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吴恩找上吴恙。其实吴恙不是很爱与姊姊说话,她总觉得吴恩有些傻,她喜欢骑射、读书,但吴恩不喜欢也不精通,两人聊天常聊得毫无内容。正好吴恙再看古籍,看见吴恩,她赶忙把书收起来,免得又和姐姐无意义的谈论这些事情。
    吴恙的婢女替二人端了杯茶,随即退到一旁。
    「妹妹在学堂也学习好一阵了,这除了读书,你可还有其他新鲜事?」吴恩掀开茶盖,品了品是「庐山云雾」,这正是吴恙心仪的对象最喜欢的茶,「这茶味挺熟悉的,我去到你们学堂偶尔能闻到,可是你朋友和你一起鑑赏的茶?」那些茶叶即是许会赠予吴恙的。
    吴恙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希望吴恩能赶快离开,她正看书看得起劲儿。「姐姐没什么事情吧?我想把学堂发下的东西再鑽研个几遍,姊姊若在这里无聊,也可做个女工。」吴恙想拿书出来但又怕造成反效果,让吴恩逮着机会向自己说教了。
    见吴恙与自己聊天似乎兴致缺缺,吴恩乾脆直接提起许会,吸引吴恙的注意。
    「方才听爹爹说的,副将公子许会和你在同个学堂读书,你要是平时有看见他,记得和人家问个好,免得让人觉得你身为将军子女到目中无人了。」吴恩知道吴恙最喜欢在没事时找许会谈论上课内容,这么说无疑是在刺激吴恙。
    听闻此话,吴恙果真以为许会觉得自己没家教,自恃甚高,她便喊道:「我对他可好了!」
    吴恩笑咪咪的说道:「妹啊,不瞒你说,我曾经也喜欢过一男子,你要有什么心事大可跟姊姊说。」吴恩真诚地看着吴恙,她倒不是真想听妹妹会说些什么,只待个好时机,劝说她送东西给心仪的男子。
    吴恙思索了片刻,摆了下手让僕人都出去,见再无他人,吴恙方松口道:「姐姐刚才说的许会,我可喜欢他了,我总称他哥哥,也特别喜欢和他待在一块读书,他说话风趣的很,对我......挺好,但是......他近期总是对我时而热情时而冷淡,我不明白,是不是哪儿得罪他了。」
    吴恩笑着回应道:「兴许他对你有点意思?姑娘表达心意最好的方式便是送礼物,妹妹你大可主动试试。」
    吴恙不解:「身为女孩,这般主动真好吗?姊姊可曾送礼给心仪男子?」
    吴恩随意编造个谎言,说道:「当然,我送他一个香囊,他高兴极了,后来发现啊,他的父亲与咱父亲在朝政上主张不同,久了便疏远了,说道这,许会的父亲是爹爹的手下......」
    吴恙点了点头,略为庆幸的说道:「是啊!他父亲是爹爹的手下,两人关係可好了。如此甚好!」
    吴恩心里冷笑,等许会来家里告上一状,将吴恙说的放荡淫乱,向来极爱面子的父母还不知会如何处理她恨之入骨的妹妹,想到这,吴恩脸上藏不住笑意,被吴恙察觉。
    「姊姊你笑什么呢?」吴恙疑惑道。
    惊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吴恩赶忙解释:「我替你高兴啊!这门当户对的,妹妹可要好好把握。」
    吴恙无觉异状,反请教了姊姊该送什么东西才妥当,吴恩点名了吴恙手上的金鐲和绣有「恙」字的手帕,叮嘱妹妹明日去了学堂赶紧表明心意,吴恙真心认为姊姊是为自己好,难得这番谈话有些收穫,殊不知,这将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看见亲姊姊还能露出快乐无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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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早,吴恙匆匆赶去学堂,刚进讲堂,便见心心念念的男子正安静的在一旁看书,吴恙悄无声息的走向他,轻声道:「公子,我......很倾慕你,我姊姊说了,若是喜欢一个人便要主动些……让他知晓。」
    许会在吴恙出现前内心不断挣扎着,这么漂亮机灵的姑娘,真要让她在如花般的年纪体会人性险恶吗?吴恩给的银两确实比自已在家里能开销的钱多了去,但单论吴恙这人他倒不喜不厌,「罢了,事成有的是钱和美女。」许会在心里想道,最终和吴恩站在了同一方。
    他看着吴恙手中的手鐲和手帕,明知故问道:「那些可是定情物?」
    吴恙轻点了头,将东西一併给了许会,随后二人一同读了苏軾写的《蝶恋花》,这是吴恙最后一次感到如此幸福。午时过后许会称今日家中有事便提早离去,实则前去吴恙家里按照与吴恩的计画,向吴砚告状。
    申时学生们下了学堂,吴恙不喜坐马车,到了读书年纪也鲜少在骑马,一般都是自己走回去,但现在有了「紧急事件」,吴府便派了马车让吴恙迅速回来。一路上吴恙心理忐忑的很,问车夫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吴恙自顾自地想着,是父母怎么了,还是兄姊们犯了错,吴恙想不明白,难道是姊姊将昨日两人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其他人,接着便在府里传开了。
    下了马车,吴恙立即被家中护卫压至大厅,厅堂内除家人,还有许会及其父亲,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有愤怒、有奸诈、亦有疑惑。「女儿……。」
    「你闭嘴!」吴砚大怒,愤然举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吴恙,吴恙的右脸颊顿时起了红肿。「副将,公子,我管教无方,让你们看了笑话,如今罪女在这,如何处置,还请你们不要心软,非得让这孽子学个乖。」
    吴恙心急地看向姊姊,眼里满是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己就成犯人了?吴恩也不想让吴恙只是受到处罚,是该让她明白尝尽委屈是什么滋味,而且还无人相信自己,在副将与许会开口前,吴恩淡淡说道:「妹妹似乎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公子不如亲自说说,姑娘家私下做些骯脏事积极的很,在眾人面前装成一副无辜样想骗过谁?」
    吴恙听这一番话,着急喊道:「我没有做什么骯脏事!我真的没有!」
    许会装着黯淡的表情,从怀里掏出吴恙的手鐲与手帕,随后假意解释道:「小人对不住将军与吴夫人,前些日子吴恙姑娘向小人表示爱意,小人起初婉拒了这份情意,下学堂后姑娘邀约小人喝酒,小人心想一再拒绝姑娘算的上什么男人,便想那日过后不再与姑娘往来,谁知姑娘与小人不胜酒力,意乱情迷下……便…….。小人犯了死罪,请将军从轻发落。」副将公子在吴府眾人面前述说此事第二次了,这无疑是火上添油,吴恙听的方寸全乱,自己何时做过这些事了?
    许会将手鐲手帕递给管家,管家在呈上给老爷、夫人,两人立即认出,手鐲是吴砚送给吴恙的诞生礼,手帕上的「恙」字则是吴夫人亲手绣上的。
    「将吴恙施以刖刑,再断其双臂,剜其双眼,扔进后山任野兽啃食,我再也不想看见如此下贱之人。」随着吴砚令下,吴恙心灰意冷,再痛苦的刑罚也不及被人陷害之恨,她想不明白,为何父亲不调查清楚再做结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父亲不知道吗?
    还有,姊姊为什么要陷害自己?母亲为何始终保持沉默?她为什么不替我求情?
    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鬼无恙在离诀谷始终无法消散的怨恨,自此时此刻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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