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园的花圃处,这儿的空地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戴着毕业方形帽拍照留念,有些拿着花的,有些拿着毛公仔的,自成一角。林绚意也不例外,她和父母一起拍照片,讨论着刚才在礼堂内的气氛,极其厌闷,只有自己女儿上台拿证书的一刻,他们才有反应。
    「好了,终于毕业,长大了。」绚意的父亲拍拍她的肩,给她一抹慈祥的微笑,令她有想哭的衝动。他这样说,令她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个小孩了,她将要踏进另一个阶段,挥别过往任性又无知的自己,要养活家人更要养好自己。
    「你女儿一向都懂事,现在才说她长大。」母亲在一旁说。
    「毕业的地方当然要说毕业该说的话啦。」父亲皱起眉回应。
    绚意化泪意为笑意,很高兴二人都在场见证她的完学仪式。
    「妈,你快点赶去上班吧,迟到就不好了。」
    「还得你说,我会看时间走。」
    「现在就走吧,这里有我。」父亲说。
    最后母亲先行离去,剩下绚意和她的父亲。不一会汶蔚和棋棋过来要求合照。
    「喂!拍照拍照!」
    她们撞上绚意的肩,把相机递给她的父亲。下一刻她们才觉悟此人是谁,打起招呼。
    「伯父您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呃……我们找人替我们拍……」
    「不要紧,我帮你们拍吧。」
    绚意盯向脸红了的汶蔚,再看看抱着毕业娃娃的棋棋掩着嘴巴笑不停。绚意两手搂过各人的肩,拉上一张大大的笑脸,把这几年的辛酸,变成最快乐的模样,留下倩影。
    「你们去玩玩吧,我上个洗手间。」
    「哦。」绚意向父亲指点一下路线,便看好父亲走对方向后,才回转头面向她的损友。
    「哇,很险耶,你老爸不会怪我吧。」汶蔚拿着绚意的手臂说。
    「他不会。」
    「喂!你笑够了没有?」汶蔚不满地盯着棋棋,她抱着那个戴着礼帽的企鹅娃娃,遮住自己的脸,吃吃地笑。
    「你还真是够糗。」
    「没事啦,他不会计较的。」绚意笑说。
    「喂,今天毕业当然要去庆祝一番吧,我们一大伙人玩个够!」汶蔚兴致勃勃地提出。
    棋棋收起笑完,立即举起手:「我要!」
    「拜託,你还是学生吗?」
    「哎,我还继续读书当然是学生。」
    棋棋目标是读大学,她去了不少面试。若然本地大学不行,她便会考虑top-updegree。绚意和汶蔚都决定不读下去了,所以这场毕业仪式很可能是她们人生中仅有的一次。
    「早点出来做事吧,没钱如何过人生?」汶蔚说。
    「棋棋有大志是好事啊。」绚意说。
    「你别扯开话题,今晚你去不去?」
    「那当然,这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我一向喜欢庆祝。」
    汶蔚看着拥有一张阳光笑脸的林绚意,眼里没有丝毫隐藏忧虑,反而闪着光彩,感觉她变美了,笑容是不是真心的,其实很容易看得出来,因为精神的人能让人看得心情好。「我们以前的那个林绚意真的回来了,好样的。」她伸手轻轻搂过绚意的小肩。
    「什么啊?我一向都是这样。」
    「你懂我说什么的。」
    「喂喂!自拍多张!」棋棋凑过来,拿起手机,三人便装模作样地拍了好多张,直到有人在后面加入。
    「谁啊?」汶蔚首先发现,转头看看。绚意跟着看去,见到陈浩男的笑脸。
    「别捣乱啦你。」绚意向他挥挥手,要他走。
    「谁?」棋棋问。
    「你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汶蔚睁大眼猜说。
    「不是,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叫陈浩男。」
    陈浩男走来,装着是男朋友那样搂住绚意的肩膀,笑得灿烂:「大家好,我是……」还未说完,就被绚意用手肘向后一伸,撞到他的肋骨,令他惨叫一声,按住退后。
    「哇,好酷。」棋棋抱紧企鹅娃娃说。
    「想不到你在班上练了手好武功。」汶蔚讚叹。
    「他人这么瘦,轻轻一拍就散了。」绚意和他算是友好了不少,不时和他一组做功课,虽然对方似极个无功成劳的组员,不过倒是好过跟那群假面的女生们一起假惺惺分配作业。
    「你也太不给面子我了吧,在你的朋友面前这样对我。」
    「谁叫你毛手毛脚?」
    浩男站直身子,看向她的朋友,觉得汶蔚挺美的,便挥挥手,重新讲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汶蔚就行了。」
    「另外还有个男友叫陈汉。」绚意补充,就知道这个色情小鬼打什么主意。但汶蔚奇怪地看着她:「你不用这么详细吧?」
    「不详细一点,这个人会对你想入非非。」
    「喂!我哪里是这种人?」陈浩男自辩。
    汶蔚打量一下陈浩男,金色耀眼的头发,站着像飘着那样,忽然有点不明解为何绚意会跟这种人交朋友。可是没等到汶蔚有机会悄悄问绚意,她看到陈浩男身后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她立即开怀起来。
    「啊,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找我的男友,待会再跟你俩说今晚开始的时间和地点,拜!」
    绚意看着汶蔚飞跃到陈汉那边,看来二人发展挺顺利,不过有人在一旁叹气:「唉,花有名主,我真命苦。」绚意转头盯向讲话的陈浩男,再瞄向一直被他们遗忘了的棋棋。
    「还有她,她是棋棋,没有恋爱经验。」
    棋棋迅速藐视绚意,再拉起很假的微笑:「真谢谢你这么详细的介绍,我对他没兴趣。」
    「啊啊,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抱歉。」陈浩男加以补充。
    「哎哟谁知道呢?我留给你们慢慢认识对方吧。」绚意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不想应付陈浩男,便留给她的好朋友。
    见到绚意往后退,再转身就跑,棋棋来不及喊停她,结果望向这个吹起口哨的男子。她第一次这么不想跟男生单独相处。
    逃到一边的林绚意走到一楼,靠到栏杆前,想在眾多人群中找出老爸。怎么上个洗手间上这么久?难道迷路了?
