敏烟本欲直接跟她道别,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改口:「若棠,你们学校附近有夜市对吧?」
    「对,怎么了吗?」正要走出门的温若棠停下了脚步,一脸纳闷。
    。
    不管敏烟跟念晴现在如何助攻都没有用的!吴日廷你给我受着--
    丝竹的由来应该大部分人都知道,它借代音乐,取自刘禹锡《陋室铭》中: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牘之劳形。
    (可恶,我也想要无案牘劳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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