    这时有人轻轻用指头碰她的肩,她转身以为是老爸,但落入眼帘的人,是好久不见的高韦诺。在班上见得多,这么近距离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她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这刻一看,原来他鼻子高挺,眼睫毛这么细长,皮肤好得惹每个女生都要妒忌死。可能绚意唯一认得的是他的眼神吧,仍是当日那种深邃的眼睛,曾经在教室中跟她玩眼神游戏。那么真实的以前,现在见不得有这种真实感。
    绚意没作声,也没有逃开去。说来真搞笑,她才逃开一个麻烦鬼,接着又见到另一个更麻烦的人。
    「嘿,聊几句可以吗?」高韦诺生硬地说起,双手不安地放后又伸进裤袋里。奇怪的是,以前他不会这样,即使从前陌生的二人,也不会这么不自然,偏偏认识了又要陌生的二人,偏偏,要面对面。
    「嗯。」绚意轻轻地发出一声。她倒没不自在,只是见到不自在的他感到好笑,他们从来都不曾这样过。
    「那个……恭喜,毕业。」
    「你也是啊,今天大家都毕业。」绚意的意思是别废话连篇,不知对方有没有听得出来。
    高韦诺拿出裤袋里的手,走到她旁边的栏杆前,将手放上去,看着下面的人,慢慢再开口说:「其实我不明白为何要搞成这样,我希望我们仍能是朋友。」
    绚意没答话,思考了一会才说出:「嗯,我也想。」所有人都可以在决裂或是争吵后找回一个位置当朋友,即使是分手,都是可以的,只要想。「不过我们曾经是朋友就够了,以后我们是不是朋友,都不重要了。」
    说完,绚意给了他一抹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的微笑,便转身离开。她不急不忙地走,不怕他追上来,或是像上次那样,逃跑般离场。她不必,因为往后的日子里,他们是不是朋友都不重要,她肯定自己打后的人生里不再需要他作为朋友那样支持着她的生活,她肯定新生活中,有比他更精彩的人。
    转身独自走开的一刻,她的笑容真正地拉起来,再轻叹一声。当时到底自己是有多么愚笨才会踏破那些陷阱?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一直要得到的復原,从不是来自朱棚俊的「我原谅你」,她要原谅的是自己,不要跟自己过意不去。变心就变心,做错了便做错,她要原谅让自己难堪的林绚意就够,其他的事留给别人想。拋弃幸福不是罪过,但能了解要怎样珍惜得来不易的幸福,才是正确。
    她知道了,所有人都没有错。不论是朱棚俊不适合她,还是她根本不够爱他,这都不是谁的错,只是追求的东西不再一样罢了。同上,高韦诺也只是追求一些她身上没有的东西罢了,现在她有自己想追逐的,自然不必跟他交朋友。
    绚意走完楼梯到达地面,便迎面撞上棋棋。
    「混蛋!丢我跟一个花花公子独处!」
    「来不来电?」
    「不啊!我倒是见你走去一楼,那个高韦诺还跟着你上去,你俩口子有没有什么啊?」棋棋笑得邪恶,一如以往那张八卦的脸探过来。「毕业了,他是不是抓紧时机跟你在上面告白啊?」
    绚意摇摇头:「没你想得这么美好,他早有女朋友了。」
    「什么?」棋棋晴天霹靂的脸,跟绚意当时得知此事时的脸几乎一样。
    「是啊,所以我和他早就没戏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绚意耸耸肩,起步张望四周,还未见老爸的踪影。「年头吧,没什么大了已经。」
    「他是一脚踏两船吗?」棋棋紧张地追问。
    「不尽然的是。」
    「但他不是对你有意思的吗?我是说,我这个见证人也察觉到的啊,那不是真的?」
    绚意拿出电话,正巧发现静音的电话有来电显示,是父亲打来。在接听前,绚意看向棋棋,说:「谁知道呢?你得要问他本人了。」然后她接听老爸的电话:「喂?你在哪?」
    剩下棋棋在一旁,不哼半声,脑里思考着她不懂的男女关係。她觉得自己未恋先怕了。
    「哦,你站在那儿等我吧。」绚意对着电话里的老爸说,然后掛断。
    「那你有问他为什么吗?」棋棋死心不息,问她。
    「现在不用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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